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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菌菌说的话，以及做的事都让林深心里有愧。 他其实有些不想演了，但按照节目组的要求，他还要继续。 逗小孩固然好玩，但拿这种事逗小孩就有点过分了。 可是录制节目，没办法。 林深像往常一样，帮菌菌换衣服，菌菌说爸爸老了，休息就行，她自己能穿。 林深就站在旁边看着她。 她今天穿的是小衬衫，扣纽扣这种精细活，对她短短的手指来说有些困难。 费力八气，花的时间比较久，但好在还是顺利完成了。 林深带她去洗漱。 今天的她格外乖，洗漱时候都不话痨了，时不时看一眼林深，小脑袋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吃早餐时候。 林深去煎鸡蛋，菌菌想也没想说她来。 林深笑了，问她，“你会煎鸡蛋吗” 别说煎鸡蛋了。 她连油锅都不敢靠近。 滋啦作响的油真的很可怕…… 菌菌低下头，小手窘迫地抠裤边。 见状。 林深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没事的，爸爸只是老了，又不是没用了，早餐爸爸来做就好，你出去玩吧，一会儿早餐做好了叫你。” 说完，林深起锅烧油。 菌菌没有听他的话出去玩，而是鼓起勇气，尝试着凑过来看。 滋啦—— 鸡蛋下油锅，菌菌身子颤了一下，但她没有逃避，还是站在旁边，看林深怎么做。 林深余光看到她害怕的样子，觉得可爱，问：“想学煎鸡蛋吗” 菌菌“恩”了一声，过了会儿，她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我会尽快学会的，等我学会了就做给爸爸吃。” 听着她的碎碎念，林深一阵恍惚。 他想起自己刚来到七年后的那段日子。 什么都不会，但眼前一件又一件的事需他要他去做。 他不敢有一刻松懈，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用来提升自己。 曾经的自己也算是个网瘾少年，平时和周围人聊天的内容基本都是游戏相关，可是现在他已经很少玩游戏了。 那段时间他真的很着急，很想要做些什么，但能力不允许。 越着急就越什么都做不好。 只有静下心来，才能学的进去。 慢就是快。 这也是他走过的弯路，曾经差点把自己累垮了，好在有鹿可可给他安抚，让他不那么急。 望着面前的菌菌。 林深笑了笑，“你想学的话，我慢慢教你，不着急。” 菌菌“恩”了一声，又稍微凑过来一些。 等油锅不再发出滋啦声响，林深让菌菌过来，把锅铲交给她，让她试着扒拉两下。 菌菌表情认真，提防着油锅，保持警惕。 在扒拉的时候油没有飞溅出来，菌菌也稍微放开了一些胆子。 油好像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 让她适应一下，林深重新接过锅铲，三两下把煎蛋盛出来，分别放在两碗面条上。 父女两人坐在厨房桌子吃早餐。 吃完之后，菌菌看着两鬓斑白的爸爸，她主动说要洗碗。 心意是好的，但是林深没让。 如果让她去洗碗，等她洗完之后就要帮她洗衣服了。 想都不用想，她肯定会把水和洗洁精弄得满衣服都是。 菌菌也不到处跑，在林深洗碗的时候就站在她旁边。 今天她没有那么活泼了，总是跟着林深。 林深第一次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丢丢因时光飞速流失而产生的伤感。 还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些感受基本都是一样的。 林深也经常对静静地看着鹿可可。 觉得一下子失去七年时光好可惜，没能好好多陪陪她。 中午。 今天是节目录制最后一天，林深也不用再做任务，只要等节目组通知下一步活动就行。 农村生活体验即将结束。 林深完全闲下来，好好感受最后的农村时光。 今天的天气不是晴朗。 天空有一层乌云，吹来的风带着雨丝的气息。 最近天气比较热，现在这样的天气倒是令人心旷神怡。 没什么娱乐活动。 林深坐在堂屋外面的石阶上休息，菌菌挨着他坐在他身边。 真是好天气。 林深仰头望着天，菌菌侧着脑袋望着他。 