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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班这样就全了，我们先排一下座位，我再讲几个重要的事。” 初三四班班主任马宏，擦完汗扶眼镜，扶完眼镜擦汗，始终拿不出时间正视学生，只能在抬头与低头的间隙匆匆道。 “你刚才怎么不帮我去拿”尘黛站到尘英旁边，小声问。 “有李明澈，还用得着我。”尘英道，眼睛则细细观察着班主任，“我觉得他肯定是个好老师，嗯，肯定。” “有愿意自由组合的吗先自己找同桌。”马宏索性扶着眼镜道。 尘黛和尘英同桌，李明澈坐在她们后面。 “怎么感觉像还在上小学，如果姜娜也在，就真什么都没变。”尘黛道。 “我可不想什么都没变，那岂不是太糟了。”尘英苦笑，“比如，千万别再碰到那个会讲英语的母夜叉，还有……”尘英默默落了嘴唇。 “这样看着终于整齐一些了，我讲话也能条理一点。”汗从班主任肥厚白腻的脸庞滚下来，仿佛刚才他一个人搬了全班的桌椅。 “我先强调几个重要的事，不，最重要的事，住校后就有跑操和晚自习了，一是早上六点半在旗杆那集合，一定不要迟到，切记切记。二是中午饭后，回宿舍睡觉，一定不要说话，切记切记。三是晚饭后，回教室上晚自习，一定要保持安静，切记切记。四是晚自习后，回宿舍睡觉，一定不要说话，切记切记。” 班主任说得诚恳正意，班里笑得东倒西歪。 “哎，你们不要笑，切记切记啊。”班主任面目拧到一块，眼神凝重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这次不像热的，倒像学生不了解其苦衷而急出来的。 “一个宿舍，6张上下铺的床，住12人，我现在念一下宿舍号，大家记住自己的，已经拿来铺盖的去收拾，没拿的回家去拿，今晚就正式住校了。” “……最后一个女生宿舍305,这个宿舍是三个班合起来的混合宿舍，咱班有三个，分别是尘黛、李玉琳，郭梦，尘黛你是舍长。”班主任望向尘黛。 “……”尘黛只好点头。 “好了，去收拾宿舍吧。” 班里哄得站起，搅动空气中漂浮的尘埃纷纷躲避，比强烈日光照射下更活跃更明晰，十几岁的青春男女压也压不住的热气腾腾，能把冬天坚冰融化。 “不是组长，就是舍长，小官专业户。”李明澈调侃道。 “也终于有老师发现你真正的特长了，四肢发达，配享体育委员。”尘黛道。 “……” “住的近是不是传染加上尘屿，你们仨真像亲兄姐弟。”尘英道。 “……” 李明澈打架斗殴的处分贴过马宏所带的班级，马老师是从那知道的李明澈，同时听说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故事。 他虽然也如其他班主任一样，例行公事在班里以李明澈等人为反面教材进行了一通说教，但当看到初三四班的花名册，他下意识定好的第一个课代表即体育委员。 李明澈也许是他想象出来的自己。 “缘分呐！”等尘黛将行李拖进宿舍，王雨一步蹦了过来，叫道。 “你也在这个宿舍啊。”尘黛同样高兴。 “我早一步搞到了宿舍名单，我给你抢了一个床铺，咱俩上下铺，怎么样，我下还是你上” “你这都已经定了，还问我。” “好久不见呐，尘黛。”韩娟收拾着床铺，转身笑道。 韩娟属于后天很努力且主观意识极强的女生，大家夸她衣服漂亮、头花漂亮，她便能延伸出本人漂亮的觉悟和自信，这样的女生，只要岁月足够漫长，她就会越来越好看。 “……差点没认出来，漂亮了。”尘黛道。 “我丑过吗” 几个人正笑，宿管走进来。尘黛瞬间明白，为什么班主任苦苦嘱咐回宿舍别说话了。 宿舍管理员是尘英以前的英语老师王晶。 因为践行棍棒教育，打学生过于凶残，且下手一代更比一代狠，严重到都引起同行的不适，但又不能辞退，也未到退休年龄，既然她有洁癖，那调到后勤，做宿舍管理员，岂不恰如其分。 校长张明觉得他本人人如其名，是个当官的料，观人最能明察秋毫，岗位安排得妙极了。 “你们里面有几个我的学生。”王晶扫视一遍，笑盈盈道。 “老师。”韩娟道。 “老师。”赵学丽道。 “老师。”韩春燕道。 “老师。”李丽娟道。 过去三、四班的学生分别问好，血从头往下退，脸刷白，问好的声音都跟着哆嗦。 “她们给你们介绍过吗”王晶看着尘黛、王雨等未带过的学生们问。 “介绍过。”王雨抢答，在一抢就溃的舍群中，硬是摆出挤的劲头和姿态。 “哈哈哈哈哈，我儿子啊，真的，一米八的大高个，特别帅，不信，你们问她们几个。”王晶的尖笑碰到屋顶又回来，留在她们耳朵里，嗡嗡作响。 “对对对，特别帅。”赵学丽赶紧答，最怕慢了一秒。 “不仅帅，还很优秀，在上大学，是很好的大学。”老师说着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五寸照片，“看！” 尘黛几个人愣在那，简直猝不及防。 “帅吗”老师用比嗓音更尖锐的眼神盯着她们问，且眼神正在迅速挤压为一个1度锐角，直直刺过来。 “帅！” 305的人齐声作答，比任何时候更整齐。 “真帅，我的天啊，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帅的哥哥，玉树临风、才貌双全、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堪比，那些人叫什么来徐公！对对对，堪比徐公，貌似潘安，美如宋玉，看杀卫玠，有子都之姣！”王雨补充道。 这次换老师愣在那，瘪嘴咽了一句未出的话，走了。 “这就是她跟新生见面的方式。”赵学丽道，呼出一口气，瘫在床上，仿佛刚才上了一趟战场。 “她是不是生气了，我明明在夸。”王雨问大家。 “你夸的有点用力，不过我们夸的又过于苍白。啊，好难，比学习还难～”韩春燕道。 “你知道的帅哥还真多。”尘黛对王雨道。 “可惜我只知道美女。”韩娟道。 “我这帅哥都保真，要听详细的典故吗”王雨道。 “我的美女更保真，要不要打擂台，我说一个，你说一个。” 看客们笑嘻嘻听她俩争斗。 晚自习，开着明晃晃的灯棍。大家都是第一次上晚自习，第一次聚在灯下学习，陌生的人与外面黑漆漆的夜，平添了许多好奇与躁动。 “不知道数学老师是谁”原四班的李丽娟小声嘀咕。 “不管是谁，千万别是我们以前的数学老师就行。”尘英接话道，三四班共享同科老师。 “也别是我的。”原一班的韩春雷道。 “那我之前的六班还挺好。”尘黛听着他们对话，啧道。 很快新结识的同学们，陷入关于过去老师的深度交流中，个个口若悬河、眉飞色舞。 尘黛振臂一呼，已经讲到小学一年级，老师如何拿瓷缸子敲他们的头，从渡东庄小学出来的人，则应者云集，自教室各角落跳起来，纷纷举证，若这时递一块醒木，定能上台说一出无关风花雪月的纯武打戏。 “你记忆力不差啊”李明澈躲在尘黛后面鬼画符地看计算机书，凝眉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