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雪爪裂，孤影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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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琅看到小茉并未如往常一样进入紫府正殿，赤焰也跟着白璃跑了。 他跟上小茉…… 紫府云殿的冰窖里，小茉停下望着前方的冰墙，冰面上有白竹的一缕气息。 她就是感应到这一丝气息才一过来的。 只是没想到这只是白竹以前来过这里留下的气息。 跟过来的星琅看着眼前的冰窟，“茉茉，看上面。” 他看到了一块玄冰。 小茉抬头。 那块玄冰突然迸出银纹。纹路顺着冰棱蔓延，在上空凝成只白虎的影子——它的左翅断了半只，右爪嵌着枚玄铁刺。 白虎正对着虚影中的月亮低吼，吼声里裹着雪粒，雪粒落在冰窟金砖地面上竟冻出细小的冰花。 “没想到‘啸月’的残魄在这里。”星琅伸手向着白虎虚影的方向，往下掉的雪粒却穿过他的手掌，掉在地上结出薄冰。 他走向小茉，“这银翅白虎是‘雪域’的守护神，三千年前为护族人对抗‘冰魔’，被自己的兄长背叛，左翅被生生撕下，之后带着残翅躲进‘万雪窟’，只是为何在这冰窟显影。” 小茉不知道如何形容这里，之前她的神识来逛过这里，但并未发现这白虎的影子。 想来又都是星琅的万象匣出现的原因。 星琅继续道：“这是‘断情雪’的气息，用它的灵翅血冻的断情雪，沾到的人会怀疑身边所有的人，啸月三千年前把自己的‘护心鳞’扒了，说是心这东西最没用，不如换成冰，谁也伤不了，如今它的残魄显形，怕是万雪窟的冰要化了，藏在里面的冰魔要出来了！” “你是说这灵兽入魔了！”小茉不信，这银翅白虎并没有魔气。 “看看它如今！”星琅指尖的金色灵力顺着银纹游走，影子中的万雪窟内的情景渐渐清晰。 “看那寒心石！”星琅提醒小茉。 小茉其实一眼就看到冰窟底的那块星琅口中的“寒心石”。 因那银翅白虎啸月正蜷缩在冰缝里，她看到了啸月，自然看到了寒心石。 白虎的右爪在寒心石上抓出的深痕似乎不只一爪子，铁刺周围的血肉已经和石头冻在一起，左翅的断口处结着黑冰，冰下的骨头上刻着“苍凛”二字。 “苍凛。”小茉读了出来。 其实她并不认得这两个字，她只是潜意识的知道这两个字就是这个音。 “是它兄长的名字。”星琅解释道。 画面在继续扩大。 “这……”小茉指着画面中，万雪窟外的雪地上，躺着个昏迷的少年。 少年的脖颈围着白虎毛织的围巾，手里攥着半块虎形玉佩，他似乎已经昏迷很久了。 “这是雪域的少主阿雪。”星琅道。 “这少年是‘啸月的族人’。”他的声音沉了下来，灵力触到少年的白虎皮毛围巾。 星琅感应着绒毛里藏着的气息，“三千年前雪域被冰魔入侵，苍凛为夺权，谎称啸月通敌，联合冰魔偷袭了它。啸月带着残翅逃进万雪窟时，阿雪的祖父才刚出生，被啸月用最后一丝灵力裹在皮毛里，藏在雪堆里躲过一劫。如今冰魔的封印快破了，阿雪带着半块玉佩来找啸月。” 星琅顿了顿，“想来是它的族人没忘记它，应该是雪域出事了，来寻求帮助的。” 他话音刚落。 万象匣突然发出声虎啸，匣身的金纹与九块玄晶同时亮起，画面中的万雪窟雪崩了。 小茉听到了轰鸣声。 而上方的玄冰已经开始融化。 画面中啸月的残魄似乎撑不住了，它的右爪正往自己心口抓。 戾气已经侵蚀了它的神智，而冰魔的吼声顺着雪缝传来，显然在等它彻底崩溃，好冲破封印。 “我们去万雪窟。”星琅将残魄收入万象匣，指尖灵力开始流转，“啸月若被戾气吞噬，会亲手撕碎冰魔的封印，到时候它的雪爪能冻住四海，冰魔的寒气能蚀尽三界生机。” 