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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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课的地方，在清北大学最高的一栋主楼上，楼高50米，12层。 林东升接完二姐的电话后，就默默地上到了楼顶。 高楼的风不大，能吹进来的更少，由于近些年大家的学业压力普遍较大，对自己的期望值更高，偶尔也会有一些不堪重负的灵魂，从此地一跃而下，完成人生终极一跳。 他们拼尽全力才跃过了龙门，成为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最终却迈不过心中的那一道坎。 人生的艰难与考验，无处不在，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涌无数，于无声处听惊雷。 因此，三层之上的很多窗户，都被加装了锁链，只能开到三分之一，连伸个脑袋都十分困难。 但即便如此，透过明净的窗户，也能看到校内和城中大部分的美景。 林东升有时学累了，也会一个人悄悄地上来，静静地驻足在窗前。 有时他也会想，普通人连管理一个班级或者一个学校都非常困难，能管理一地甚至是一国的人，得是怎样的雄才 二姐在电话里说得轻描淡写，但他以对家人的了解，母亲的伤情，肯定会比较严重，虽不致命，但对母亲的身心，也是莫大的折磨。 在家里，多数时候都是父亲当家作主，当好人也当恶人，母亲更多时候，都是一个任劳任怨的辅助角色。 可是，他越是长大，越能感受到母亲身上那种善良、无私、以及甘于奉献的精神，对自己润物细无声的影响。 吃菜的时候，她总是会把最好的一道菜端到父亲和孩子们面前，而自己总是默默地吃着那些普通的青菜或者剩菜。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她永远都是家里最后才吃饱的那一个，有时甚至还吃不饱。 以至于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依然不知道母亲最爱吃的菜是什么，每次问起，她总是笑一笑，却从不回答。 干农活的时候，除了那些超出女人能力范围的力气活，她永远都在父亲的身边忙碌着，配合着，像一颗环绕着地球的小卫星。 而回到家里，她又继续在灶台前忙碌着，一刻也不得清闲，扛着严寒或酷暑，日复一日地操持着这个小家。 在他还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学阶段，每天上学前，母亲总会起个大早，给他煮稀饭，给他炒油油饭，给他摊油巴，给他煮面条。 那时，他总觉得像母亲这样的一代人，早起应该是一件相当轻松正常的事情。 可是，等他初中自己起床的时候，才渐渐意识到，不管是冬天的六点还是夏天的五点，只要是在天亮之前起床，都需要坚强的意志。 而母亲却在不知不觉中，坚持了好多年，照顾了好多年，让如此不易的事情，看上去是那般轻描淡写，不值一提。 在村里，母亲和人相处的时候，也是处处与人为善，很少争吵，除了家里的东西被偷时，她很少会像泼妇那样不顾形象地骂街。 家里的农具，她也都是说借就借，偶尔被人用坏了，还会被父亲抱怨几句，可是下一次，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借出去。 遇到村里谁家有了困难，找她借钱，她也总是会倾尽全力。 为了这件事，父亲没少责备她，连林东升有时也会埋怨她。 因为很多时候，母亲的行为和举动，会极大地影响到他的正常学习和生活，甚至让整个小家的经济直接破产。 可是，这样的事情多了，林东升也慢慢理解了，有些人的善良，真的是刻在骨子里的，她们天生就能对别人身上的苦难感同身受。 善良从来都不是一种权衡和选择，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惯性和本能。 更何况，任何时候，母亲总是家里最节俭的一个，也是最能吃苦的那一个。 再后来，他因病休学，被迫到香城求学。 母亲大半辈子都在生活在农村，即使对城里的生活充满了担忧和畏惧，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了出来。 她照顾完了自己，又开始去忙着照顾大嫂和新出生的孙女。 年少时，她总觉得像母亲这样的人，注定会活得很累，身上的苦难有一半是自找的，她完全可以活得更自私一些，轻松一些。 可是，随着他的慢慢长大，他终于明白，母亲并不是不懂，也不是不知。 她只是更加明白，生活的重担压下来，她身上的苦难每增加一分，孩子们身上的苦难就会减少一分。 她和父亲一样，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这个风雨飘摇的小家负重而行，风雨与共。 母亲确实很平凡，知识没那么多，能力没那么强，但她却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把自己对这个家庭的爱，做到了极致。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伟大 想到这一切，林东升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 他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大学选得这么远，江城也有大学，江城的大学其实也没那么差。 如果选得近一点，在母亲需要的时候，他就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身边了，而不是让姐姐们帮忙照顾和代劳。 他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在香城买房时，母亲看上去非常高兴，因为她觉得孩子们能住在一起，每天都能看到，挺好。 可是，当他后来将新的房子买在京城，并下定决心要在京城工作和发展时，母亲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却是满脸的落寞。 但是，为了自己的个人前途和未来发展，她依然要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不想自己的存在，成为孩子闯荡世界的羁绊。 都说孩子是天上的风筝，母爱是手中的线，可是，风筝飞得越远，线放得越长，那么，断裂也会成为一种可以预见的必然吧。 只是，那时母亲预见到了，他却没有。 之前，林东升还时常安慰自己，自古忠孝难以两全，好男儿志在四方。 可现实却是，他现在的状态，既没有在父母身前尽孝，也没有足够的能力为国尽忠。 或许，在学生中，他获奖无数，奇迹无数，算是相当优秀甚至是卓越的一个。 可是，放到成年人之中，放到人类的历史长河之中，他同样是平平无奇的一个，他没有邱教授对数学界的贡献，更没有姚院士对计算机科学的贡献。 那么，如此普通的他，又有什么资格矫情和休整呢 现在的他，功未成，名未就，既没资格喊累，也没资格休息，更没资格对困难和挑战心生畏惧，裹足不前。 如果他想彻底兑现老天赏赐给自己的天赋，如果他想将自己的名字，写进时代的春风里，写在历史的传奇里，他就必须得尽快做出真正拿得出手的成就。 对，是成就，而不是自欺欺人的成绩！ 否则，同样是虚度光阴，碌碌无为。 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李太强对自己的真正愤怒，浪费天赋，怒其不争！ 这世界，凡人完善世界，天才定义世界。 那么现在，他想试着用自己的天赋，去重新定义一下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