院子心的鸡来回踱步，在地上寻找可以吃的东西。 这样静谧的时光没有持续太久。 没过多久，节目组敲门来访问，并且带来了神秘嘉宾—— 林深打开门。 表情一愣。 他看到工作人员旁边站着——鹿可可 乍一看还不太敢确认。 仔细打量后才发现些许端倪。 鹿可可也化了妆，从相貌来看，变的老了许多。 见到林深，鹿可可眼里瞬间露出欣喜。 相隔一个星期，如果不是还在录节目，她估计就直接抱上去了。 看着林深诧异的表情，鹿可可感觉好笑，抿着嘴唇。 在她准备和林深说些什么的时候。 “妈妈”菌菌试探着开口，喊了她一声。 菌菌也不确定面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妈妈。 “恩，怎么了吗”鹿可可应了一声，弯下腰，问她，“你怎么这个表情呀见到妈妈不开心吗” 显然，她也被节目组交代过，要演戏。 菌菌眼眶有些红，她揉了揉。 她知道，妈妈和爸爸一样。 妈妈已经是十几年后的妈妈了，妈妈也老了…… 看到女儿这个样子，鹿可可都心疼了。 鹿可可又摸摸她的小脸蛋。 随后，导演组和摄像师一起进到屋内。 一行人来到堂屋，导演组提前安排下午的活动，说是要全部家庭凑到一起做游戏，让林深一家等到了时间就来目标地点集合。 交代完这些，节目组就离开了，留下一个摄像师。 堂屋里，只剩下林深一家三口。 菌菌像早上打量林深那样，打量了鹿可可好久。 她慢慢接受了妈妈也变老了的事实，“妈妈。” 她想起什么事，突然叫一声。 “恩。”鹿可可看向她，“有什么事吗” 菌菌奶声奶气道：“妈妈，我捡了个很漂亮的石头，想送给你，你等一下，我去拿。” “好。”鹿可可答应。 菌菌腾腾腾从堂屋跑出去。 她那些石头被放在睡处的一个大袋子里，估计得翻找好一会儿。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就成了夫妻独处的时间。 当然了，还有摄像师。 林深叫了她一声“小鹿”，让她转过来。 鹿可可乖乖照做。 林深问她怎么突然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女儿不在，鹿可可全盘托出。 昨天她一个人在家，节目组的人找到家里，和她商量，说是需要一天时间，让她也参与一下节目。 她的剧本也刚好完成，告一段落，正好有时间，当场就答应了。 之后就是化妆，被告知需要在孩子面前演一下戏。 她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 不得不说，节目组花样真多，瞒着小孩子就算了，就连参加节目的嘉宾也全都瞒着。 当时看到鹿可可的时候，林深完全没想到。 估计在镜头里看起来他会显得特别呆，特别好笑吧。 哎。 不过也无所谓了，本来就是要塑造一个憨厚老实的形象，倒也不冲突。 想着这些。 林深静静打量鹿可可。 就这样被看了一会儿，鹿可可先开口，她笑了笑，问：“我看起来很老，对吧” 林深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微微皱眉，问：“你怎么看起来瘦了这么多” “唔……”突然被问到，鹿可可心虚低下视线。 她想隐瞒，但被林深视线盯着，她没办法撒谎，老实交代： “这段时间我很想你们，工作也比较忙，所以作息不太规律……” 她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越说越小声，时不时抬眼观察一下林深的表情。 还在镜头面前，应该不会被罚吧…… 她这样想着。 林深重重从鼻子叹气。 动静不大，鹿可可身子却颤了一下。 林深：“我在冰箱上留的便签你没看到吗”他淡淡询问。 “看到了……” 鹿可可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林深：“那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等回家了我们慢慢聊。” 话语最后的重音落在“慢慢聊”三个字上。 “唔……知道了。”鹿可可小声应答。 她知道，肯定要被罚了。 而且不会太轻。 虽然被罚是一件开心的事，但犯错了还是让她心里不太好受。 “好了，情绪也别这么低落，让女儿看到不太好。”林深缓和语气。 “恩。”鹿可可整理一下新奇，抬起头来，对他笑了一下。 