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毒钩寒，尘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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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茉！我去炼丹。”白璃化为刚到坤灵大陆时，化为白衣少年的俊美模样。 小茉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她差不多要忘记白璃化为人形的模样了。 “还是这个样子方便炼丹。”白璃理了理自己的发丝。 小茉看他那得瑟的样子，“去吧，去吧，炼成的丹药让我看看。” “当然！”白璃已经开始期待小茉夸奖他时的情景了。 “我也去！”赤焰本来想着逛一圈紫府，如今白璃要去炼丹房，他当然要去。 白璃看了他一眼，“你这身形……” “哦……我知道……”赤焰周身红光一闪，化为当初的那个红发少年。“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小茉查探赤焰的气息，感觉没有不稳因素，噬灵紫焰似乎变弱了。 小茉挥手，“你们快去吧！我要休息一下。” 她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 “茉茉！快来炼丹房！”小茉听到了白璃的传音。 她知道白璃如果能自己解决，是不会叫她的。 循着白璃的气息，小茉瞬移至炼丹房。 “茉茉！这个！”白璃示意小茉看他指的地方。“我炼的是安神散，它竟然自己长白霜！” 此时丹炉旁，白璃炼的安神散突然又生出一层白霜。白色的霜花顺着炉壁往下爬，在青砖上凝成只蝎子的形状。 蝎子的尾钩上还悬着一滴黑色的毒液。 “这虫子……”白璃话未说完，看到毒液落，闭上嘴，求助的看向小茉。 小茉盯着蝎子看，她不明白，这浮岛是灵髓所化，毒液落地时，竟将坚硬的青砖蚀出个小孔，这不符合紫府地面青砖的硬度。 “与我猜测的一样！”赤焰出声，化为人形的赤焰夔牛声音比之前小了很多。 小茉看着小孔里冒出的黑烟，黑烟慢慢的上升，扩展，然后显现出一片荒芜的沙漠。 星琅突然出现，“这是‘蝎无殇’的毒霜。” 白璃一脚踏碎蝎影，白色的霜花却在青砖上重新凝结。 白璃抬脚想再踩一脚，星琅按住他肩膀，“莫再踩。” 星琅顿了顿，“这蝎子精住在‘断魂沙海’，三百年前是西域的‘毒仙’，后来被爱人背叛，用自己的毒钩剜了心，从此只认毒息不认人，沙海里的生灵，连蚂蚁都不敢靠近他的巢穴！” 赤焰凑到小孔边，对着黑烟轻嗅，突然打了个寒颤。 “牛牛！你中毒了”白璃道。 “不要叫我牛牛！”赤焰有些无奈：“我不叫你龙龙，你也别叫我牛牛！如……” “闭嘴！”小茉打断赤焰往下说，“话题跑偏了，听星琅说。” 她知道星琅的万象匣可装万象。 星琅手指轻点万象匣，“这黑烟里有‘绝情散’！是用他用自己的心尖血炼的，闻了会断七情六欲，最后变成只认杀戮的傀儡！” “蝎无殇三百年前就疯了，他把自己埋在沙底，只用毒钩在沙面织毒网，专抓路过的多情之人，他想让所有烂情的人，都尝尝心被生生剜掉的滋味！” “茉茉！看看他如今在哪”星琅示意小茉探寻黑烟。 又是三百年前。 小茉猜测这界面三百年前一定发生了很多事，才会有如今的混乱。 她指尖的紫金色灵力顺着毒霜游走，黑烟中的沙海渐渐清晰： 沙海中央的“万毒窟”里，蝎无殇正坐在毒茧上，他的上半身是人形，皮肤白得像霜，下半身却是黑色的蝎子身，尾钩上的毒刺泛着幽蓝的光。 万毒窟外的沙地上，躺着个昏迷的女子，女子的眉心插着根银簪，簪尾刻着“晚晴”二字。 女子的嘴角还残留着被剧毒毒倒后，吐血后留下的黑痕。 星琅继续道：“那女子是‘苏晚晴’的转世。”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灵力触到女子腕间的红绳，只是红绳上系着的玉佩缺了角。 “这女子带的玉佩，与蝎无殇毒茧里藏着的半块正好能拼上，” 星琅看着手中的万象匣，“三百年前苏晚晴是蝎无殇的爱人，也是西域的‘医仙’，她骗蝎无殇说要一起炼‘还魂丹’，却在他放松警惕时，用他的毒钩刺穿了他的心，盗走了他的本命毒囊，之最后却被沙海的毒反噬而死。” “之后……” 星琅话还没有说完。 万象匣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嘶鸣，匣身的金纹与九块玄晶同时亮起，断魂沙海的方向传来沙暴狂飙的气息，紫府的窗棂微微抖了下。 星琅有些无奈，他看着眼前的影象，“这是蝎无殇发现了苏晚晴的转世，正用毒钩搅动沙海，只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又杀苏晚晴不可能。” 