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阿布索留特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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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强烈得近乎真切的感官体验…… 首先触及意识的，是一阵彻骨的冰冷触感。 那绝非地层深处寻常的阴冷，而是一种更为高级、更加虚无缥缈的寒意，仿佛能够径直渗透至意识的最核心，将一切冻结成毫无生机的死寂。 这寒意不是来自环境，而是施加于他本质之上的某种规则。 紧接着，光芒乍现。 那是铺天盖地、令人目眩神迷的金色光芒，它汹涌而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笼罩在其绝对的统治之下。 这光，粗暴地撕裂了他赖以生存的黑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裸露的灵魂上。 波克王，这个往昔的失败者，本应如尘埃般彻底消散在奥特手镯化作的飞镖攻击下。 在物质与能量粒子的混沌之中，成为地底人那被遗忘的亡魂。 然而此刻，他却感受到一股势不可挡的强大力量，就像一只无形大手，硬生生地将他从混沌虚无的深渊中“拽”了回来。 每一个被他遗忘、被他主动摒弃、被他视为负担的残片，都被这力量强迫着归位。 他那残存的意识，在这风暴的肆虐中被强行重塑、黏合，犹如被无形丝线粗暴缝补的破败玩偶。 更可怕的是，意识的核心区域，被粗暴且不容抗拒地烙下一个炽热滚烫、充满绝对意志的印记，那印记仿佛一团火焰，在他灵魂深处熊熊燃烧，时刻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与痛苦！ 随着意识逐渐归拢，视线也开始慢慢聚焦。 混乱的色彩斑块旋转着、重组着…… 终于……一个清晰而艳丽的世界突兀地撞入了他的“视野”！ 怎么回事 我怎么有眼睛了！ 强烈的眩晕感和生理上的排斥感瞬间攫住了他。 不，与其说突然出现的视觉，跟不如说原本退化的眼球居然恢复了曾经的功能！ 视神经如同沉睡的巨蟒被唤醒，将刺痛的光信号强塞进他的大脑！ 曾经在地底，为了适应那片黑暗与高能辐射充斥的深深岩层，他早已主动舍弃了这脆弱的感官，换取了更实用、更契合深渊生存的次声波信息传递，还有超声波探测能力。 而如今失去了几百万年的视觉，居然又一次在出现在了脑海！ 退化了几百万年的视神经，又一次被唤醒并与自己的大脑相连！ 这种本应属于古老祖先的功能重现，带来的不是欣喜，而是强烈的错位感和被彻底改造的不安。 这感觉，就像被硬生生植入了一块不属于自己的、正在灼烧的器官！ 但现在并不是深究或“高兴”的时候。 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悬浮在空中，确切地说，是被一种无形且不可抗拒的力量禁锢于此。 金色的光流如同锁链，冰冷地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 此刻，他置身于一个宏大到超乎想象的金色殿堂内部，或者说，一个纯粹由光与威严构筑的囚笼。 脚下，是涌动着如液态黄金般璀璨光泽的能量洪流，它们并非装饰，而是磅礴力量的具象，翻涌奔腾间发出的低沉轰鸣，诉说着其中蕴含的无尽神威。 头顶之上，则是一片没有穹顶的、扭曲翻腾的金色雷霆之海，每一次电光闪烁都蕴含着能轻易将星球化作飞灰的力量。 整个空间都在一种低沉而又深沉的频率中微微脉动，那频率让波克王的内心乃至每一个细胞都不由自主地随着它的节奏震颤，如同被巨兽握在掌心的虫孑。 殿堂的尽头，王座高台如同不可逾越的山峰。 在那山巅之上，一个身影如同金色的巨神般傲然矗立。 他仅仅背对着波克王，但那背影所散发出的磅礴压迫感，便如同一座由纯粹力量构成的、倾倒下来的昆仑巨岳，瞬间碾碎了波克王刚刚艰难凝聚起来的所有狂妄与不甘—— 那些在地底深处滋养滋长的傲慢和野心，在这道背影面前，如同微尘般可笑且脆弱！ 那股压迫感，如同实质的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波克王脆弱的心理防线，让他几欲窒息。 他刚刚适应的新生视觉，无法直视那背影太久，仿佛再多看一秒就会被强光灼伤灵魂深处。 “醒了么，地底的退化者。” 声音毫无预兆地直接在波克王的意识深处炸响，像冰冷的金属刮擦着骨头！ 没有丝毫情感，只有彻骨的漠然以及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 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打在波克王刚刚“缝合”起来的灵魂之上，让他的灵魂为之哀鸣、颤抖，刚刚获得的视觉都因为这冲击而剧烈闪烁，世界一片金白与血红交织的乱象。 波克王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源自地底深处那与生俱来的、睥睨黑暗的凶暴。 