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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村的玉雕坊刚解开第一块和田玉，星痕手中的解玉砂袋突然爆裂。 雪白色的砂粒混着黑色粉末喷出，在玉料表面画出扭曲的骷髅，父亲用焦墨勾勒的玉观音线稿正像活物般蜷缩，笔尖划过的玉肉下，竟透出骷髅状的灰斑。 "又崩玉了。" 父亲的刻刀在玉料表面划出火星，刀刃卡在绺裂处动弹不得，"这是昆仑山雪线以下三丈的籽料，敲起来本该像击磬，现在却像砸在朽木上。" 他话音未落，晾玉架上的九龙玉璧发出连串脆响，九条玉龙的龙须同时崩断，飞溅的玉屑里裹着细小的逆星图。 星痕捡起混着黑锈的解玉砂，砂粒在掌心灼烧出红印。 星石在腰间烫得他踉跄半步，灵视中玉雕巷的景象比寒冬更刺骨：老玉匠们围坐在 "万玉之祖" 玉碑前，手中刻刀不受控制地在玉料上刻骷髅，有人捧着裂成三瓣的玉镯痛哭，镯壁内侧还留着未完成的 "平安" 纹。 "是蚀玉咒。" 星痕盯着星石表面的乳白色粉末，每粒都映出玉碑剥落的画面，"雷耀，这次邪祟吞的是玉脉里的相玉诀，连太爷爷传的 ' 三看三敲 ' 都记不全了。" 胖子雷耀正把算珠按在玉髓糖上沾糖霜，算珠突然变成解玉砂："去你的！" 他慌忙抖落算珠，兜里掉出半块被染黑的玉糖，"算过了！正北方向的玉雕巷，玉神爷像的胡子都被锈吃了，所有玉料见刀就裂，连相玉歌都只剩半句 ——" 司徒雪的火凤凰突然撞向晾玉架，尾羽化作刻刀形态却被玉浆黏住："火凤凰说玉脉在渗黑血！" 她递过绣着玉纹的手帕，角上的玉镯图案渗着血丝，"张师傅说过，相玉先看皮色，红皮白肉为贵，现在这些玉料的皮壳全在流脓......" 唐小棠的火麒麟突然用爪子拍向玉料，却在接触瞬间发出哀鸣 —— 爪子上的金鳞被腐蚀出凹痕，玉料表面浮现出骷髅状的刀痕："火麒麟说玉矿里的白鹿都在撞碑，它们梦见玉脉被刻满了邪文！" 星痕望向玉雕巷深处，"万玉之祖" 玉碑正被九道玉链绞紧，碑面雕刻的 "相玉十二诀" 正在剥落，祖师爷留下的刻刀印记结满黑霜。他突然想起李师傅临终前的话："每块玉都是雪山的魂，解玉砂是打开魂灵的钥匙。" "带镇坊之宝！" 星痕从神龛取下犀角玉雕刀，刀柄上的瑞龙纹是曾祖父用三年时间浸血而成，刀刃上还留着传国玉玺的雕琢痕迹，"当年太爷爷雕传国玺时，曾在玉料里看见星界投影，这刀能斩混沌。" 玉雕巷的青石板上，碎玉片像落雪般铺满路面，家家户户门楣上的玉旗裂成花瓣，风过时发出类似《相玉歌》的呜咽。 老玉匠张师傅坐在门槛上，手中刻刀的崩口处渗着黑血："月初进山采石，明明看见玉矿在流血，俺们却连 ' 看皮辨色 ' 的口诀都想不起......" 星痕摸着一块开裂的玉料，指尖触到冰裂纹下的星纹残片。星石突然投射出幻象：战国时期，祖师爷跪在和氏璧残片前，用自己的血调和解玉砂，最终雕出传国玉玺，玉屑飞溅间，每粒都映着星界符文。 "是血影教在偷《相玉经》！" 司徒雪的火凤凰啄开玉料裂缝，露出底下蠕动的锈迹，"他们用混沌锈腐蚀 ' 三看三敲 '—— 看皮色、看绺裂、看玉质，敲声音、敲硬度、敲回声，现在全忘了！" 唐小棠的火麒麟突然甩尾击碎一块骷髅状玉料，却见碎玉片自动重组："火麒麟！用你的麟角引玉脉！" 她割破手掌喂血给火麒麟，兽角突然发出白玉光芒，照出玉矿深处的九道玉链正绞着 "万玉之祖"。 雷耀的算珠在掌心快速重组，竟拼成和田玉的籽料形状："相玉看三色，红为贵、黄为尊、白为圣！" 算珠排出八卦阵，每颗都映着相玉时的口诀，"敲玉听三音，清越如磬为上，沉闷如鼓为下！" 司徒雪闭眼抚琴，琴弦上凝结的玉屑突然飞起："一看皮 ——" 琴音化作无形的手，抚过每块玉料的皮壳，将染黑的部分逐一剥落，"二看绺 ——" 音波扫过玉料裂缝，竟让断裂的玉肉发出温润的荧光，"三看肉 ——" 最后一声长啸，整座玉矿的玉料同时发出清越的玉鸣。 星痕趁机将犀角玉雕刀按在玉碑，刀刃刚触到碑面，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太爷爷在雪山之巅劈开玉料，星光落入玉肉形成星界符文；爷爷在战乱中用身体护住玉碑，刻刀在他后背留下永远的玉纹；父亲在饥荒年用米汤调和解玉砂，保住了最后一块和田籽料。 "老祖宗，借您的刀一用！" 星痕咬破舌尖，血珠滴在瑞龙纹上，刀刃突然浮现出传国玉玺的虚影。太爷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玉雕之道，在于顺其性、导其灵，刀随玉走，心随刀动。" 混沌锈发出尖啸，九道玉链化作骷髅刀阵袭来。