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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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茉拉着屠呦呦飞越过苍梧谷之时。 下方的人与山精似乎都没有看到她和屠呦呦。 小苿低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停下的想法，她拉着屠呦呦往前飞…… 此时。 与苍梧谷相隔三座山的山间…… ?春的山风掠过云崖，在苍青色的岩壁上撞出细碎的回响。阿梨踮着脚尖，将竹篮里最后一株止血草放入藤编背篓，忽然嗅到一缕若有若无的甜香。那香气像是浸透了晨露的紫藤，又混着几分莲花初绽的清冽，让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阿梨，快些！"前方传来阿禾的催促声。 此时的阿禾身着粗布麻衣，像是平常的采药女，她站在半山腰，腰间挂着的铜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再不走，等下又要赶夜路了。" “来啦！”阿梨应了一声，刚要迈步，却见白色的山雾突然变得浓稠如乳。原本青翠的山林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而那股甜香愈发浓烈，竟带着丝丝缕缕的暖意渗入肌肤。 她下意识握紧手中的药锄，却听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转头望去的瞬间，阿梨的瞳孔猛地收缩。 只见方才还空无一物的山谷中，不知何时竟开满了各色奇花。那些花朵的形态诡谲异常。 最边沿的奇异花朵枝干蓝紫，花瓣如蝶翼般半透明，脉络间流淌着金色的光液…… 旁边的细长金色花茎扭曲如蛇，顶端垂挂着散发荧光的花苞…… 最可怖的是中间几株血红色的曼陀罗，花蕊中竟蜷缩着孩童大小的人面，随着微风像是在呼吸，微微反复开合。 "这...这是怎么回事"阿梨的声音发颤。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却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小姑娘别怕。"温润的男声带着笑意，"不过是些寻常花草罢了。" 阿梨转头。 眼前一位身着月白道袍的青年修士负手而立。他眉目如画，腰间玉佩刻着繁复的云纹，周身萦绕着若有似无的仙气。在他身后，还有数位修士，有的手持玉笛，有的腰悬宝剑，皆是一副仙家气派。 "仙长，这里的花..."阿梨话未说完，便被其中一名红衣女修打断。 "不过是些野花，扰了姑娘清兴。"红衣女修娇笑着甩出一条金丝软鞭，鞭梢卷起几朵荧光花，"待我替姑娘清理——" 话音戛然而止。金丝软鞭触及花朵的刹那，那些花瓣突然如活物般缠绕上来，荧光顺着鞭身爬向女修的手腕。红衣女修脸色骤变，想要抽回鞭子，却见周围的花朵同时绽放，浓郁的香气化作有形的雾气，将众人团团围住。 阿梨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时，竟置身于一片金色麦浪之中。远处的田埂上，母亲正朝她招手，发间别着她亲手采摘的野菊。"阿娘！"小茉欣喜地跑过去，却在触碰到母亲衣角的瞬间，场景骤然转换。她站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无数珍宝堆积如山，身着华服的宫女们捧着玉盘跪伏在地，高呼着"圣女千岁"。 "阿梨！"尖锐的呼喊刺破幻境。 阿梨猛地清醒，只见阿禾正死死拽着她的胳膊，铜铃在慌乱中撞出急促的声响，"快咬舌尖！这些花香不对劲！" 另一边，那些修仙者早已陷入各自的幻境。 月白道袍的青年修士以为自己手握一卷泛黄的古籍，他眼里看到书页上赫然写着失传已久的《九转玄功》…… 红衣女修以为自己揽着一位俊美的男子，两人在桃花树下饮酒作乐…… 以为自己修为最高最沉稳的灰袍老者，此刻跪在地上，以为自己是跪在一座巨大的丹炉前，以为自己看到了传说中的上古神只的炼丹炉…… 彼岸花花蕊中突然升腾的紫火映得他双目通红。 "是幻香花！"阿禾从怀中掏出个陶瓶，倒出些墨绿色的汁液涂抹在自己与阿梨的口鼻处。 "传闻此花能窥探人心，将欲望具现为幻境。快用这个！" 阿梨依言照做，刺鼻的药味冲淡了甜腻的花香。