小茉不知道星琅为什么要夸大冰魔的能力。 这种冰魔的力量，根本影响不了天界。 她又没有说不去，他这么夸大冰魔的能力，就不担心她因害怕而不敢去吗。 她还没叫上白璃与赤焰。 星琅已经拉着她瞬移到了万雪窟。 小茉不知道万雪窟在极南中心，还是在极北中心，但温度确实低。 万雪窟的风是带着冰碴的。 那些风像无数把小刀子，划过冰面会留下划痕，雪粒在风中结成冰针，打在星琅化出的结界上噼啪作响。 小茉化出自己的灵力结界往前。 星琅只好跟上。 灵力结界外，无数冰雕立在雪地里。 雪域的战士还保持着争斗时的动作，另一边一队人马，似乎是路过的商旅，似乎未反应过来已被冻住，每个冰雕的脸上都带着惊恐，显然是被啸月的断情雪冻住的，他们的手都伸向彼此。 “万雪窟底下就是寒心石！”星琅声。 他抬手拍飞袭来的冰针，冰针裂开，落在雪地里，竟瞬间冻成冰晶。 星琅似乎没有看到冰晶，他看着脚下，“啸月的左翅断口会渗黑血，那是冰魔的浊气引起的。” 他顿了顿，“只是我们出现好抓好时机，如今它正用右爪抠自己的心口，那铁刺虽快扎进它心脏了，但那阿雪就在它面前，我们出现，不要吓到阿雪。” 而此时的啸月正对着阿雪龇牙，眼里的凶光已有入魔的前兆。 “我们下去。”星琅瞬移进入窟底。 小茉环顾四周一眼，循着星琅的气息，瞬移进入窟底。 星琅看到小茉出现，示意小茉看前方：“这断情雪至阴！我的灵力至阳，啸月若是彻底被浊气控住，救它就难了！” “茉茉，看你的了。”星琅指白虎。 小茉的目光穿过风雪，落在银翅白虎啸月的右爪上。 铁刺的末端刻着的“忍”字上有血迹。 想来就是三千年前苍凛刺进去的。 “弟弟，忍着点，等我当了王，就给你换金爪”。一声音从冰墙上发出。 啸月的喉间发出呜咽。 小茉看着白虎面前的少年阿雪。 啸月每声低吼都震落头顶的冰棱，却始终没对阿雪下口，右爪在离少年咽喉寸许的地方停住。 小茉知道这是它潜意识里还认得族人的气息。 还没完全失控，那就可以唤醒它。 “啸月，别被浊气骗了。”小茉的声音穿透风雪，淡紫色的灵力化作一道光，轻轻覆在它的断翅上，断翅处的黑气消失，伤口迅速复原。 小茉看着白虎，“那苍凛的算计，不是你的错。你看你眼前的族人阿雪，他脖子上的围巾，是用你的毛织的，他攥着的玉佩，是你当年留给族人的信物，他们需要你，他们与苍凛不一样。” 啸月猛地抬头，绿色的瞳孔里布满血丝：“信物” 它的吼声激起冰碴，气流里带着冰碴飞窜，“当年苍凛就是拿着我的信物，骗族人说我投敌了！信任这东西最可笑，我护了他们三千年，最后换来了半只翅膀和一根铁刺！之后被困在这里。” 小茉担心那少年，想再向前。 星琅拉住她。 小茉停下。 看到啸月突然扑向阿雪，但爪子在少年头顶悬住了。 此时的啸月看到围巾上的白虎纹时顿住——那纹路是它独有的，左翅的羽毛才能织出这样的银白，三千年前它被偷袭时，故意扯下几根羽毛，就是怕族人真的信了苍凛的鬼话。 “他们……还记得我！”啸月的声音里带着迷茫，右爪的铁刺突然往里扎了半分，疼得它闷哼一声。 “不对！是圈套！他们知道我看到当初的想法会心软，故意让你这小鬼来骗我出去，好再捅我一刀！” 星琅抬手扫开周围的浊气，手掌虚影抓住啸月的右爪：“啸月，清醒点！苍凛三千年前就被冰魔吃了！虽是他引冰魔进的雪域，但最后他自己也成了祭品！你恨的那个苍凛，早就入土了！” 星琅的金瞳里闪过金光，“你看你眼前那少年的手，为了找你，在雪地里爬了三天三夜，手心的肉都磨没了，还攥着你的玉佩，你的族人需要你。” 