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千金买马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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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马蹄声渐远,豫州军的军官们揣着厚礼,心满意足地散去。 冉悼掀开帐帘时,张克正在油灯下批阅文书。他忍不住问道:"兄长,仗都打完了,何必再破费送那些好东西" 韩仙懒散地倚在矮几旁,手里翻着戚光耀从襄阳府"顺"来的珍藏版《金平梅》, 头也不抬地接话:"你没发现送的都是消耗品三仙丹、白糖、香料......"他指尖轻点书封, "先让人尝到甜头,再让他们离不开,咱的老套路了。" 书页翻动间,他嘴角微扬:"顺便让豫州那帮人知道,燕山什么稀罕物都有。想要找我们买。" 张克搁下笔,点头道:“这次回去,顺势把顺德西部的商路拿下。真定府到彰德的贸易线得尽快打通,晋州那边……” 他顿了顿,“局势不稳,咱不能只靠一条商路吃饭。” 正说着,帐帘突然被掀开,带进一股血腥气,戚光耀大步走进来,甲胄上的血渍已经发黑。 "办妥了。"他声音沙哑,"百户以上的流贼头目,一个不留。" 张克并不意外。 他本就不需要那些善于蛊惑人心的流贼头目——悍勇有余,打仗却外行,留着反而是祸患。 张克满意地点头。 戚光耀又递上一份文书:“这是和药师拟的章程——流贼俘虏先修路养身体,攒工分,三个月到半年内逐步授田转军户。” 张克快速浏览,目光在“举报授田”一条上稍作停留: “不错。刚降之人,难免有异心。但这帮流贼大多是活不下去的‘日子人’,给条活路,他们就是最好的兵。” 戚光耀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兄长赦免铁算盘赏赐百户也就罢了,为何让他管劳改营那厮可是……” 韩仙突然“嗤”地笑出声,书卷往案上一拍: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铁算盘卖了天王高擎天,你觉得那些俘虏会跟他一条心” 戚光耀一愣,随即恍然——铁算盘为表忠心,只会对旧部只会更狠; 而俘虏们恨他出卖,根本不可能勾结。 这人在绿林的名声早就臭了,除了死心塌地跟着燕山军,别无选择。 张克指尖轻叩案几:"铁算盘能在流贼那群莽汉里管两年钱粮,必有过人之处。" 他抬眼看向戚光耀,"别小看这事——管着上万不事生产的人吃喝拉撒,没点真本事早被眼红的头目砍了。" 他顿了顿,眼神微冷: “毕竟管钱粮肥差不是好坐的,不立军功凭啥给他你也看到了他整理的物资账册,作为流贼而言已经是很不错了。” 戚光耀彻底明白了。 铁算盘现在就是一条被张克拿捏的狗,没有根基,必须得拼命表现自己。 而那些俘虏,恨他比恨燕山军更甚,这才是真正的“物尽其用”。 此时铁算盘—周仁的营帐内,烛火摇曳。 烛火将官服上的鸂鶒补子映得发亮。周仁的指尖反复描摹着丝线纹路,布料触感比想象中更细腻。 这比他这辈子穿过的任何一件衣服都要让他着迷。 矮桌上的任命文书墨迹已干,"百户"几个字格外醒目。 他下意识挺直腰背,喉结动了动:"六品...百户..." 他喃喃自语,指尖微微发颤,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半个月前,他还是个见不得光的流贼后勤头目; 如今却成了朝廷正儿八经的六品武官。 ——童生出身,连秀才都没考上的他,原以为这辈子最多当个商行掌柜。 谁曾想一场投降,竟让他穿上了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官服。 这一切,只因他在襄阳府主动投降,献出了流贼藏匿的大半物资和账册。 “燕山伯...当真信人!” 他回想起张克接见他的场景—— 那位年轻的伯爵不仅没有鄙夷他“叛徒”的身份,反而亲自扶他起身,称赞他“幡然悔悟,弃暗投明”。 更让他震撼的是,张克甚至隐晦地暗示: “周百户,好好干,若是劳改营管得好……这百户之职,未必不能世袭。” 世袭! 周仁呼吸一滞。这意味着他的子孙后代都能吃上皇粮, 再不用像他这般颠沛流离。 “名声算什么世袭百户才是实打实的!”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他知道,张克用他,无非两个原因: 第一,他是叛徒,流贼恨他入骨,绝不可能和他勾结。 第二,他是“马骨”——张克要用他告诉所有人:投降张克有官做,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脏活马骨无所谓!” 他攥紧拳头,下定决心。 “名声不能当饭吃……但世袭百户可以!” 烛光下,这位曾经的“铁算盘”,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神色。 周仁冷笑一声,小心翼翼地将官服叠好。 帐外传来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曾经的亲信们穿着新领的吏员服,正排队候着。 他们看他的眼神,从最初的鄙夷变成了现在的讨好。 世道没变,变的只是他周仁坐的位置。 "头儿..."一个亲信凑近低语,"已经派人去接您的家眷了。" "叫大人。"周仁打断道,手指抚平官服褶皱,"现在要讲规矩。" 他走过劳改营,那些流贼俘虏看他的眼神充满怨毒——但这正合他意。 越恨他,燕山伯就会越放心用他干脏活。 ———— 张克心里跟明镜似的——除了二十个生死兄弟,手底下这帮人没几个是真忠心于他张克的。 高戚强、耿忠明、马三炮...还有李邦和羊家父子,这些人要说忠心,怕是有的人忠心是负数。 可那又如何张克照样用他们,还都用得得心应手。 当领袖的,最忌讳的就是有"忠心洁癖"。 张克想起读过的史书——大唐鼎盛时期,多少才子往藩镇跑高适、岑参、元稹...他们真在乎效忠的是谁 他们是忠于那些节度使吗 不!他们只是忠于“高官厚禄”! "忠诚这玩意儿..." 张克摩挲着腰牌,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朝廷给不了的高官厚禄,自然有人能给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