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60年代炮灰女配21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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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的什刹海泛起粼粼波光,蝉鸣声里混着卖冰棍的吆喝。 楚砚攥着接站牌在月台上来回踱步,白衬衫后背洇出浅灰色的汗渍。 远处绿皮火车喷着白雾进站时,他看见车窗里那个穿海魂衫的少年正把脸贴在玻璃上,呵出的白气在车窗晕开一片朦胧。 "周延哥!"楚砚踮起脚挥手,却见对方突然别开脸——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把行李架上的藤编箱取下来,箱角磕在周延肩头发出闷响。 深夜的胡同里,两个少年并排躺在葡萄架下的竹床上。 周延的随身听里流淌出罗大佑的《恋曲1980》,磁带轻微的走调声混着蛐蛐的鸣叫。 "你们北京夏天怎么这么热。"周延扯着领口扇风,月光透过葡萄叶在他锁骨投下斑驳的光影。 楚砚别开眼,把井水里镇过的北冰洋贴在他泛红的脸颊上:"带你去个凉快地方。" 后海野泳的孩子们爆发出哄笑时,周延才发现自己还攥着楚砚的手腕。 方才翻墙跳进这片隐秘水域,楚砚掌心的温度还烙在他皮肤上。 他慌忙松手,却见楚砚像尾白鱼似的扎进水里,粼粼波光中隐约可见劲瘦的腰线。 下午,琉璃厂的旧书店里,楚砚踮脚去够顶层那本《芥子园画谱》,露出一截白皙的腰。 周延突然伸手抵住书架,檀木香气笼罩下来。"我帮你拿。"他喉结动了动,指尖擦过楚砚的手背。 泛黄的书页扑簌簌落下陈年的灰,在阳光里跳成金色的尘。 第二天,暴雨突至,他们在钟鼓楼的飞檐下躲雨。周延的衬衫湿透了贴在身上,楚砚别过头数瓦当上的苔痕。 远处传来卖芸豆卷的梆子声,混着雨声敲在青砖上。周延突然把 walkman 的耳机塞进他右耳,罗大佑正在唱"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 离京前夜,周延往楚砚书包里塞了本包着《数学习题集》封皮的《霍乱时期的爱情》。扉页钢笔字洇着蓝:"致我的弗洛伦蒂诺阿里萨"。 楚砚在晨光熹微中追到月台,却看见周延正将行李箱塞进行李架。 火车鸣笛的刹那,周延突然从窗口抓住他手腕“我会想你的。” 秋雨落下来时,楚砚翻开那本小说。泛黄的纸页间夹着一张纸。 楚砚打开,发现里面只写了“如何雪月交光夜,更在瑶台十二层”这一句。 信纸在楚砚指间簌簌轻颤,那行字迹像是用钢笔反复描摹过,墨色在宣纸上微微晕开,力透纸背的"瑶"字最后一勾,像极了周延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尾音。 楚砚忽然觉得喉头发紧。 此刻盛夏的雨拍打着玻璃窗,楚砚却仿佛感受不到。 他无意识摩挲着信纸边缘。 暮色漫进窗户时,楚砚正对着信纸发呆。 那句诗在夕阳里泛着金,恍惚间竟像极了后海水面上破碎的月光。 那天周延攥着他手腕从墙头跳下,他跌进对方怀里时闻到的,就是这种混着松墨香气的汗味。 窗外最后一缕光掠过信纸,楚砚突然抓起钢笔,开始写信。 写完又慌慌张张涂掉。墨团在纸上洇开,像极了他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无处安放的心事。 1995年盛夏,蝉鸣撕扯着清华园的午后。十四岁的楚昭蹲在父母书房的窗台上,白裙子下露出膝盖上结痂的擦伤。 她正用改锥撬开父亲珍藏的檀木匣——那里装着母亲当年手绘的第一张建筑草图。 "楚昭!" 楚昭手一抖,改锥在匣子上划出细痕。 逆光里,楚砚倚着门框,白衬衫袖口沾着颜料。他如今已是美院最年轻的讲师,却依然管不住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 "哥!"楚昭蹦下来,裙摆扫落一叠图纸,"我在找妈妈画的老宅平面图。"她突然压低声音,"周延哥昨天送来的蝴蝶标本...我做成标本册放你书架第三层了。" 