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世界审判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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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的清晨，被后世泰西斯史官用颤抖的笔触，记载为“光之降诞”的神迹，君临了鹰堡。 那笼罩了这座帝国都城数百年，如同永恒诅咒般挥之不去的阴沉海雾，毫无征兆地被一道，来自东方天际线的、无可匹敌的灿烂金光，硬生生地，从中劈开了一道横贯天际的巨大裂缝！ 天空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创世之剑一分为二。 云海在那裂缝的两侧，如同两片被神力分开的白色海洋，剧烈地翻腾着，却不敢越过雷池一步！ 紧接着！ 阳光不再是稀薄的、冷漠的微光。 而是如同天界的黄金熔炉，被神只彻底倾覆了一般！ 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奔腾咆哮、充满了温暖与净化之力的金色光之瀑布，从那天空的裂缝之中倾泻而下！ 当这股仿佛能洗涤世间一切罪恶的光芒，照耀在这座本已是充满了血腥与腐臭的城市之上时。 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竟仿佛真的被驱散了，淡化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充满了新生希望的温暖气息。 而那道光瀑，更是精准地，在那片常年浑浊不堪的灰黑色海面之上，铺就出了一条笔直的、金光万丈、神圣而又威严的通天大道！ 大道之上，那支来自东方的庞大舰队，正沐浴着这仿佛是为它们专属定制的创世之光，排着整齐划一的、如同标尺般精准的攻击队列。 缓缓地驶来。 它们的舰身，不再是单纯的漆黑，而是在那金光的映照之下，反射出一种如同黑曜石般温润，却又充满了内敛力量感的深邃光泽。 它们的航行，没有发出任何，代表着征服的嚣张号角，也没有宣示胜利的喧嚣战鼓。 只有那数百艘钢铁巨舰，以完全一致的、仿佛与这天地脉搏相合的节奏，劈开那金色的、平静得如同镜面般的波浪时，发出的“哗哗”声。 那声音整齐得，仿佛是一头从亘古沉睡中苏醒的远古巨兽，那平稳而又充满了无上生命力量的心跳。 鹰堡港口之上。 那个昨天还在挥舞着铁锤，疯狂地砸烂了一家贵族商铺大门的壮硕铁匠，呆呆地看着眼前这，足以让他那早已崩塌的信仰，都为之重塑的神圣景象。 他手中的铁锤，“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砸在了他自己的脚上，鲜血染红了破旧的鞋履，他却浑然不觉。 他已经忘了三天前的饥饿，两天前的愤怒，更忘了昨天那充满了血腥与掠夺的疯狂。 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那如同神明仪仗般缓缓靠近的、代表着“绝对秩序”、“绝对力量”、与久违的“安宁”的钢铁舰队。 一种在经历了无尽的混乱与黑暗之后，终于看到了一个可以让自己安心跪下的、无可匹敌力量的巨大归属感，与莫名的安心，瞬间便填满了他那，早已是一片空白的大脑！ 他缓缓地，第一个跪倒在地。 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发自内心地，对那份足以终结一切混乱，重建一切秩序的强大力量的虔诚膜拜！ 他跪下了。 随即！ 整个，原本是喧嚣不堪，充满了血腥与哀嚎的港口，便如同被无形的圣风，所吹拂过的麦浪般，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 再无人喧哗。 再无人哭喊。 只有无数的民众，将自己那沾满了血污与灰尘的额头，重重地磕在了那冰冷的石板之上，进行着无声的，也是最为虔诚的顶礼膜拜。 …… 舰队之上。 一名年仅十七岁，第一次随驾远征的年轻南渊水兵，同样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万民俯首，异国朝拜的壮观景象。 他的心中涌起的，不是身为征服者的骄傲。 而是一种，更为崇高，也更为沉重的使命感。 他想起了出征前夜，皇后娘娘，对他们所有将士的训话——“你们带去的，不应是仇恨与杀戮，而应是秩序与文明的火种。”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天朝上国”。 不是要让万国恐惧。 而是，要让万民，心悦诚服地向往。 …… 港口的最前方。 教皇格里高利七世，早已换上了一身，最为隆重的【圣光祭天袍】，他吟唱着《迎神秘典》，那声音空灵而又庄严，仿佛真的能与天国沟通。 当南渊旗舰【定远号】那庞大到如同山岳般的钢铁舰艏，缓缓地停靠在码头之畔，在那金色的水面之上，投下了一片充满了压迫感的巨大阴影之时。 整场迎接仪式，达到了最高潮。 教皇没有丝毫的犹豫，在那冰冷的依旧能闻到血腥味的地面之上五体投地！他甚至用他那，干枯的嘴唇，虔敬地亲吻了一下，那被【定远号】舰身所触及的土地！ 他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舰艏那道，如同神明般的身影，确认对方正注视着自己后，那苍老的眼中，才恰到好处地，挤出了两行“悔恨”与“感恩”的浑浊泪水！ 随即！ 他那苍老，却又充满了神棍般煽动性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港口！ “教皇格里高利七世，恭迎应《圣光预言》最终章而降临的东方圣王陛下君临，您虔诚信徒的城邦！” “愿，您的光辉，能驱散这片土地的罪恶！” “愿，您的威严，能审判那些背弃了信仰的魔鬼！” …… 【定远号】那巨大的钢铁甲板之上。 南渊钰换下了一身戎装。 他只穿着一件，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玄黑色十二章纹龙袍。 他独自一人，静静地立于舰艏，那凛冽的海风，将他的衣袍与那及腰的墨发吹得向后猎猎飞扬！ 他那深邃的龙目平静地俯瞰着下方。 他的眼中倒映着的不是那，跪倒了一地的异国信徒，也不是那个正在卖力表演的白发教皇。 而是这座在动乱之后，早已是断壁残垣，满目疮痍的古老城市。 他的心中所思，亦非眼前的胜利。 他想起了，出征前夜妻子晓晓，在他手心之中写下的那个字——“种”。 是啊，该如何为这片，早已腐朽的土地，重新种下“秩序”的种子；又该如何，为这些早已麻木的灵魂，重新点亮“文明”的灯火 他没有说话。 那沉默的威严，却比任何雷霆万钧的宣言，都更加地令人敬畏。 许久之后。 他才缓缓地，对着身旁那，同样是神情肃穆的猴子，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传朕旨意。” “七日之后，于鹰堡中心广场，设【世界审判庭】。” “邀请所有幸存的西海诸国使节，与教廷所有红衣大主教一同观审。” 他顿了顿，那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却如同最终的判决之槌，重重地敲击在了这个旧时代的棺椁之上。 “国贼，俾斯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