林深说她看起来傻乎乎的。 “妈妈！”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菌菌从堂屋外跑进来。 来到鹿可可身前，她把一颗星星形状的小石头递到鹿可可眼前。 刚刚跑得太快，她还有些小喘气，“妈妈，这颗石头送给你！” “哇”鹿可可接过，“这石头好漂亮，谢谢你送给妈妈的礼物。” 见鹿可可喜欢。 菌菌笑得灿烂，说不客气。 一家三口在堂屋聊了一会儿天。 菌菌也完全接受了爸爸妈妈都已经老了的事实，适才的一些小陌生也完全消除。 鹿可可难得有时间来一趟农村。 距离下午活动还有一段时间，林深决定带着她出去逛逛。 一家三口外出，菌菌格外开心。 虽然爸爸妈妈已经年老，但她还是走在中间，牵着两人的手。 一切好像都没变，可是菌菌还是会忍不住看爸爸妈妈衰老的容颜，她没再像以往那样哼着欢快又不着调的旋律，好像一切又都变了…… 走在大马路上，看着两侧田野，感觉心里都开阔了。 天空乌云渐渐散开，露出灿烂的太阳。 鹿可可和林深不一样。 她从来都没在农村生活过，对两侧田地里的农作物完全不认识。 见到这些，她像个好奇宝宝，视线一刻不停在作物间来回，时不时用手指着，问林深那是什么菜。 林深看一眼就能给出答案，鹿可可满眼都是对他的崇拜，说他好厉害。 林深摇头笑笑，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称赞的。 一家三口就这样走了好一段路。 路过节目组分配给的田地时，林深跑下去摘了几个番茄回来，简单擦拭一下，让鹿可可尝尝。 “好吃诶！”咬了一口后，鹿可可赞叹。 不愧是田里刚摘的，就是新鲜。 “菌菌要吃吗”林深也递一个给她。 菌菌摇摇头，“给妈妈吃吧，她都瘦了，肯定很饿。” 小孩子的话总是不加掩饰。 闻言。 鹿可可心虚撇开视线。 林深可不饶她，故意点她，“看吧，菌菌都看出来你瘦了。” 言下之意，等着挨罚吧，你一点都不听话。 鹿可可知道错了，她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默默捧着西红柿啃。 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我会慢慢吃回来的。 看着她这个样子，林深莫名联想到啃松果的小松鼠。 还挺可爱的。 他嘴角带着笑意。 把几个西红柿吃完，鹿可可感觉肚子饱饱的。 吃饱之后心情都变得更好了。 她再次进入观光模式，看两侧田里的各种农作物。 等新鲜感过去后，农田好像也就那样。 鹿可可注意力重新回到父女二人身上。 隔了这么久时间没见，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父女二人。 现在能牵着菌菌的手，能真真切切的看到林深，她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幸福感。 不过当她看到林深脸上那些化妆出来的皱纹，以及花白的头发时，她心里有些复杂。 心酸和安稳交织在一起。 心酸是因为自己的丈夫老了。 安稳则是……太好了，我们老了都还能在一起。 虽然是化妆出来的，但还是让她产生了这些想法。 她嘴角带着笑意。 忽略周围景色，看了好一会儿林深。 然后才看向菌菌。 菌菌倒是没太大变化。 只是—— “你是不是晒黑了好多”鹿可可问菌菌。 听到妈妈问自己话。 菌菌也看向她，回答：“这段时间我经常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出去玩，太阳很大，就晒黑了一些。” 说着，菌菌还撸起袖子，一点不掩饰地露出黑白分明的胳膊。 “你看看，都晒黑这么多了，”鹿可可有些心疼，教育她，“太阳晒太多也不好，知道吗平时出去玩也要做一些防晒。” 菌菌“噢噢”两声，说知道了，她其实不在意晒没晒黑。 无所谓。 此刻，一道光穿透云彩，阳光将几人笼罩其中。 有些晒。 鹿可可拿出伞。 可不能让菌菌再被晒了，如果再被晒的话，估计都要脱皮了。 在她伞还没撑开的时候。 菌菌眯眼看着从云层后照下来的太阳。 她像是在和太阳说话一般，喃喃道： “太阳公公，不要再晒黑我了，请晒黑爸爸妈妈的头发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