楚砚耳根瞬间泛红。那年清华荷塘边的约定,如今已成燕园佳话。但每次楚昭提起,他仍会慌得打翻颜料盘。 暴雨突至时,楚昭正在未名湖边喂野猫。雨帘中有人撑着黑伞走来,伞沿抬起,露出楚琮深邃的眉眼。 "爸!"楚昭把湿漉漉的小猫塞进书包,"我真没拆您那个箱子...好吧就拆了一点点..." 楚琮叹气,却把伞往女儿那边倾斜。 回到家,苏槿正在灯下修改设计图。 楚昭湿漉漉地扑过去,发梢的水珠晕开了图纸上的墨线。 "妈,我哥又偷偷去了隔壁!" 苏槿笔尖一顿。窗外雨打芭蕉,“你个小告状精。”她突然捏住女儿鼻子,"以后不准拿这件事威胁你哥。" 楚昭若有所思。第二天清晨,邻居发现她蹲在四合院墙头,正往周家院子里扔系着纸条的纸飞机——那是替哥哥给周延的情书,被楚砚红着脸截获时,上面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心形。 "楚昭!"楚砚举着晾衣杆要够她。 少女大笑着跳向另一侧屋檐,惊起满庭麻雀。晨光中,她发梢飞扬的弧度,与楚琮简直一模一样。 19年的初雪落得很早。 楚琮在协和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时,窗外的银杏叶正簌簌地往下掉金箔。 八十九年的岁月在他身上沉淀成一种透明的质地,连手背上的老年斑都像是水墨画里的皴笔。 "看什么呢"苏槿端着保温杯走过来,银白的发髻簪着那支楚琮送她的木雕梅花簪。 她如今走路有些颤,却坚持不肯用拐杖。因为以往都是楚琮扶着她走。 楚琮的指尖在苏槿手被上敲着节奏,诉说他的不舍。 苏槿眼里却没有任何不舍,这让楚琮眼里露出不满来。 苏槿笑道“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楚琮望着苏槿的眼睛,那里面盛着他永远读不尽的温柔与坚定。他忽然觉得胸口那块压了多年的石头轻了几分。 是的,苏槿是不同的。 从几十年前那瓶治好他腿伤的灵药开始,从她一眼看穿苏小蒙的异常开始。 多少个深夜,他听着枕边人均匀的呼吸,话到嘴边又咽下。他不敢问,怕一问就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怕得到的答案会让他永远失去这个温暖的身躯。 苏槿的手指抚上他紧锁的眉头,指尖带着熟悉的温度。"傻子"她轻笑。 就这一瞬间,楚琮忽然释然了。 信她就是了,何必非要刨根问底这世上总有些奇迹,就像他永远想不通为什么一根钢筋能弯成戒指,为什么偏偏是他遇见了她。 他捉住那只手贴在脸颊,监护仪的滴答声里,他听见自己说:"下辈子,咱们早点遇见。" 苏槿见他神情有些激动忙岔开话题。 "昨天昭昭带重孙子来了,"苏槿把吸管凑到他嘴边,"那小混蛋拆了你书房的镇纸,跟你闺女小时候一模一样。"保温杯里飘出陈皮香气,是楚琮这半年唯一能喝进的东西。 监护仪上的波纹渐渐平缓时,楚琮突然睁大眼睛。苏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床头柜上摆着张泛黄的照片:1982年深秋,刚成立的楚华地产门口,穿的确良衬衫的姑娘被西装革履的男人搂着腰,两人背后是栋六层小楼,楼体挂着"封顶大吉"的横幅。 "老家伙..."苏槿用指腹抹去相框上的灰。她记得那天楚琮偷偷往她口袋里塞了把钥匙,是西单胡同里一间小平房的。后来那房子拆迁,他们用补偿款买了人生第一辆车。 心电监护仪发出长鸣的瞬间,窗外恰好有片银杏叶粘在玻璃上。 苏槿平静地按响呼叫铃,然后俯身吻了吻丈夫尚有余温的额头。 小护士冲进来时,看见老太太正把两人的白发各剪下一绺,系成同心结塞进老伴胸前的口袋。 三天后的葬礼上,楚砚发现母亲不见了。他在老宅书房找到苏槿时,八十四岁的老人正蜷在楚琮常坐的藤椅里,膝头摊着和父亲的照片。 她睡得很安详,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当年楚琮给买的戒指,嘴角还噙着笑。 雪又下起来时,两坛骨灰被混在一起,撒在了他们合作设计的第一个楼盘旧址——如今那里是片白桦林,最高的那棵树上刻着两个纠缠的字母: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