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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盘之上,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 执棋人手持棋子,却迟迟不能落下一子,因为棋盘上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痕。 棋盘碎裂,自然无从下子。 他看向身边,放在一旁被无数丝线缠绕的一个提线娃娃也随之崩裂开来。 守在它身边的陶瓷也同样碎裂开来。散落满地的灰,像是骨灰。 “失败了。” 执棋人叹息一声,站起身来,朝那瓷瓶而非娃娃深深一拜。 “万载布局,毁于一旦,愿道友安息。” 他说道,起身,背手看着远处无穷无尽的远山。 山雾弥漫,山峰上隐约可见几点青松。 “到底是输天半子。” 极高远的天空传来尖啸声,很轻很细,这并非是人耳能听到,神识能捕捉到的声音。而是需要特定的法器才能发出与接受。 执棋人转头,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极远的天空,随后将袖子一甩,棋盘顿时消失:“不过,真正的输赢如何,还未可知。” 许诺盘腿坐在虚空之中,她还在查找与分身之间那虚无缥缈的一缕联系。 突然之间,她睁开双眼,抬起头来:“找到了。” 只是不在虚空,而是在……大陆之上 奇怪。 她没有多想,灵光顺着那一点联系冲去,冲往南方。 南方多山林,山峦叠嶂,无数溪流散落其中。 此刻正是清晨,青色的山雾缭绕在其中,让树叶上聚满了露水。 山风吹动,一株槐树轻轻地晃了晃树叶,树叶之上滴落下一滴露水。 它晶莹而圆润,顺着叶面滚落,砸在下方的石块上,发出一点细碎的碎裂声。 这声音极细极弱,哪怕是地下打洞的山鼠也没有被惊动。 只是刹那之间,几个人影陡然出现滚落出来。 “我们……回来了” 燕乐抬起头,看着周围,他的手里还握着自己的笛子,有些担忧。 而常乐一手持着免成,一手将许应祈和卫朝光等人护在身后,生怕阁老突然来个垂死病中惊坐起。 只是眼前没有阁老的身影,只有萧皓天在远处呻吟着,倒在地上。 玄晖立在他的面前,表情算不得好看,甚至带着嫌弃。 唐默安静无声,表情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而那孤村、村中的人和动物,还有云娘与阁老都不见踪影。 “这……又是怎么回事” 常乐抬起头,突然之间,她感觉到自己的怀中有什么动静。 她低头,只见此前写好,却又没有传出去的传音纸鹤挣扎着从自己的怀中飞出来,拍打着翅膀朝远处飞去。 “……传音纸鹤有所感应,我们这是回来了。可是那阁老又在何处云娘又在何处” “蜃景本来就是镜花水月,蜃珠碎了,里面的景当然也没有了。” 玄晖道:“死了万载的人,就算还剩下什么,也只剩下骨灰了。你便当个幻境就好。” 可怎么是幻境呢 灵识里的那点灵光包裹的剑诀,就是云娘曾存在过的明证。 也或许是她唯一留下的东西。 常乐带着几分怅然和伤感的想。 “甚至没来得及好好道别……”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低头看着手里握着的剑。 免成身上满是裂痕,刺破蜃珠让它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它化作光点,升腾起来,所有的光点往常乐的无名剑中冲去,最后归为一体。 然后看不到一点痕迹了。 “怎会如此!”常乐哭丧着脸,她转头看着许应祈,“师姐,你的剑没了!” 许应祈似乎有些迟疑,她目光闪动,没有开口。 “这家伙怎么办” 玄晖远远地喊了一声,她绷着脸,站在远处,看着常乐等人。 常乐这才想起萧皓天,转头看向那个据说会注定杀死自己的人。 萧皓天捂住胸口,蜃珠里一切都为镜花水月,但自己的修为被阁老强行拔高是真,自己被打败落地也是真。 他抬起头,想要说什么,却又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他看到常乐走近,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常乐的身影,眼中闪过扭曲和不甘。 “我……我还有用。” 他不甘地道:“我可以找到天材地宝……也可以破解许多秘境。” 常乐哦了声,只见白光乍现。 萧皓天先是疑惑地眨了下眼,随后捂住了颈部,那里出现了一道血线。 随后血线淅淅沥沥,自他的手掌里陡然喷出,萧皓天的头歪倒,滚落在地。 常乐吐出一口长气,她打了个响指,剑火升腾,顿时将萧皓天的尸体包裹其中,烧得再看不出半分人形。 其他人没有做声。 玄晖恼他的临时掉包,而其他人则不屑在阁老败后他的临阵脱逃。 因而无人对他的死有任何意见。 剑光逐渐低弱下来,常乐只觉得束缚住自己的某种严密的丝线也就此裂开,周身神清气爽至极。 以防万一,常乐还是将神识铺开,剑气细密地搜索过每一寸土地,确认萧皓天死得不能再死,这才彻底松口气。 