阿雪在这时醒了过来，他望着啸月的断翅，突然哭出声：“啸月大人……祖父说您是英雄……他临终前让我一定要找到您，说雪域不能没有守护神……” 他举起玉佩，泪水滴在玉佩上面，“这是您留给我们雪域的，另一半在冰窖里镇着冰魔的封印，只有您的灵力能让它完整……” 啸月的右爪剧烈颤抖，铁刺周围的黑冰开始融化，露出下面的血肉。它望着少年手心的伤痕，又看了看玉佩上的裂痕，突然发出一声震彻雪窟的咆哮。 这次的咆哮里没有戾气，只有压抑三千年的委屈：“我信了他……我把后背留给苍凛，他却给了我一刀……翅膀掉在雪地里的时候，我看着冰魔吃族人，却连站都站不起来……” 小茉抬手一挥，万象匣的金纹在半空凝成水镜，镜中浮现出三千年前的画面： 一片雪域的月光下，少年啸月和苍凛并肩卧在雪坡上，它用翅膀裹住兄长，说“等我长大了，就护着你和族人”；冰魔入侵时，啸月冲进魔群，左翅替苍凛挡了道冰箭，它笑着说“哥，我皮厚”；苍凛刺它时，它的右爪本能拍碎兄长的头骨，却在最后一刻收了力，铁刺扎进掌心时，它还在想“哥是不是被胁迫了”；它拖着残翅逃进万雪窟前，回头望了眼燃烧的雪域，用最后一丝灵力将半块玉佩送回族里，“别信他，等我回来”。 “你看。”小茉的声音软了下来。 水镜里的少年啸月正对着兄长笑。 小茉说出啸月的本质，“你信任苍凛，因为你把他当兄弟，你善良，使你有护族人之心。苍凛的背叛是他的错，不是你的错。族人受伤，不是你的错，更不是你信任苍凛的错。你看眼前的少年，看那些守着玉佩等你的族人，他们才是你该守护的，他们不是三千年前的苍凛。” 小茉话音刚落。 啸月的右爪猛地发力，竟生生将铁刺拔了出来，血液溅在雪地上，却在接触到光的瞬间化作白雾。 它低下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阿雪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左翅的断口处渗出鲜红的血液痕迹完全消失，黑冰彻底融化，露出下面的白骨，骨头上的“苍凛”二字已经消失。 “吼——” 啸月对着上空发出一声长啸，这次的吼声里没有委屈，只有释然。 万雪窟的冰开始融化，却没涌出浊气，反而流出清澈的雪水，滋润着冰封的土地。那些被断情雪冻住的冰雕渐渐复苏，母子相拥，战友拍肩，雪地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 冰魔的封印在玉佩的光芒中重新亮起，啸月的残翅在光中长出新羽，银白的翅膀比三千年前更耀眼。它驮着阿雪，在雪域上空盘旋一周，左翅的影子落在雪地上，竟与当年被撕下的翅膀完美重合，像从未残缺过。 远处，雪域一部落。最年长的雪域长老对着天空鞠躬，手里捧着块新铸的银爪：“啸月大人，欢迎回家。” 小茉与星琅瞬移回到地面。 啸月飞回来。 小茉望着雪地里渐渐消融的冰雕，抬头：“回去吧，你的族人等了你三千年。” 离开万雪窟时，小茉回头望了一眼。啸月正带领族人修补被冰魔破坏的家园，它的银翅在阳光下闪烁，偶尔有小族孩爬上它的背，揪着它的耳朵笑闹。阿雪将两半玉佩拼在一起，形成完整的虎形，嵌在封印上，冰魔的嘶吼渐渐消失在风雪里。 “这白虎翅膀恢复如初，那冰魔似乎不足为虑了。”小茉感应了一下，说道。 星琅的白衣身影与万象匣同时闪烁，匣身的金纹泛着温润的光芒：“啸月找回的不只是翅膀，是它的本心——它从来没丢过，只是被自己的一丝怨念困住了。” 已经融化的雪窟，在午后的阳光里，显示出斑斓的光。雪水在光轨中流淌，像无数条被解冻的小溪，带着三千年的等待，奔向该去的地方。 小茉回到紫府，白璃与赤焰还在炼丹房。 紫府云殿的冰窖里，玄冰上的银纹痕迹已经消失。冰窖外的庭院里，不知何时落了片银白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