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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醛夫妇好不容易止住了悲声,带着哭腔道出:“曹商贪污下了大牢,要被处斩刑。” 这话如惊雷炸耳,庄周心头震动。对曹商他早有担忧,却没想到祸事会来得这般迅猛、这般沉重。 曹商,自幼受父亲爱财观念熏陶,有着天生的敛财本事。曹醛通过惠施父亲惠系花钱运作,早早登上宋国仕途,做了郎官。初入官场的曹商,恰似春日新树,生机蓬勃。他头脑灵活、口才出众,思维敏捷、能力过人,很快便深得国君喜爱。 那时,宋剔成王在位,曹商迎来“转机”。获赐几辆马车,出使秦国。在秦国宫廷,他凭借那三寸不烂之舌,巧言令色,成功博得秦王欢心,秦王大手一挥,赏赐他一百辆马车。 宋剔成君大手一挥,曹商便坐上大司徒之位,掌管版籍、田土与赋税。这可是众人眼中实打实的肥差。 一时之间,曹商身价倍增,风光无限。可这荣耀背后,是贪欲的膨胀,是命运的伏笔。欲望的沟壑难平,为捞回买官钱财,他不择手段,终是踏上了不归路。 曹商上任伊始,便盯上了自家酒税。每次收税,自家酒坊税额总悄悄变少。报人口时,他眯着那双狡黠的眼睛,故意少报;隐匿户口,手法娴熟;田亩数目,也在他笔下随意改动。 日子一长,好处尽显。商丘国都内,酒肆一家接一家挂上曹家招牌,宋国各县城也处处可见曹家酒旗飘扬。田亩似贪婪巨兽的领地,不断扩张。从商丘出发,往四周走上许久,都还在他家地界。金银财宝如潮水般涌进,三个仓库被塞得满满当当。 曹商时常踱步到仓库,双手深深插进金银堆里,缓缓摩挲。眼中满是陶醉,脸上的肥肉随着笑容颤动。那满足感于胸中弥漫开来,成就感在心底肆意生长,幸福感将他整个人淹没。仿佛这世间一切美好,都已被他牢牢抓在手中。 宋剔成王离世,宋康王登基。新君雷厉风行,大刀阔斧整治吏治,革除诸多弊端。曹商,这个在宋国官场风生水起之的人,不幸撞到了枪口上。 朝堂中,气氛压抑如铅云。众多大臣或暗自窃喜,或面无表情,可心底那嫉妒曹商钱财的火苗,烧得正旺。 只听宋康王一声令下,曹商的冠冕被迅速摘取,那象征身份的锦绣腰带也被粗暴解下。大袖宽摆、v字形交领的锦衣长衫,狐裘绵袍,一件件被扒去。 侍卫毫不留情,冰冷的枷锁套上曹商的脖颈。一件写着“囚”字的罪服,被强行套在他的身上。 郎中令带着国君羽林卫队气势汹汹奔向曹府。箱笼打开,金银财宝闪烁光芒。一辆辆辎车装满钱财,往宫中仓库运送。酒肆田亩的地契被官府收走,曹家积累的财富,瞬间化为乌有。曾经的富贵繁华,此刻如泡沫般破碎。 既然贪污事发,等待他的,是无情的斩刑。 庄周望着悲戚的曹醛夫妇,长叹一声:“倒霉事咋一股脑儿都砸到我庄周头上了!”心中满是无奈与悲凉,命运的无常,在这瞬间尽显。 秋风凄凄,鸿雁南飞。 庄周的车轮滚滚,扬起一路尘土。 庄周驾车,稳稳朝着宋国国都商丘的囹圄行去。车上,曹醛夫妇面色凝重,满心忧惧。 驴车到了戒备森严的囹圄。 庄周早备下酒菜壮馍,那壮馍厚实,夹着喷香的肉,散发着诱人热气。 曹醛怀揣几两碎银,找到囹圄长令。碎银递上,囹圄长令微微点头,示意他们前往关押曹商的死囚室。 踏入死囚室,一股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曹商身着囚服,形如鬼魅。他目光呆滞,额头上那如五只大拇指的红痣印痕,醒目得好似命运的诅咒。尖瘦的下巴毫无肉感,眉毛杂乱如荒草。曾经的三角眼如今深陷,宛如两个黑洞,透着无尽的绝望。粗大的手掌变得干瘪枯萎,毫无生气。 见到庄周带来的面食,曹商眼中瞬间生出光亮。他迫不及待地举起戴铐的脏手,那双手因长久囚困满是污垢与伤痕。接过食物,他便狼吞虎咽起来,吞咽的声音在寂静囚室里格外突兀。 曹醛夫妇见状,泪水夺眶而出,声声劝着:“我儿,莫急,莫急,别噎着。” 曹商风卷残云般吃完菜,喝尽菜汤,还伸出舌头仔细舔着盘子。吃完壮馍,曹商吃完,竟扑通跪地,不是给父母磕头,而是用舌头去舔地上掉落的饼渣。 这一幕,如冷风拂面,似万箭穿心。曹醛夫妇哭声更甚,庄周也忍不住眼眶泛红,泪水悄然滑落。 吃饱后,曹商“咚”地一声重重跪地,对着父母连磕三个响头。每一声,都似敲在人心上。他哭道:“爹娘辛苦养育,孩儿不孝。这仨头,就当为二老养老送终了。”声音沙哑,带着无尽悔恨。 曹醛浑身颤抖,蹲下身子,紧紧抱住曹商,仿佛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 曹商母亲丁氏泣不成声:“儿啊,你若走了,一家人可咋活呀。”那哭声撕心裂肺,囚室里弥漫着浓稠的悲伤。 昏黄的光线透过狭小的窗口,洒在这悲惨的一幕上。亲情的眷恋,命运的无奈,在这囚室里交织成一曲令人肝肠寸断的悲歌。 庄周默默站在一旁,看着这生离死别,不禁感慨万千。世间苦难,人性挣扎,都在这方寸之地尽显无遗。 曹商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望着双亲,嘴唇颤抖,似有千言万语,却又被哽在喉间。囚室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每一口呼吸都饱含着沉痛。 门外,狱卒的脚步声隐约传来,似是催促这场诀别走向尽头。曹醛夫妇抱紧曹商,不愿松开,仿佛只要这样,就能留住儿子,留住这即将破碎的家。 庄周长叹一声,背过身去,悄悄抹泪。残酷现实面前,语言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此时,曹商挣开父母的怀抱,缓缓起身,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决然。 昏黄的屋内,气息沉重得仿若能凝出水珠。曹商面色如纸,无力地瘫坐在杂草上,瞧见庄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向庄周跟前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