从此以后,她的未来将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她也终于有足够的勇气和实力去对师姐表白了。 想到师姐,想到未来,常乐心中陡然升起了一抹豪气。 想到云娘的消散,豪气又变成了一种未尽的遗憾。 很多话堆积在心口已经很久了,而不说出来,或许也会变成遗憾。 常乐刚经历了遗憾,她不喜欢遗憾。 常乐用力地握了握拳头,转头看向许应祈。 她的脸颊泛红,但声音却是极为坚定的:“许师姐,我有话要对你说!” 许应祈垂目看向常乐,她停顿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 许应祈起身,身子随即一歪,有些稳不住自己的身体。 她似乎有所疑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迟疑着动了动,这才恢复如初。 常乐道:“我们走这边。” 说着就在前面带路,同手同脚,很是僵硬。走出几步,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卫朝光等人。 卫朝光笑着冲常乐摆手:“师叔祖自便,我们也得休息调息一会儿才好。” 她的笑容虽是轻柔,但那目光里似乎带着一点促狭。 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 常乐脸颊绯红,她硬邦邦地点头,又急忙转过头去,带着许应祈往丛林深处走去了。 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卫朝光这才一屁股坐下来,嘴角处溢出许多鲜血来。 一颗丹药落到卫朝光的怀中。 卫朝光抬起头,看见玄晖黑着脸:“放心吃,无毒……”她顿了顿,“你勇气可嘉,没有你的金梭,我们回不来。” 卫朝光笑道:“给我丹药,也无需找借口。我们经历生死,也算得上是朋友了。” 说着,她将丹药丢到口里,感受着其中磅礴的灵力温润地滋养着自己破损的经脉,挑了挑眉梢。 这是极好的灵药。 “……朋友。”玄晖轻道,然后她扬起下巴,显得很骄傲,“我不需要朋友。” 她站在那捧黑灰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回话的时候倒是坚决而生硬。 “谁能想到天命之子竟成了这副模样……” 卫朝光睁开眼:“变成灰的天命之子,就算不得天命之子。” 玄晖道:“不错。” 卫朝光问:“你宗门长辈消散,你似乎并不伤心” 玄晖回:“你的祖宗死了万年,现在在你面前再死一次,你会伤心么” 卫朝光一时无言。她闭嘴,开始调息。 玄晖目光摇晃,看着远处的山林。 过了许久,她道:“你师叔祖带着你大师姐说什么,你不好奇,也不嫉妒么” 卫朝光噗出一声,差点灵气乱窜走火入魔:“我嫉妒什么你不要胡说!” 玄晖转头,奇怪地看了卫朝光一眼:“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她们两人说悄悄话,不让你这个剑峰长老之女听,可见是不信任你。” 这一次,换卫朝光用奇怪的眼神看玄晖了。 “做什么那样看我” 玄晖恼羞成怒,肩膀上的小蝎子抬起高高的尾针,耀武扬威地对着卫朝光,发出威胁的声音。 卫朝光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本话本来,说道:“玄晖道友,漫漫修行路上孤单的话,可以看看话本。我剑门生花妙笔所着,绝对值得一看。她也是修士,不会待到你闭关出关她已经归于冥土,从而断更的情况。” 玄晖沉默片刻:“难道不是修士更可能死于非命么” 卫朝光扬起眉梢:“原来道友是同道中人。” 玄晖扭过头,不说话,只是把手伸了出来。 脚下的力道下得有些重了,脚底的树枝发出噼啪的声音,折断了。 这让原本浑身僵硬的常乐脚下一歪,整个人就旁边侧倒。 所幸许应祈及时伸手,一把将常乐搂进怀里。 常乐顺势抬头,正好看到许应祈深邃的眼神。 师姐有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神,在近距离注视着师姐的时候,就仿佛是被星空所笼罩那样。 常乐忍不住想起了那个无光的夜里,她们也凑得很近,比现在更近。 那时师姐的眼神里,也如现在这样,沉着星与月的海洋。 常乐的呼吸忍不住加重了些许。 而许应祈的眼神则逐渐疑惑起来,随后她眨了下眼,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这让她的手也变得僵硬起来。 这时啪啪的翅膀声响起,一只胖纸鹤掉落下来,正好落到许应祈的头顶上,端端正正的,像是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那般,有种松口气的安详。 常乐一时无言,她拿下纸鹤,又立刻从许应祈的怀中弹出来,将许应祈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周围:“纸鹤没有出去,我们莫非还在秘境之中” “没有,我们已经出来了。” 许应祈说道,她看着常乐手中的纸鹤,目光闪动,然后问道:“师妹,你想要对我说什么” 她一直都很好奇,也暗中猜测了无数次。 