她这才发现，那些变异花朵的根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将陷入幻境的修仙者牢牢缠住。 月白道袍的青年修士脖颈处缠绕着半透明的藤蔓，花蕊中的人面正贪婪地吸食着他散逸的灵力。 其他的修士也深陷其中。 "得想办法叫醒他们！"阿禾握紧药锄，却不知从何下手。 这些修仙者平日里一个眼神都能让她颤抖，此刻却像提线木偶般任人摆布。 阿禾突然扯开衣襟，撕下布条系在腰间："我去引开这些花，你趁机唤醒他们！"不待阿梨阻拦，她已朝着山谷深处跑去，铜铃声叮叮当当响成一片。那些变异花朵果然被动静吸引，部分藤蔓松开修仙者，朝着声源追去。 阿梨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摇晃离她最近的红衣女修："仙子！快醒醒！"然而女修士沉浸在幻境中，嘴角挂着痴迷的笑容，对她的呼喊充耳不闻。 阿梨急得直跺脚，突然想起阿禾说的"咬舌尖"，心一横，狠狠掐了把女修士的手臂。 "啊！"红衣女修痛呼一声，总算回了些神志。她看着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藤蔓，脸色瞬间煞白："这...这是怎么回事" "先救人！"阿梨顾不上解释，又冲向灰袍老者。这一次她有了经验，直接用药锄敲了敲老者的膝盖。灰袍老者吃痛，手中的幻象消散，却在看清周围状况后勃然大怒："哪里来的山野丫头，竟敢..." 话未说完，他的瞳孔突然收缩。只见原本追向阿禾的藤蔓突然折返，数以百计的花朵在半空组成狰狞的花阵，中央悬浮着一朵巨大的血曼陀罗，花蕊中的人面睁开眼，露出森然的獠牙。 "是幻香花王！"灰袍老者的声音发颤，"此花吸收足够的灵力便会化形，我们...我们今日恐怕要命丧于此！" 阿梨却没被吓到。她想起每次与阿父外出采药之时，阿父说过，越是危急越要镇定。 "仙长们，用你们的法器攻击花王根茎！"她大声喊道，"我和这位仙子去接应阿禾！" 红衣女修咬咬牙，挥出金丝软鞭缠住最近的藤蔓："小姑娘，跟紧我！" 两人朝着山谷深处狂奔，沿途不断有变异花朵阻拦。阿梨挥舞木锄，将扑来的花瓣一一斩断。空气中的香气愈发浓烈，即便涂了药汁，仍能感觉到阵阵眩晕。 幸好，她们在一处断崖边找到了阿禾。阿禾正倚着岩壁喘息，小腿上有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染红了粗布裤脚。 "你怎么样"阿梨扑过去查看阿禾的伤势。 “没事！”阿禾扯出个苍白的笑容："死不了...那些修仙者呢" 她没有用青铜罗盘，连铜铃都收起来了，她不确定眼前的这些修仙者都是好人。 "正在对付花王。"红衣女修神色凝重，"但我们必须尽快回去，凭他们几人撑不了多久。" 话音未落，整座山谷突然剧烈震动。 此时的血曼陀罗发出震天的怒吼，无数藤蔓破土而出，将三人困在中央。 阿梨握紧药锄，却在此时注意到岩壁缝隙中生长的一株不起眼的蓝花。那花朵只有指甲盖大小，花瓣上凝结着露珠，在缝隙的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光…… "等等！"阿梨伸手摘下蓝花，"我曾听阿爹说过，极品忘忧草可解百毒...或许能破幻香花的毒！" 阿禾眼睛一亮："快试试！" 阿梨将忘忧草揉碎，汁液抹在众人眉心。奇迹发生了——原本狂暴的藤蔓突然停止攻击。 远处的血曼陀罗发出不甘的嘶吼，渐渐缩小成一朵普通的曼陀罗。 远处传来修仙者的惊呼，待烟尘散尽，只见月白道袍的青年修士手持断剑，灰袍老者的丹炉炸裂在一旁，而那些变异花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这...这是怎么回事"青年修士震惊地看着阿梨手中的忘忧草。 阿梨有些局促地挠挠头："我...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它和别的花不一样。" 灰袍老者若有所思地抚着胡须："心思纯净之人，方能不受幻香迷惑。看来这世间诸多困境，反倒不是修为高深就能破解的。" 夕阳西下时，众人终于走出了幻香谷。阿梨背着装满草药的背篓，阿禾一瘸一拐地走在旁边。 修仙者们都跟在她们后面，时不时的还投来复杂的目光…… 山风拂过，阿梨又闻到那缕熟悉的甜香，却不再觉得心悸。 刚才她没有中毒，她知道，只要守住心底那份纯粹，再可怕的幻境也不过是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