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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夕阳的余晖尚未完全褪去,雍正处理完朝中事务下朝之后, 心中想着已许久未曾前往景仁宫看望皇后。 他刚登基不久,诸多方面都需权衡,皇后背后的势力以及后宫的安稳都不容小觑,一些情面自然是要顾及的。 于是,他便移步景仁宫,打算在此用晚膳。 踏入景仁宫,只见殿内灯火通明,柔和的灯光照亮了每一处角落。 下人们皆默不作声,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大气都不敢出。 宜修见皇上到来,脸上连忙露出温婉的笑容,连忙起身相迎,引着皇上入座。 待雍正坐下后,宜修微微垂眸,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屑与嘲讽。 她在心中暗自想着,自己的演技竟如此之好,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么多年来,在雍正面前,她一直戴着这副贤良淑德的面具,而雍正竟从未真正看清过她的内心。 他不关心她的喜怒哀乐,不关心她的真实想法,只在意她是否能做好这六宫之主,是否能维持住后宫表面的平静。 而宜修此刻心中对雍正也满是恨意,实在没有什么真心的话语想与他倾诉。所以两人也是相对无言。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上餐桌,其中的老鸭汤香气四溢,格外诱人。 雍正似乎颇为喜爱这道汤,接连饮了三碗。 宜修在一旁默默看着,当皇上举起汤碗,准备饮第四碗时,她本能地想要出言阻止,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心中一转念,暗自思忖:他想喝便尽情喝去吧,与自己又有何干 只是此刻瞧着雍正这般毫无顾忌地喝着汤,她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幸灾乐祸的情绪,即便知道下毒之事绝无可能,这念头还是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 况且自己等下还有重要的话要与他讲,可别因这点小事坏了气氛。 而雍正这边,在舀起第四碗汤,刚要送入口中的时候,也突然反应过来。 以往皇后最是注重祖宗规矩,自己若有什么行为不合规矩之处,她定会立刻指出。 就像这喝汤,若是多饮了几碗,皇后必定会以养生之道和祖宗的饮食规矩来劝说。 可今日,她却一反常态,并未多说什么。这细微的变化,引起了雍正的好奇。 他放下汤碗,微微抬眸,看向宜修,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开口说道: “朕瞧着皇后最近倒是变了许多。” 宜修微微一愣,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温婉的笑容。 她心思极快地转动着,瞬间便明白了皇上话语中的意思,随即轻声说道: “皇上何出此言臣妾不过是觉得,您如今贵为天子,这景仁宫也不同于往昔王府。 您日理万机,为国事殚精竭虑,若遇上喜爱的吃食,多进一些,于龙体康健有益。 臣妾身为皇后,理应体谅皇上的辛劳。 况且,臣妾虽忝居六宫之主,又怎敢随意干涉皇上的饮食喜好呢您想喝便尽情喝就是。” 说罢,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静静等待着皇上的回应 。 雍正听了,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道: “皇后能有此想法,倒是朕多想了。只是以往皇后对朕的饮食起居多有限制,今日突然这般,朕一时竟有些不太习惯。” 皇上与皇后夫妻多年,对彼此的性情自是了解。 见宜修这般反应,雍正心中明白,她定是有什么事,便开口问道:“皇后,莫不是有何事要与朕说” 宜修见皇上这般不依不饶,心中涌起一阵厌烦,暗自腹诽:不过是不想管你罢了,你爱吃什么喝什么与本宫何干!” 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端庄的仪态,轻声说道:“既然皇上问起,臣妾确实有一事相禀。” 雍正微微颔首,道:“哦那皇后且说来听听。” 宜修接着说道:“今年是皇上登基后首次举办多个宫宴,华妃操持诸多事务,忙碌不已。 臣妾这身子骨也不太好,时常头风发作,难以全力相助。 皇上先前既已安排了沈贵人协助,且沈贵人跟在华妃身边学习了许久,想必也对宫中事务的调理有了些了解。 臣妾想着,是否可以给沈贵人多添些担子,让她能更多地协助臣妾与华妃料理宫宴诸事。” 雍正听后,微微眯起双眼,心中暗自思量。 的确,算起来已有好些日子未曾踏足沈眉庄的住处了。 当初对她施以惩戒,主要是想挫挫她的锐气,压压她那有些眼高于顶的性子。 沈眉庄也是出身武将世家,若在得了宫权之后便肆意妄为,变得如同华妃一般张狂跋扈,那日后必然后患无穷。 还是得让她多受些教导,变得温驯守礼才好,而之前的惩戒,也算是对她不敬主位、不敬后宫纲纪的一个教训。 如今冷落了她这些时日,也该有个限度了。 毕竟惩罚的目的已然达到,若再继续下去,反倒显得自己过于苛刻。 况且,年羹尧近日又立了战功,在朝堂之上越发嚣张跋扈,全然不把其他朝臣放在眼里。 华妃仰仗着兄长的威势,在后宫之中也是愈发骄纵,行事越发肆无忌惮。 这后宫如今这般乱象,说到底皇后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身为六宫之主却如此无能,连后宫都管理不好 ,确实需要扶持一些人起来,用以制衡华妃。 如此,后宫才能维持表面的安稳平和,不至于乱象丛生。 于是开口道:“既然皇后有此提议,朕也觉得可行。那就给沈贵人一个机会,让她多承担些事务,打理一下宫务吧。” 此时,晚膳已用完,雍正本就不想在景仁宫多做停留,便说道: “正好,朕也许久未见眉庄了,等下便去她那儿瞧瞧。” 宜修才不在意皇上要去哪里,雍正在这儿她反倒觉得心烦,于是装作贤惠的模样,说道: “皇上既已用毕晚膳,便请自便吧。沈贵人这段时日想必也是提心吊胆的,皇上此番前去,也好安慰安慰她。” 雍正本就不喜宜修说教,听她这般说,便敷衍应了声:“好,就依皇后所言。” 说罢,便起身离去,留下宜修在殿中,望着皇上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