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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宜修将这场病势闹得是满城风雨。 长春仙馆整日人来人往,各宫请安的、送补品的络绎不绝。 就连圆明园的侍卫都在私下里议论皇后娘娘怕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安陵容起初也摸不着头脑,直至夜里辗转反侧时, 才惊觉这出闹剧与原剧中宜修装头痛的戏码如出一辙。 只不过这回她明显是下了死手,铁了心要撕破雍正的面皮,将事情闹得天下皆知。 毕竟错处都在雍正,宜修就是要看看,此事一出,刚登基的天子,他还能剩下几分圣明。 从王府时与她怀孕在身,于其姐苟合。 到醉酒宠幸先帝宫女,还生下孽障。 再到如今刚刚登基后就宠妾灭妻,纵容年世兰这妖妃目无国母, 桩桩件件她宜修可是都记得呢。 反正她的颜面早已被这两人踩在泥里碾碎,此番也要让他们尝尝被千夫所指的滋味。 只是此事终究是闹得太大,到底是惊动了紫禁城里的乌雅太后。 于是第二日,太后的鸾驾便浩浩荡荡驶入圆明园。 待进了长春仙馆,太后先是屏退众人,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榻上虚弱的宜修,语气里尽是审视: "哀家瞧着,倒不似外间传言的那般凶险。" 宜修见此也猛地撑起身子,原本苍白柔弱的面容瞬间染上冷笑: "姑母就不能盼着我些好非要看着我痛死才称心莫不是想再找个人来顶替本宫" 她直勾勾地盯着太后,眼底翻涌着怨毒,又环顾了一圈殿内陈设,才慢悠悠开口: "乌拉那拉氏如今势微至此,再无可扶持的人选。姑母便是想换人,怕也找不出第二个宜修了!" 说罢,她仰头大笑,笑声里满是破罐子破摔的快意。 太后瞧着宜修眼中淬毒般的恨意,心底猛地一沉,竟生出几分陌生之感。 这眼神里的怨毒,怕不是连她这个姑母都一并恨上了。 可自己到底哪里亏欠了她若不把话摊开说,这嫌隙只会越积越深。 思忖间,她敛起威仪,换上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瞧瞧你这说的什么话一国之母整日把生死挂在嘴边,成何体统" 宜修望着太后虚伪的笑脸,只觉胃中翻涌。 她强撑着坐直了身子,却言语刻薄:"难为太后倒是还记得我是个国母,可您睁大眼睛瞧瞧。 皇上又何时将我当做一个真正的国母 有名无实倒也还罢,本宫为何还要受她们的屈辱 东珠本该是只有三人可用,却被他拿去讨好贱人。 我的凤印又形同虚设,六宫诸事都要看着宠妃的脸色! 您口口声声的成何体统,也是应该去问问皇上。" 太后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暗骂雍正做事实在不地道,只是口中仍劝道: "哀家知道你委屈,可这般大张旗鼓,皇上脸上无光,你又能得了什么好处 被个宠妃压一头,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事。" "原来太后还知道我日日受辱!" 宜修冷笑, "我还以为您整日吃斋念佛,早就不食人间烟火了。既然什么都清楚,为何还要装聋作哑" 太后听着宜修句句讽刺,一时之间也是胸中郁气翻涌,苦心被踩在脚下的委屈瞬间决堤。 她攥紧手中佛珠,指节泛白:"你要哀家如何帮你当年扶你登上后位的是谁这些年又替你遮掩多少腌臜事" 佛珠在掌心勒出红痕,"你做过的那些勾当,哪桩不是哀家替你收拾的烂摊子 后宫里哪个不是人精若没有哀家暗中周旋,你以为这凤位能坐得安稳 你无嫡子傍身,又是侧福晋扶正,能居中宫本就艰难......" "嫡子!" 宜修突然暴喝,整个人如被踩中逆鳞的困兽。 她撑着榻栏猛地起身,绣鞋跌落在地也浑然不觉,充血的双眼死死盯着太后,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弘晖是怎么死的!" 太后被那噬人般的目光惊得后退半步,喉间发紧:"哀家知道...... 事已至此,你不是也......" "我恨!" 宜修抓起案上茶盏狠狠掷地,瓷片飞溅, "你轻飘飘一句 ' 事已至此 ' 柔则入府穿的可是你的妃位吉服! 若无你的默许,她一个待嫁闺秀哪来的僭越之物" 她踉跄着逼近,鬓发散乱如鬼魅, "四阿哥落魄时,你们嫌他没有机会,就把我这个庶女送去联姻,我忍了!" 宜修抓起太后手里的佛珠狠狠扯断,噼啪撞击青砖的脆响惊得梁上燕雀扑棱棱乱飞, "我作为一个从小被嫡母苛待的庶女,做梦都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嫡子。 好不容易盼到他应下,等孩子落地就扶我为嫡福晋。我熬了多少年,就是盼着让自己的骨血做嫡子!" 她踉跄着扶住桌案,指甲深深掐进檀木纹里, "可你们呢见他得了势,转头就把嫡女往府里塞! 我大着肚子的时候,是姑母你亲手捧来妃位吉服,和觉罗氏合谋把柔则送进王府!"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太后手中仅剩的几颗佛珠也是 "啪嗒" 散落在地。 "勾引妹夫的脏事你们都做得出来,还有脸教训我" 宜修突然笑起来,笑声凄厉得如同夜枭, "若不是柔则进门,弘晖怎会......" 话音戛然而止,她死死咬住下唇,血珠渗出来染红嘴角, "我的嫡子若还在,如今该是堂堂太子!我又怎会在这后宫里如履薄冰" 太后望着侄女扭曲的面容,后颈泛起阵阵寒意。 那些被岁月尘封的隐秘,竟被宜修扒得干干净净。 她强压下慌乱,勉力挤出笑:"哀家当年也是为大局着想...... 如今让你做了这皇后,又借柔则的情分,让皇帝护着你......" "护着我!" 宜修突然暴起,抓起案上剩余的茶盏,狠狠摔在太后脚边,瓷片飞溅划破裙摆,直把太后吓得僵在原地。 "你们就是这样护着我的先是弄死了我的儿,致使我在这后宫中无依无靠, 只能任凭这年世兰骑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 就凭他年羹尧会打仗,能在前线卖命, 就要把我皇后的尊严踩在泥里赔给他年世兰凭什么" 她颤抖的指向殿外,发髻彻底散开。"我也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凭什么要我忍一辈子" 宜修就这样突然扑到太后跟前,颤抖的指尖几乎戳上对方眉心, "凭什么要我用半生委屈,去换你们口中轻飘飘的 ' 大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