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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琴默见皇后虽面色不虞,到底提笔落字开了个好头,殿内气氛总算回温。 她暗自松了口气,赶忙低头翻看手中的节目单子排起次序。 其实刚才她挨个统计节目,听闻华妃要诵《楼东赋》时,她状似无意地俯身轻语: “娘娘要诵《楼东赋》莞贵人报的是惊鸿舞,依嫔妾看,您的节目压在她后头,更显分量。” 华妃凤眼一挑,指尖重重叩在桌案上:“还用你教” 话虽不客气,眼底却掠过满意之色。 曹琴默赔着笑退开半步,又压低声音:“这《楼东赋》字字泣血,娘娘诵读时若能含几分委屈,皇上瞧着……” 她没把话说完,只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主位上的雍正。 华妃心领神会,抬手抚过鬓边金钗,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 这《楼东赋》她早就细细研究过创作背景,深知其中梅妃被唐玄宗冷落的哀怨,正合自己前阵子的心境,而那惊鸿舞却是两方恩爱时所创作...... 待听曹琴默这番提醒,便知对方是为自己着想,也不介意节目往后排。 她倒要看看,等甄嬛跳完惊鸿舞,自己再以《楼东赋》压轴, 生生将这出风头抢过来,到时候甄嬛该是何等吃瘪的表情。 况且 “惊鸿舞” 这名字听着耳熟,总觉得在哪听过, 以她对甄嬛的了解,这舞背后怕不是藏着什么心思,倒更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于是华妃抬眼望向甄嬛所处的地方,却见席位上空空荡荡,连个衣角都没留下,不由得挑眉:“人呢” 她顿时来了兴致,朝颂芝使了个眼色:“去瞧瞧,莞贵人跑哪去了” 颂芝很快折返,附耳道:“回娘娘的话,莞贵人报完节目就出了九州清晏,留守的崔槿汐说是要找地方松快松快筋骨。” 华妃翻了个白眼,嗤笑道:还松闪筋骨难不成要跳个天上有地下无的仙舞贱人就是矫情!” 说罢,她随手扯过蜜饯塞进口中,又不屑地哼了声,转头又摆弄起护甲,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殿里众人也都忙着琢磨自己的节目,唯有安陵容捧着花茶的手顿了顿,目光不自觉望向殿外。 她望着殿外葱郁的芭蕉叶,一边心里琢磨着,她是不是也要去看看脚白的名场面。 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她也不知道甄嬛在哪里洗脚, 况且她怀着孕,也不敢出去乱逛,怕给有心人机会钻了空子。 她可以免疫魔法伤害,但物理伤害她还真是扛不住...... 于是也只能按耐下来,将满心好奇咽回肚里,只在脑海里想象一下,并暗叹无缘得见这油腻的剧情。 而甄嬛此刻早就沿着蜿蜒的回廊出了殿门。 蝉鸣声里,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得同心结。 自雍正入殿后,目光也没怎么往她这儿落过,满心满眼都是华妃、安陵容她们。 她只能深吸一口气,踩着满地碎金般的日光往河边走去。 惊鸿舞是甄家重金请人教导的绝艺,从六岁起日日苦练, 每个旋身、每道水袖都浸着汗水,如今倒成了她争宠的工具了。 待她信步至河畔,望着这夺目的湖光山色,也不由得放下心神, 再见四下无人,就玩心大气,也索性褪下绣鞋,赤足踩进清凉的水中。 粼粼波光映着她眉间薄汗,暑气也随之消散之际,忽闻身后传来熟悉的清笑:“莞贵人好雅兴。” 回头望去,果郡王清俊的身影正倚着垂柳,手中折扇轻点水面:“这戏水之乐,怎不叫上旁人” 甄嬛脸颊微热,却不似见到外人的惊慌,反将扇子一撩,泼出晶莹水花:“王爷若想共赏,需先赔个故事来。” 于是两人一来一往,谈诗论曲,谈论缥色玉纤纤,倒比往日更显自在。 待一旁着急不已的流珠提醒,甄嬛才惊觉时辰不早,与果郡王告别后匆匆整理衣装, 待返回九州清晏时,正撞见沈眉庄将鎏金茶盏重重搁在案上,茶艺表演刚落下帷幕。 沈眉庄余光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溜回座,指尖攥紧帕子。 殿内众人皆为她的茶艺鼓掌喝彩,偏她甄嬛不见踪影 —— 这不是故意折她颜面又是什么她只能冷冷扫过甄嬛低垂的眉眼后,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甄嬛被这目光刺得一怔,待槿汐凑近耳语,才恍然明白缘由。 她苦笑一声,轻抚鬓边绢花。 昔日情同姐妹的情分早已千疮百孔,如今沈眉庄的误会,于她而言不过是常态罢了。 待宫女太监们利落地撤下沈眉庄烹茶的茶具,将场中央收拾得纤尘不染, 曹琴默立刻踩着满地碎金般的日光上前,笑意盈盈地扬声道: “接下来有请顺妹妹抚琴一曲!” 话音刚落,富察氏便款步上前,特意换上的月白绣玉兰广袖轻扬,指尖触上琴弦的刹那,空灵琴音如清泉淌出。 时而如莺啼柳梢,时而似雨打芭蕉,绕梁余韵竟让殿内众人一时屏息。 曹琴默直到这一刻,悬着的心也才真正安定下来, 到底都是高门教养出来的,这几人的才艺确实都压得住场子,还有刚刚敬嫔和惠嫔也都很是出彩。 接下来,齐妃颤巍巍剪出并蒂莲,虽不及精巧,倒也添了几分喜庆; 欣常在表演了插瓶技艺,将盛开的石榴花斜插青瓷瓶,艳红花朵衬着翠绿枝叶,透着夏日的勃勃生机; 夏冬春仗着年轻气盛,舞起剑来虎虎生风,银虹闪烁间惊起满堂喝彩。 雍正端着茶盏的手渐渐放松,唇角也重新勾起笑意。 敦亲王起初还眯着眼打量,待看到夏冬春耍剑时,竟忍不住拍案叫好,拽着福晋直道 “痛快”。 曹琴默这边垂眸偷瞄雍正,见他端着茶盏的手都带着几分轻快,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后, 又将目光投向场中...... 几位嫔妃的才艺各展风流,琴音茶韵、剑影花姿,皆是不落俗套的高雅艺术, 也确确实实替雍正在皇室宗亲面前攒足了颜面。 曹琴默眼底闪过算计的光,深知此刻正是推波助澜的好时机 —— 前些时日安陵容便告知她,已为温宜精心作好了诗词,只待今日奉上。 她满心盼着好姐妹能写出脍炙人口,流传千古的诗句。 如此一来,温宜也能跟着声名远扬,于女儿于自己都是天大的好事。 可曹琴默心思缜密,哪能让还怀着孕的安陵容,做那压到众人风头的事, 于是她莲步轻移至殿中,脸上笑意盈盈的替其她人讨赏道: “方才姐妹们的表演,当真叫人目眩神迷、意犹未尽!皇上,嫔妾斗胆说一句, 咱们后宫的姐妹个个藏龙卧虎,如此绝妙才艺,若能得皇上赏赐,更是美事一桩!” 雍正何等精明,岂会瞧不出曹琴默是在买好讨赏, 可富察氏的抚琴、沈眉庄的烹茶、夏冬春的舞剑,也确确实实挣足了面子。 他抬手抚须,朗声道:“曹贵人所言极是!爱妃们才艺卓绝,朕今日大饱眼福。待宴席散了,自会按例重重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