他想要嘶吼，想要质问这个突如其来打破他永恒沉睡的混蛋，凭什么如此对他！ 为什么要将他从那近乎完美的死亡寂静中硬拖回这痛苦喧嚣的现实！ 然而，一股无形且强大的力场却如同最坚固的钢铁模具般，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发声器官。 喉咙里只能挤出几声压抑、扭曲的呜咽，充满了屈辱和不甘的咕噜声，仿佛一只被钉在展示板上的丑陋昆虫，徒然扭动着节肢却连一丝声响都发不出来。 与此同时，他的思绪被那灵魂深处冰冷的烙印牵引着，如同被套上缰绳的野兽，被动地接收着源源不断、不容拒绝的信息洪流。他只能听，只能看，只能接受！ 王座上的金色身影缓缓转过身。 在波克王那被强光刺激得泪水直流、还未完全恢复的视线里，对方的面容完全被耀眼的、如同恒星内核般金芒所笼罩。 可恶啊！ 根本无法看清全貌。 唯有一双燃烧着绝对力量与无尽野心的眼睛，如同两团永恒燃烧的日珥，透过那层神圣的金光直射而出，刺穿一切虚妄与防御，牢牢钉在他身上。 “在深空，宇宙的壁障，正在变得愈发脆弱。这年久失修的堤坝，摇摇欲坠。” 塔尔塔罗斯的声音平静，只是陈述着一些事实。 随着他的话语，波克王被烙印牵引的视觉中，映现出浩瀚宇宙的景象：一个巨大的、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漩涡横亘星河，漩涡的边缘翻腾着狂暴的红蓝两色能量乱流，像两条挣扎撕咬的宇宙巨蟒！ 那漩涡如同贪婪的饕餮，无休止地吞噬着它所能触及的一切星辰、星云、暗物质，将它们化作自身膨胀的养分！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增长着，扩张着…… “‘祂’化作一场失控的混沌风暴，打破了壁垒的平衡。 这一失衡，让一些本不该产生联系的世界，意外地交织在了一起。”塔尔塔罗斯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无尽的空间与时间，最终精准地落在波克王身上。 那目光如同扫描仪器，冰冷地剖析着他存在的每一寸信息，没有任何秘密能够隐藏。 “吾，阿布索留特，塔尔塔罗斯，已然看到了这混乱背后所潜藏的机遇。在那些被风暴撕碎的门禁之后，我们发现的平行宇宙之中，蕴藏着令人惊喜的‘宝藏’。” 他缓缓抬起一只覆盖着金色护甲的手，如同君王指点江山。指尖上，金色的能量如同有生命的熔岩流淌，散发出令波克王灵魂颤抖的光芒。 “有许多个因‘意外’而被撞开的宇宙，与我们的世界相连了，在我们的探寻中，发现了许多足够有趣的新东西，这些世界有着危险，也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宝藏……比如有可以轻易修改世界法则的道具、有能够统筹全宇宙力量的神器、有进化到极端的超级个体……” 波克王又看见了塔尔塔罗斯给他展示出许多“新奇”的景象…… “简直太多太多了……有些东西异常有趣，足以成为王国未来宏伟蓝图的坚实基石。” 塔尔塔罗斯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如同一个学者在观察着培养皿里新发现的菌种。 波克王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存在的一切——那副由塔尔塔罗斯之手重塑的、新加入了视觉功能的躯体，他那卑微而凶戾的地底历史，甚至他那早已融入基因的超念力潜能…… 此刻都在被塔尔塔罗斯彻底审视、解析，仿佛自己只是一块被放在聚光灯下、等待评估价值的矿石。 在塔尔塔罗斯那绝对的目光下，他的骄傲和秘密荡然无存。 “吾王国的主力，此刻正与那些自诩正义的奥特战士们纠缠对抗，暂时无暇他顾，虽然一些新世界已经纳入了王国的势力范围，但仍旧有些捉襟见肘……此时便是需要一些新的‘工具’发挥作用了！” “目标的坐标已然锁定，通往那个世界的路径也已清晰显现，尽管途中仍有破碎壁垒形成的混沌乱流在肆虐。” 塔尔塔罗斯的手指如同宣判命运的权杖，冰冷地指向波克王。 “而你，一个熟悉地底环境，又具备那份曾被地底高压激发的‘超念力’潜能的……生物，” 那声音里充满了刻意的停顿和俯视，“我已顺手补全了你曾经主动舍弃的功能。如今，你将成为一个勉强合适的斥候…” 他停顿了一下，金色眼眸中的光芒似乎微微闪烁，吐出了最后两个如同冰锥刺骨的字眼：“或者说，弃子。” “弃子……” 这两个字，如同带着倒刺的冰锥，狠狠凿入波克王的心！ 他那被压抑的、源自地底的傲慢与狂暴瞬间如岩浆般翻涌，几乎要冲破烙印带来的痛苦压制，让他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 他竟然……被视作用完即抛的垃圾！ 然而，那烙印瞬间传来一阵足以将灵魂熔解的剧痛，如同无形的大手，狠狠扼住了他暴起的怒火，强制他低下高昂的头颅，那动作僵硬而屈辱，如同被驯服的猛兽低下布满伤疤的头颅！ “你，波克王，将有幸拥有这份所谓的……荣耀。” 塔尔塔罗斯的语气平淡如水，毫无波澜，仿佛谈论天气一般谈论着一个生命的命运。 “吾赐予你复生的机会，给予你补全自身器官的恩赐，可不是出于对你那失败历史的怜悯或兴趣。” 塔尔塔罗斯一边说着，一边挥手。空间如同被撕裂的锦缎般展开一道金色的漩涡门扉，门扉后面是光怪陆离、疯狂扭曲的混沌色彩。 波克王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量深入他的体内扫描，像是探查力量，在寻找什么微弱的残余。 “唔” 塔尔塔罗斯发出了一丝极其轻微的、带着点玩味的声音。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波克王的物质身躯，落在了某个细微的角落。 “残留的光之因子有趣……来自那致命一击的回响这些光之巨人真是顽固得如同蟑螂……” 随即，一个闪烁着银、黑、蓝色诡异光芒的、拇指大小的金属胶囊，无声无息地融入了波克王的后颈，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钻进了他的脊柱。 一种难以形容的、混着混乱与恶意的冰凉感顺着脊髓蔓延开来，那感觉让他从灵魂深处都感到一阵恶寒。 同时，一丝极其微弱的感应在他体内那被察觉到的、几乎难以辨识的光因子碎片与胶囊之间产生。 “一个小玩意儿，藏好。如果……你真的走到了尽头又不想彻底消失，不妨捏碎它。也许会……变得更有趣一点。” 塔尔塔罗斯的话语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酷，仿佛只是随手丢给乞丐一枚可能沾着剧毒的硬币。 那绝对不是什么救命的稻草！ “最直白的告诉你！” 塔尔塔罗斯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如同惊雷滚过。 “吾看中了你最后的、唯一的价值！你将为吾的王国探索这个全新的世界！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念力去感应！确认那些足以被吾关注的巨大生命体的行踪！一旦他们出现……” 他话音未落，一个散发着黯淡金光的金属圆形容器，无声无息地漂浮到波克王的“面前”。 容器仅有他新生的手掌大小，造型古朴而奇特，表面上铭刻着奇异而神秘的纹路，这些纹路交织成一个独一无二的、象征着阿布索留特王权的徽记。 然而，当波克王那新生的、尚不适应光明的眼睛看到这容器…… 当他那被塔尔塔罗斯改造过的身躯感受到从那容器中隐隐传递出一种地壳的气息…… 这……就好像属于地底文明巅峰时期……的熟悉气息。 一种源自血脉深处、来自种族灵魂的强烈悸动和无声的悲鸣瞬间击中了波克王！ 他明白了！ 这东西！ 这构造！ 这沉睡的气息……是……是地底文明铸造的终极遗产啊！ 竟然……落到了这个该死的阿布索留特人手里！ “……运用你的念力，激活它的‘钥匙’，” 塔尔塔罗斯冰冷的声音继续着，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波克王内心的惊涛骇浪。 “并务必将它准确无误地释放到目标附近！记住，唯有在你确认真正‘高级战力’现身之时，方可使用！倘若你过早或错误地投放……” 塔尔塔罗斯金色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尖刀，剐过波克王的每一寸灵魂。 “……等待你的将是永恒的寂灭，比你上一次经历的虚无结局，更加彻底，更加万劫不复，连一丝存在的回响都不会留下！” 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最后通牒意味，如同熔金的锁链，紧紧捆缚住波克王的心脏。 “另外，你可以带着你的……宠物。让它保护你这脆弱不堪、徒有虚名的‘王’。” 塔尔塔罗斯的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他随意地挥手，一个只有巴掌大小、闪烁着暗红光芒的怪兽形态人偶——形态扭曲凶残，隐约可见一些狰狞的特征——被强行塞到了波克王僵硬的手中。 未等波克王做出任何反应，甚至来不及去体味那被强行塞到手中的“宠物”和那件本应属于自己文明的遗产所带来的屈辱与沉重，一股无法抗拒的空间伟力如同汹涌的熔岩海啸，瞬间将他紧紧包裹！ 他发出无声的嘶吼，因为剧烈的痛苦超出了他那新生发声器官的极限！ 视线被无尽的金色与咆哮的、如同亿万玻璃碎片混合着沸腾血浆般的混沌色彩所淹没！ 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血肉，每一个原子，都在被狂暴地撕扯！拉伸！重组！ 如同正被投入一个连时空本身都能搅碎的可怖洗衣机！ 耳边最后响起的，是塔尔塔罗斯如同遥远神谕般冰冷、最终判决般的话语： “去吧，去完成你的使命。在吾的‘绝对之力’庇护下，穿过那破碎的壁垒。这，将是你唯一能够证明自身……或许存在过的那点价值的机会。” 金色的殿堂瞬间远去、扭曲。 唯一的世界，唯有沸腾的混沌，与将他彻底吞没、象征着阿布索留特“恩赐”的绝望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