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朝堂上的WW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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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太平七年,八月下旬,新都金陵。 太和殿内檀香缭绕,却压不住那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兵部左侍郎曾仲涵的朝笏"啪"地一声砸在青砖地上, 一声脆响惊飞了檐角栖息的麻雀。 "孔尚书此言差矣!" 曾仲涵的紫袍袖口已经攥出了褶皱,楚地口音在殿内炸开时, "齐州军擅杀朝廷命官时,怎不见诸位谈什么圣人教化" 礼部尚书孔子文一把扯开孔雀补子,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麻布丧衣。 这位衍圣公后裔的眼角泛红,玉带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曾侍郎可知蓬莱县志记载什么" 他突然从袖中甩出一卷染血文书,"东狄破城三日,孔庙阶前血深三寸!" 龙椅上的曹祯攥紧了十二章纹龙袍,手指在龙袍袖中微微发抖。 小皇帝刚过十七岁生辰,冠冕垂下的玉藻簌簌作响。 他偷眼去瞥珠帘后的空位——母后前日推说头风发作,竟是早有预料 "报——!" 嘶哑的喊声刺破殿内凝滞的空气。 驿卒是被两个禁军架进来的,靴底还粘着沿途的草屑。(破例上朝) 余廷益疾步上前展开军报, 兵部尚书的指尖在"威海卫指挥使战至断箭自焚"一行微微发颤。 "陛下!" 登州籍给事中王焕突然扯开官服, 粗麻丧衣露出的瞬间,他已经重重跪了下去。 牌位磕在金砖上的闷响里,带着哭腔的嗓音撕开裂帛: "臣族中二百余口..." “全部都...死于贼手啊!!!” 话未说完,孔子文已上前揪住曾仲涵的衣领。 这位平日里满口“克己复礼”的礼部尚书, 此刻这个文人竟用上了齐州中常见的摔跤手法,猛地一拽。 曾仲涵猝不及防,踉跄两步, 两人重重摔在太和殿的蟠龙金砖上。 孔子文的丧服下摆翻卷,露出膝盖处磨破的补丁; 曾仲涵的朝靴则在挣扎中踢翻了香炉,香灰扬了满地。 殿内瞬间炸开——十余名齐州籍官员齐刷刷扯开官服,露出内里的粗麻丧衣。 有人腰间系着白布,有人袖口缝着黑纱, 更有一个年轻御史,竟将祖宗牌位用麻绳绑在背后。 "反了天了!" 楚党官员怒喝一声,刚要上前阻拦, 王焕已抄起象牙笏板,狠狠砸向最前头那人的眉骨。 笏板上“忠孝节义”四个字还清晰可见,此刻却溅上了几滴鲜红。 齐州官员们像被逼到绝境的狼群,虽然人数不及楚党一半,却个个眼带血丝。 有人抄起了铜鹤香炉,有人扯下了殿帷绶带。 楚党这边虽然人多势众,却被这股拼命的架势逼得连连后退, 几个年轻官员的官帽都被打落在地。 右相司马嵩的眼皮微微颤动,从缝隙里将这场混战尽收眼底。 老狐狸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成假寐的模样。 司马藩原本已踏出半步,袖中奏折捏得发皱—— 他本想弹劾张克私通伪燕,可眼下这局面,谁还顾得上燕山卫那点破事 他默默收回脚步,把奏折重新塞回袖中。 "肃静!" 左相诸葛明的声音骤然炸开,如一道惊雷劈入混乱的朝堂。 老人雪白的须发无风自动,已经站起了身。 殿内喧嚣如潮水般退去,只剩孔子文断裂的玉带在地上微微颤动。 诸葛明转向龙椅,声音沉冷:"请陛下准老臣三议。" 年轻皇帝攥紧龙袍袖口,突然觉得珠帘后的空位格外刺眼。 "其一,三万禁军即刻北上,兵部尚书余廷益持尚方宝剑节制。" 诸葛明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字字如铁,"其二,蒙田革职留任,若失济南..." 他缓缓俯身,拾起地上那半截断裂的玉带,"就用这个,赐他自尽。" 殿内死寂。 诸葛明抬眼,目光如刀:"司马兄,您看这样合适吗" 所有人的视线转向右相司马嵩。 右相靠在椅背上,双眼半阖,银灰色胡须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仿佛早已睡去。 直到身旁侍郎第三次低咳,他才如梦初醒般抬头,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锐光。 "诸葛大人......" 司马嵩缓缓抚须,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此举甚好,老夫佩服。" 司马嵩拱手行礼,话音未落却突然转冷: "只是楚州流寇已成气候..." 话到一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银须颤动,腰背佝偻如虾。 司马藩适时跨步出列:"臣以为, 燕山伯张克仅率数千之众便击溃东狄十五贝勒多夺联军,此等良将正该重用。" 他眼角余光扫过龙椅,继续道:"不如调燕山卫南下平叛" 他听懂了父亲的意思,捧杀,与伪燕议和这事现在拿出来没用, 最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边军干这种事儿又不是第一次了。 珠帘轻晃。 曹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龙椅扶手上的螭纹,喉结滚动:"军费..." "新都夏税已入库三十万两。" 户部尚书声音清朗,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足以应付禁军北上之用。" 他顿了顿,脸上笑意更深, "不过燕山伯素有'北疆财神'之称,不如晋其官职以抵军饷" 司马藩心想,你张克不是喜欢动不动在军报里毁家纾难以充军资吗, 既然你张克有钱,那就自己掏腰包为国尽忠吧。 司马嵩终于止住咳嗽,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老臣以为, 可擢张克为燕州都指挥使,统辖燕山、真定二卫。 "枯瘦的手指在袖中微微蜷起,"即刻发兵楚州。" 三个时辰后,中书省拟定的诏书盖上了天子玉玺: 一、即刻调三万禁军北上,兵部尚书余廷益挂督师印,死守济南三月; 二、齐州军罪臣蒙田革职留任,戴罪立功 三、擢张克为燕州都指挥使,辖燕山、真定二卫,旬日内南下楚州剿贼。 ———— 远在燕州卫的张克如果知道,只会吐槽朝廷真小气, 张克正伏案疾书, "六个卫..."他低声自语,狼毫在宣纸上划出遒劲的墨迹。 燕山左中右三卫,真定府左中右三卫,三万三千人的编制在笔下渐次成型。 砚台边摆着半碗冷透的茶,水面浮着细碎茶末。 当年那支"集团师"的旧事浮上心头——三十个团的编制,不也叫师吗 哪怕不是总督,这不迟早的吗 还等着朝廷问责的他绝对想不到莫名其妙的会升官, 擅自出兵,私订和议,哪条都够砍脑袋的。 他只是算准了东狄犯境这个当口...不会重罚 "风浪越大,鱼越贵啊。" 他摩挲着案上编制表,嘴角扯出个冷笑。 平日里敢越雷池半步,御史的折子能把你钉死在"乱臣贼子"的耻辱柱上。 可当烽火燃遍时,龙椅上的那位也顾不得许多了—— 哪怕你昨天还在暗中招兵买马,今日就能披上忠臣的皮。 金銮殿上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不过是盖在刀剑上的绸缎。 工笔用朱砂细描的"忠义"二字,终究要蘸着活人的血才能写下去。 当然我说的是腐朽架空世界大魏封建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