此时万毒窟的毒茧已经裂开，蝎无殇的蝎身比之前大了三倍，尾钩上的毒液正顺着沙粒蔓延，显然要让这一世的晚晴，也尝尝心被剜掉的痛。 “我猜错了！他想杀她！”星琅道，“我们去断魂沙海。” 星琅依旧将毒霜封印在万象匣里，他指尖的灵力比之前又浓郁了一分。 小茉示意白璃收好自己的东西。 赤焰看着星琅，“蝎无殇的本命毒囊三百年前虽被夺走，但他用三百年的恨意炼出了‘蚀魂毒’，只要被他的毒钩刺中，魂魄会被一点点腐蚀，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苏晚晴的转世哪是他的对手。” “所以才需的我们去清毒！”星琅看着赤焰若有所思。 他发现赤焰的噬灵紫焰气息没有了，而万象匣中的噬灵紫熖变大了一些。 四人循着气息瞬移至断魂沙海。 此时断魂沙海的沙子一些是烫的，一些是冷的。 日光里，沙粒被太阳烤得能煎熟任何普通生灵。 赤焰本来就是从火山出来的，他试着踩上去，他感觉自己是踩在燃烧着的火炭上。 他又踩上日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感觉冷得能冻裂骨头，他收回脚。 小茉看得出来，这阴影里的沙粒能吸收热量，想来连星陨落下来，都会被沙粒吸走温度。 小茉的灵力结界外，无数具白骨半埋在沙里，有的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骨架上残留的毒霜说明，他们都是被蝎无殇的毒钩追杀至死的，没有挣扎的痕迹，想来他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也是，普通修士逃离断魂沙海已不易，更何况沙海中还有毒物。 “前面就是万毒窟了！”赤焰怒吼一声，抬手拍飞袭来的毒蝎。 那些小蝎子被拍飞，瞬间化作一滩黑水。 蝎无殇的尾钩已经刺破了毒茧，他正用毒刺挑着苏晚晴的红绳，嘴里还在念叨‘三百年了，你总算肯回来受死了’。 窟顶的毒网已经收了，显然是要当着她的面，重现当年剜心的场景！ 又一泼毒蝎来袭。 赤焰喷出火焰形成火墙，暂时挡住蔓延的毒霜 赤焰示意星琅快点收妖，“我的火能烧毒蝎，却烧不掉沙海里的寒气！你看那沙粒，明明被我的火烧得发红，一碰到毒霜，立刻就冻成了冰碴！星琅！快点收妖回家。” 小茉与星琅依旧在观望。 “你们……”赤焰跺跺脚，他的脚踩在滚烫的沙地上，“再往前，我的灵力结界怕是要被冰火两重天撕裂！我不能离茉茉太远。” 小茉知道赤焰说的没错，踩在沙子上确实不好受，幸好她一直是足离地三尺。 她的目光穿过毒雾，落在万毒窟的毒茧旁。蝎无殇的尾钩已经对准了苏晚晴的胸口，钩尖的幽蓝光芒映在他苍白的脸上，竟透出几分扭曲的温柔。他的毒茧里，半块玉佩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动，茧壁上用毒汁写满了“晚晴”二字，层层叠叠。 这是蝎无殇自己刻了三百年的执念。 星琅示意小茉劝说。 小茉秒懂。 “蝎无殇，住手。”小茉的声音穿透毒雾，紫金色的灵力化作一道光盾，挡在苏晚晴身前，“她不是三百年前的晚晴，她甚至不记得你是谁。你杀了她，只能解一时的恨，解不了你三百年的心结。” “你想永远困在这里吗” 蝎无殇的尾钩猛地顿住，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翻涌着墨色的毒雾：“不是她！” “确实不是她……” “完全不一样！只是……”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像毒钩刮过沙粒，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她的玉佩，她的红绳，甚至连皱眉的样子都和当年一模一样！她以为换了张皮，我就认不出了” 他猛地挥动尾钩，毒雾像潮水般涌来，光盾上立刻泛起黑色的蚀痕：“三百年前她用我的毒钩剜我的心，骂我太脏，配不上她的时候，我就想杀他了；三百年后她转世，还是带着这副虚伪的样子，穿着白裙，戴着玉佩，像极了当年骗我时的模样！我今天非要剜了她的心，看看转世后的她，是不是也和她的前世一样，心黑得像墨！” “茉茉！我来！”白璃怒吼一声，灵力调至不两成，他用右手扫开毒雾的同时，左手抓向蝎无殇的尾钩。 蝎无殇的毒钩却突然转弯，在他手上划开道口子，绝情散顺着伤口往上爬，白璃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竟对着赤焰露出一丝杀意。 “不妙！”星琅拉开赤焰，“白璃中绝情散了，绝情散漫延很快，已散开始侵蚀他的神智，我们离他远些。” 赤焰不信，抬手。 “别碰他的毒钩！”