唐小棠的火麒麟用身体挡住三道攻击，兽爪在玉链上留下深深的麟纹；雷耀的算珠阵被击碎半数，胖子却趁机将算珠嵌入玉链的 "眼" 位，大喊："敲玉要敲三声，这里是玉脉的命门！" 司徒雪的琴弦全部崩断，她扯下头发上的玉簪，蘸着血在琴身画相玉符："当年传国玺缺角以黄金补之，今日我们以血补玉！" 玉簪划出的血线竟凝成解玉砂，将逼近的锈迹磨成齑粉。 星痕抓住时机，将星石与玉雕刀同时按在玉碑中央的 "玉眼"。太爷爷的虚影抬手一刀，玉碑突然浮现出完整的《相玉十二诀》，从 "辨玉质" 到 "定形制"，每道工序都流淌着历代玉匠的心血。混沌锈在玉光中发出哀鸣，显露出底下被吞噬的相玉歌残片。 血影教余党首领从玉碑阴影里冲出，手中邪幡化作万千毒玉："凡人的破刀能奈我何" 话未说完，瑞龙纹刀刃已划过他的手腕，邪幡落地时，竟变成一块普通的青玉，上面天然形成的纹路正是 "匠心" 二字。 “错了。”星痕轻声说道，他的手指缓缓抚过玉碑上新显的相玉图。这相玉图仿佛是一部生动的纪录片，将采玉人攀援雪山的艰辛、匠人在油灯下精雕细琢的专注，一一展现在他眼前。每一道工序都似乎带着匠人们的体温，让人感受到他们对玉石的热爱和执着。 星痕凝视着玉碑，心中若有所思。他突然意识到，玉魂并不在于玉料本身，而是蕴含在匠人看玉时的眼神里，那是一种对玉石的敬畏和欣赏；玉魂也存在于刻刀落下前的斟酌里，那是匠人对作品的精心构思和对完美的追求；更体现在明知会崩裂却依然下刀的勇气里，那是匠人对技艺的自信和对挑战的无畏。 当星痕的目光落在玉碑的最后一处时，他看到了一道锈迹。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剥落那道锈迹，刹那间，玉碑发出了一阵清脆的钟磬般的鸣响。随着这鸣响，祖师爷的虚影缓缓浮现，他的手中捧着一把玉雕刀，刀柄上的瑞龙纹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星痕定睛一看，惊讶地发现刀柄上的瑞龙纹竟然多了四道血印。 他凝视着这四道血印，仿佛能感受到当年祖师爷在雕刻传国玺时的心境。祖师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当年传国玺缺角，是因为玉有瑕疵；今日你们补全玉魂，是因人心无缺。” 星痕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玉魂的真正所在并非玉石本身，而是人心。只有拥有一颗无缺的心，才能赋予玉石真正的灵魂。 回程的玉车上，雷耀把算珠碎片串成玉链，解玉砂在链间闪烁："等玉雕巷恢复了，老子要去昆仑山采块羊脂玉，刻个算盘吊坠！" 司徒雪轻抚琴弦上的玉屑，忽然笑出声："刚才琴音里，我听见太爷爷在骂你偷拿玉髓糖，说玉料都被你啃出糖味了。" 唐小棠的火麒麟趴在星痕腿上，爪子护着半块带血纹的玉料 —— 那是张师傅送给她的 "平安扣" 残片："火麒麟说，以后它就是移动玉矿，走到哪都带着玉脉的心跳。" 回到青木村后，我迫不及待地走进了玉矿洞。一进洞，就看到父亲正站在洞壁前，手持松明火把，将整个洞穴照得通亮。 火光映照在洞壁上，那些古老的采玉壁画顿时清晰地展现在眼前。我凝视着这些壁画，仿佛能看到先民们背着竹篓，艰难地攀爬在雪山上，他们用兽皮袋装着解玉砂，一步一步地向玉矿深处走去。每一道壁画的缝隙里，都镶嵌着细小的星纹，宛如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我忍不住伸手触摸那些星纹，感受着它们的纹理和温度。突然，我的手指摸到了一块与众不同的石头，它的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玉质膜，而在这层膜的下方，竟隐隐透出传国玉玺的轮廓。 我惊讶地叫了出来：“爹，你看！传国玺真的藏着星界秘密吗” 父亲走过来，看了看我手中的星石，然后轻轻地擦拭着他手中的犀角玉雕刀。他的指腹划过刀柄上的血纹，那血纹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鲜艳。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孩子，秘密并不在玉玺里，而是在每个握刀的人心里。当年太爷爷雕刻这传国玉玺时，他心中所想的并不是皇权，而是让天下所有的匠人都有饭吃，都能有机会雕刻玉石。这种念想，比玉石还要坚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