常乐的身子陡然僵硬,她自然是信师姐的判断的。 只是刚落下的心绪,又随着师姐的问话而陡然紧张起来。 她这才发现她们已经走得足够远了。 “我,我……” 常乐垂在身侧的手指张开又收紧,收紧又张开,整个后脊僵硬得像一块门板。 她感到许应祈的手放在自己的肩头,轻柔地一个用力。 于是常乐也就像是一块门板一样僵硬地旋过来,愣愣地看着许应祈。 “你很僵硬,为什么” 常乐感到许应祈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摸她的肩头,轻轻地揉了揉,似乎想让她的肌肉放松下来。 但常乐不止没有变得柔软,反而更加僵硬起来,从门板变成一块铁板。 想要说的话很多,但是嘴巴却像是被针线缝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受伤了还是中毒了” 许应祈问,眉心拢一团纠结的丝线,话音里逐渐变得担心起来。 她抬起头,看向来处。若是中毒,那只可能是一种情况,是无垢教的那个老东西。 既然是无垢教的毒,那必然玄晖那边会有解药。 “没,没有!”常乐感觉到许应祈要离开,急忙扯住了她的衣袖。 许应祈回头。 常乐的手颤抖着,嘴唇也颤抖着,耳根和脸颊越来越红,就连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常乐张了张口,可就连最简单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许应祈急忙扶住常乐,神情慌张,正要开口。 既然说不出,那总是可以做的。 常乐双手捧着许应祈的脸颊。她目光坚毅果决,像是在慷慨赴死。 许应祈心中都惊,张嘴想说话。 常乐就闭上眼,不管不顾地朝许应祈撞上去。 这是与此前在秘境之中完全不同的吻。 那时常乐并不知道自己出去后面临的到底是生与死。 而那时候也没有光亮,黑暗滋长了心头的勇气,也让她变得从容。 不可说的爱恋,无法确定的生死大劫,都给了她勇气,甚至还带着一点悲壮的美。 但是现在则不同,她知道自己将拥有更多的未来,而她所期望的每一个未来里都有许应祈的存在。 这让她变得瞻前顾后,更加的僵硬。 冲撞得姿势和力气都像头牛。 好像撞到牙齿了。 好痛。 好想哭。 常乐慌乱地想,自己好像太用力了点,甚至还不如第一次。 表现得太差了,没有给师姐很好的感受,师姐不会因此而厌恶自己吧。 常乐急忙收嘴,抬起头,双眼绯红,带着眼泪。 她看着许应祈,结结巴巴,又万分坚定:“对,对不起……” 许应祈的目光刚亮起一瞬,又瞬间低落下来。 她听到常乐的声音。 “师姐,我,我心悦你……对不起,我亲得不好。不对,我反正,嗯……就是很喜欢你。不是,不是师姐妹的喜欢!是这种,我方才那种动作的喜欢。” 常乐越说,头越低,露出头顶的旋。 可是连那旋都似乎是红色的,展露出主人的窘迫与羞涩。 常乐确实很想钻到地上,这跟自己想的根本不一样。 她说的这种喜欢好像太肤浅了,似乎就只想着干什么坏事一样。 那个亲吻还不如上次,自己的牙齿也在隐隐生痛。 就连说的话也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常乐很想就地钻个洞,然后变成一个阴郁的小蘑菇自己待着得了。 这根本就和想象中的告白差很远。 她应该先写个两千字,不对,两万字的草稿,背熟了再找个浪漫的地方对师姐说的。 都怪自己一时心潮澎湃…… “师妹。”常乐听到许应祈的声音。 常乐不敢抬头,但低下头的视线里看到许应祈蹲了下来,从下面看着常乐的眼睛。 “师姐……” “……再来一次。” 她的话没有继续,因为许应祈已经吻了上来。 她轻点过常乐的唇角,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一样,每一步都是小心而漫长。 吮吸、舔舐,辗转,再一点点地深入。 常乐浑身颤抖起来,她无力地攀住许应祈,不知在什么时候被许应祈牢牢地把住腰肢,控制住她的身体。 山林之中十里不同天,山雾堆积起来,水雾化作雨水,滴落在树叶上面,又顺着叶面往下,洒在地上的枯叶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常乐抬起眼,她看见树叶摇晃,周围寒意升起,但自己的身体和包裹住自己的身体都是热的。 像是泡在了过分滚烫的温泉里一样。 她听见耳畔传来低沉的呼吸声,许应祈蹭着她的颈项,将她抱得很紧很紧。 紧到好像似乎肋骨都在隐隐生痛。 “师妹,师妹……” 许应祈的声音不停地响起。 常乐抬起手,拥住许应祈的肩头。她们就像两个缺失的圆,环绕住彼此。 “师姐,你还没有给我回答。” 常乐问,不知为何,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心情异常平静。 许应祈抬起头,她看着常乐低下的眼。 “师妹所愿,亦是我的心愿。” 常乐顿时露出了笑容。 那笑容如此夺目,占据了许应祈全部的心绪和视线。 于是许应祈问:“那我……师尊呢” 常乐一愣,奇道:“这与师尊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