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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紫月转头,目光扫过浴桶里两个有些被吓住的孩子,还有一屋子噤若寒蝉的宫人,声音放缓,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今日泉儿的话,任何人不得外传半句。看好两位殿下,不许他们再碰任何可疑之物。”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霜儿那只始终攥紧的小拳头上,意有所指,“尤其是……那些不该带回来的‘亮晶晶’。” 霜儿的小身子明显一僵,下意识地把拳头藏到了热水下面。 夏紫月没有深究,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她转身,对一直沉默守在外间的肖景容递去一个眼神。无需言语,肖景容微微颔首,身形一闪,已如一道暗影般悄然消失在殿外,方向直指御膳房。龙武卫的调动,需要他这九王爷亲自坐镇,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一场无声的风暴,以坤宁宫为中心,骤然席卷向宫廷深处最不起眼的庖厨之地。 紫辰殿,大楚王朝权力的心脏。巨大的蟠龙金柱撑起巍峨的穹顶,象征着无上皇权的九龙金漆宝座高高在上。然而今日,殿内的气氛却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阶下,以左相李延年为首的一班老臣垂手肃立,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周文渊的倒台太过突然,牵连之广令人心惊,谁也不知道那雷霆之怒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殿门外,内侍尖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骤然响起,划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北漠使团正使,国师赫连博,副使,左贤王之子阿史那律,觐见——” 沉重的殿门缓缓开启。一行人昂然而入,与殿内文臣的谨小慎微形成了鲜明对比。为首一人身着北漠特有的靛蓝色绣金狼图腾长袍,身材高大,面容瘦削,一双深陷的鹰目锐利如刀,鹰钩鼻下薄唇紧抿,透着一股阴鸷和久居上位的倨傲,正是北漠国师赫连博。他身侧跟着一个稍显年轻的北漠贵族,体格雄健,眉宇间带着草原民族的剽悍之气,眼神却有些飘忽闪烁,是左贤王之子阿史那律。 两人身后跟着数名魁梧的北漠武士,步伐沉重,带来一股塞外的风沙与铁血气息。 “北漠国师赫连博,”赫连博右手抚胸,微微躬身,动作看似恭敬,声音却带着草原特有的粗粝和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奉我北漠大可汗之命,恭贺大楚女皇陛下登临大宝,国祚绵长。”他顿了顿,鹰隼般的目光扫过金阶上端坐的玄色身影,话锋陡然一转,变得咄咄逼人,“然,近日我大可汗惊闻一事,令我北漠上下震怒!” 他声音陡然拔高,回荡在空旷的大殿:“贵国无端羁押我北漠挚友、大楚德高望重的太子太傅周文渊大人!更甚者,竟查封格物院,拘禁院内诸多巧匠!周太傅多年来殚精竭虑,为两国修好、互通匠技不遗余力!格物院匠人,多有我北漠慕名而来、投奔学习交流者!贵国此举,是对我北漠的严重侮辱!是对两国和平盟约的公然践踏!” 赫连博上前一步,气势逼人,声震殿宇:“今日,本座奉大可汗严令,特来向女皇陛下要一个交代!请陛下即刻释放周太傅及所有被拘格物院匠人!并严惩构陷忠良、破坏邦交的奸佞!否则——”他拖长了音调,威胁之意昭然若揭,“我北漠铁骑的怒火,恐非陛下所愿见!” 殿内群臣一阵骚动,低声议论如潮水般涌起。左相李延年眉头紧锁,忧虑地望向御座。周文渊通敌之事,陛下虽已掌握铁证,但此刻北漠骤然发难,时机如此之巧,言辞如此激烈,显然是有备而来,甚至不惜以战争相胁!这背后的水,深得可怕。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御座之上。 夏紫月端坐于九龙金椅之上,玄色龙袍衬得她面容愈发沉静如玉。赫连博那番色厉内荏、颠倒黑白的咆哮,仿佛只是拂过耳畔的微风。她甚至没有看那北漠国师一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龙椅冰冷的扶手,指尖停留在扶手上镶嵌的一颗鸽卵大小的深海明珠上,那珠子在殿内光线下流转着温润而内敛的光华。 直到赫连博的最后一个字在殿内激起回音,彻底落下,那令人窒息的死寂重新笼罩紫辰殿,夏紫月才缓缓抬起眼睑。 她的目光平静无波,如同深不见底的古潭,越过阶下群臣,直接落在赫连博那张因激动和故作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脸上。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仿佛能将他那层虚伪的义愤彻底剥开,直视内里的算计与惊惶。 “国师,”夏紫月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奇异的、冰玉相击般的质感,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你说,周文渊是北漠挚友” 她微微侧首,仿佛只是提出一个简单的疑问。侍立在她身侧的总管太监王德海立刻躬身,双手捧过一个紫檀托盘,上面赫然放着两样东西:一个边缘烧焦的陈旧桑皮纸信封,以及一个已经干瘪发黑、毫不起眼的旧香囊。 “此乃周文渊府邸密室中搜出,”夏紫月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字字如惊雷,“信封之上,有北漠金狼王庭密押印记。信中言及,‘破城锥’若成,北漠愿以漠南三城相酬。国师可要亲自验看” 赫连博脸上的“震怒”瞬间凝固,如同戴上了一副僵硬的面具,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死死盯着托盘上那枚小小的、带着金狼印记的火漆残痕,那是王庭最高级别的密信标识!怎么可能!周文渊那个蠢货,这种东西竟然没有销毁! 夏紫月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目光转向那枚干瘪的香囊:“至于此物……”她指尖轻轻一点,“便是尔等勾结周文渊,毒害我大楚格物院忠良匠师林风,意图毁灭罪证的毒引!此物遇火则燃,其毒霸道,可蚀金铁,更可毁坏那‘破城锥’枢纽核心。林风匠师以身试毒,留下绝笔,血泪控诉!” 她话音落下,阶下侍立的肖景容,如同最精准的器械接到指令。他面无表情,抬手示意。两名龙武卫抬着一个沉重的铜盆步入大殿,盆底铺着一层厚厚的细沙。另一名龙武卫手持一柄军中制式的精铁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