小茉及时用灵力护住白璃，指尖的灵力顺着白璃周身游走，将绝情散一点点逼出。 赤焰被小茉一声喝止，也收回手，“绝情散能断仙兽的灵智，他的毒已经练到了能弑仙的地步！白璃没事吧！” “当然没事。”白璃看着完好无损的双手。 赤焰又喷出火焰形成火墙：“这蝎子精根本不讲理！他认定了苏晚晴是仇人，咱们说破嘴也没用！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剜了那姑娘的心，烧它y的！” 小茉的目光落在蝎无殇毒茧里的半块玉佩上。玉佩的背面，刻着行极浅的字。 《以毒攻毒，以心换心》 “看到了吧！”蝎无殇狂笑一声。 “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三百年前我自己刻的，那时我相信苏晚晴那毒妇说的话，以为只要用自己的本命毒囊，就能治好她的“绝症”，却不知她根本没病，只是想借我的毒，却救另一个男人。” “完了！”赤焰后退一步，“这货收服不了！” 小茉看着发狂的蝎无殇，“星琅，用万象匣！” 小茉话音刚落。 万象匣里的九块玄晶的光芒同时爆发。 小茉紫金色的灵力丝与赤红的焚天珏火焰交织成一面水镜，悬在万毒窟上空。 水镜中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画面： 蝎无殇把毒囊捧到苏晚晴面前，眼里是藏不住的温柔；苏晚晴接过毒囊时，指尖微微颤抖，回头望了眼门外的方向，那里站着个穿白衣的书生；她用毒钩刺向蝎无殇时，泪水落在他的胸口；她跑出门后，并没有用毒囊救人，而是把它扔进了沙海，自己则在书生的怀里断了气，临终前对着沙海的方向说了句“对不起”。 “你看。”小茉的声音有一种安神的频率。 水镜里的苏晚晴的魂魄正对着蝎无殇的方向流泪。 小茉的声音平稳，“她骗了你，却也没骗你。她确实要救书生，但那书生是她的亲弟弟，得了种只能用毒囊压制的怪病；她剜你的心时流泪，不是装的；她最后把毒囊扔进沙海，是不想让你的毒再害其他人。” 蝎无殇的尾钩突然垂了下来，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是茫然。他望着水镜里苏晚晴的泪水，又看了看毒茧里的半块玉佩，突然用毒钩狠狠刺向自己的胸口，却只刺出个浅浅的血洞，那里早就没有心了。 “那又怎样”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毒烟熏过，“她还是骗了我，还是用我的毒，伤了我最在乎的人……” 小茉猜测应该是被扔进沙海的毒伤到了蝎无殇的族群了。 “所以她用余生还了。”小茉抬手一挥，水镜里的画面变成了苏晚晴的十世轮回。 画面中她每一世都活得很短，每一世都在替人解毒，每一世临终前，都会对着西域的方向磕头；这一世她之所以会来万毒窟，是因为梦到了个白皮肤的蝎子，梦里的他对她说“别来”，她却还是来了，像被什么牵引着。 苏晚晴在这时醒了过来，她望着蝎无殇苍白的脸，又看了看水镜里的画面，突然抓起地上的银簪，就要往自己胸口刺：“是我欠你的……三百年了，我总梦到你在哭……这次该我还了……” “别！”蝎无殇的尾钩突然挡在她身前，毒刺刺破了自己的蝎身，幽蓝的毒液溅在沙地上，竟开出了朵白色的花。 “忘忧花！”赤焰叹道：“沙漠里最罕见的忘忧花。” 蝎无殇低喃：“三百年前我曾对你说，要在沙海里种满这种花，给你当药引。” 苏晚晴愣住了，手里的银簪掉在地上。 蝎无殇的蝎身开始变得透明，尾钩上的幽蓝光芒渐渐褪去，露出下面的白骨。他看着那朵忘忧花，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原来……毒沙真的能开出花……” 万毒窟的毒雾在他的笑声中渐渐散去，沙地上的毒霜融化成清水，滋润着那朵忘忧花。蝎无殇的身体化作无数光点，一半融入花中，一半落在苏晚晴的眉心，替她解了剧毒。他毒茧里的半块玉佩飞出来，与苏晚晴的那半块拼在一起，组成了朵完整的忘忧花，然后一起化作光点，消失在沙海的风里。 苏晚晴的红绳突然断了，断口处飘出缕青烟，烟里是蝎无殇的声音，温柔得像三百年前：“晚晴，别再找了，好好活着……这次换我，祝你……无忧……” 断魂沙海的沙子不再滚烫，阳光落在沙地上，泛着温暖的金光。万毒窟的毒茧变成了个普通的沙堆，沙堆上开着那朵忘忧花，周围的沙粒里，还能看到蝎无殇用毒汁写的“晚晴”二字，只是颜色已经淡了，像快要被风吹散的回忆。 苏晚晴对着沙堆深深鞠躬，然后转身朝着沙海外走去，她的脚步很轻，像卸下了三百年的重担。她的袖中，不知何时多了片白色的花瓣。 “多谢仙子。”风中传来蝎无殇最后的声音，带着释然的轻响，“三百年的执念，总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