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点小钱也想收买本小姐的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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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林子期单方面地、一厢情愿地认定，那本被林潇潇当成枕头来使用的、破破烂烂的《修真界地理总览》，乃是一本隐藏着惊天秘密和无上传承的绝世奇书之后，他便将其视为自己逆天改命、鱼跃龙门的唯一希望和最后稻草。 每日里他都会雷打不动地、比去茅房还要更加准时和积极地，来到藏书阁一楼丙区的那个偏僻角落，也就是他心目中的修行圣地和命运转折点。然后，他便会对着那本在他眼中散发着无穷智慧光芒和神秘力量的《修真界地理总览》，进行着他那如痴如醉、感天动地、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走火入魔的自我攻略式参悟和虔诚祈祷。 他尝试了各种各样、五花八门、在他自己看来是非常具有创意和诚意的方法。 比如说，他会先对着那本神书焚上一炷廉价的劣质线香，然后恭恭敬敬地磕上三个响头，口中还念念有词地祷告着，什么“信男林子期，诚心拜见神书大人，恳请神书大人开恩，赐弟子无上智慧，助弟子早日脱离苦海”之类的屁话。 又比如说，他会效仿那些传说故事中主角获得奇遇的经典桥段，偷偷地割破自己的手指，然后将自己那宝贵的、还带着一丝丝灵气波动的鲜血，小心翼翼地滴在那本神书的封面之上，期望能够通过这种“滴血认主”的古老仪式，来唤醒神书的灵性，从而获得它的认可和传承。结果自然是除了把书弄得更脏更恶心之外，没有半点卵用。 再比如说，他还会声情并茂、痛哭流涕地对着那本神书，详细地诉说着自己这些年来所遭受的种种不公待遇和悲惨身世，以及自己心中那渴望变强、渴望出人头地、渴望将来能够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远大抱负和坚定决心。他期望能够用自己那充满了真情实感的肺腑之言，来打动那本神书可能存在的、尚未觉醒的灵性，从而让它对自己另眼相看，将那无上的机缘和造化，赐予自己这个命苦却又不甘平凡的有志青年。 然而，无论林子期如何地努力，如何地虔诚，如何地花样百出，那本被他寄予了无限厚望的《修真界地理总览》，却依旧是毫无任何反应，稳如老狗一般，静静地躺在那里，连一丝一毫的灵光都没有显露出来，更别提什么主动认主或者传授神功了。 几天折腾下来，林子期不仅没有从那本神书之中，参悟出任何一丁点有用的东西，反而还因为日夜苦思冥想不得其法，再加上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和睡眠不足，导致精神和体力都消耗巨大。他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精神萎靡形容憔悴，眼窝深陷面黄肌瘦，看起来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吧唧的，毫无半点精气神可言。 这一日，当林子期又像往常一样，顶着两个硕大无比的黑眼圈，拖着一副疲惫不堪的身体，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来到了他那个充满了希望却又总是带给他无尽失望的秘密修行圣地的时候。 他却惊讶万分地发现，那位平日里总是比他来得晚一些的、行为举止也颇为神秘和古怪的三小姐林潇潇，今天竟然比他还要更早一步地来到了这里。 而且，更让他感到难以置信和无法接受的是，林潇潇今天竟然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将那本被他视为绝世珍宝、神圣不可侵犯的《修真界地理总览》垫在自己的脑后当枕头。 她竟然换了一个新的枕头。 一本看起来同样是破破烂烂、毫不起眼，但却散发着一种与《修真界地理总览》截然不同的、充满了各种妖兽气息和血腥味道的古旧典籍——《修真界妖兽大全》。 至于那本曾经被林潇潇无比宠幸过、也承载了林子期所有希望和梦想的《修真界地理总览》，此刻则像是完成了自己光荣而又伟大的历史使命之后，便被无情地抛弃了的废旧工具一般，被她随意地、毫不在意地丢弃在了旁边的冰冷地面之上。 甚至在那本书的封面上，还隐隐约约地残留着一些林潇潇睡觉时，不小心从嘴角流下来的、亮晶晶的、还带着一丝丝甜腻香味的可疑口水印。 林子期看到眼前这幅暴殄天物、亵渎神明的悲惨景象，顿时气得是七窍生烟火冒三丈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在他看来林潇潇这种喜新厌旧、薄情寡义的行为，简直就是在赤裸裸地侮辱和践踏他心目中那神圣而又伟大的绝世奇书。 如此珍贵无比的、可能隐藏着惊天秘密和无上传承的绝世奇书啊。她竟然只是将其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可以随意替换和丢弃的睡觉枕头来使用。而且还是用完了就扔，连多看一眼都懒得看。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他越发的认定，林潇潇这个有眼无珠、不识好歹的蠢女人，根本就不知道这本书的真正价值和珍贵之处，也根本就配不上拥有如此逆天的神物。 一个大胆而又有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在他的心中疯狂地滋生和蔓延开来： 既然林潇潇这个蠢女人不珍惜这本书，甚至还如此粗暴地对待它，那自己何不尝试着从她的手中，将这本书给光明正大地换过来呢。 只要能够得到这本书，哪怕只是让自己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那也是完全值得的啊。 于是林子期鼓起了他平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巨大勇气，先是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已经穿得有些褶皱和发白的旧儒衫，然后便迈着一种充满了悲壮和决绝意味的沉重步伐，走到了那个正准备舒舒服服地躺下来，开始她那每日例行的午后高质量摆烂睡眠的林潇潇面前。 他先是恭恭敬敬地、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卑微地，对着林潇潇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才从自己那个早就已经空瘪得能够饿死老鼠的破旧钱袋里，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什么绝世珍宝一般，掏出了几块布满了细密裂纹、其中所蕴含的灵气也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品质最低劣的下品灵石。 这几块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有些寒酸和可怜的下品灵石，可是他这些年来省吃俭用，从牙缝里一点一点地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也是他身上目前仅存的全部家当了。 他将那几块下品灵石用双手虔诚地捧着，小心翼翼地递到了林潇潇的面前，然后用一种带着几分讨好、几分卑微、又充满了无限期盼和渴望的复杂语气，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说道：“三……三小姐……学……学生林子期，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潇潇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还自称是学生的落魄书生给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看起来比前几天还要更加憔悴和神经质的家伙，然后便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有什么屁就赶快放。本小姐还等着睡觉呢，可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你在这里磨磨唧唧。” 林子期被林潇潇这番粗鲁而又不客气的话语给噎得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他还是强忍着心中的那份屈辱和不快，继续用一种更加卑微和恳切的语气说道：“是是是，学生这就说。三小姐，学生看您似乎已经不再喜欢用这本《修真界地理总览》来当枕头了，而且还将它随意地丢弃在地上，想必此物在您眼中，也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不知……不知三小姐可否将其转让给学生呢。学生……学生愿意用这几块不成敬意的下品灵石，作为交换的代价。还望三小姐能够看在同族一场的份上，成全学生这点小小的愿望。学生……学生定当感激不尽，永世不忘三小姐的大恩大德。” 林潇潇听了林子期这番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的奇葩请求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哭笑不得，风中凌乱了。 她先是有些困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脚边那本被她当成枕头用了好几天，现在已经被她打入冷宫的《修真界地理总览》；然后又抬头看了看林子期手中那几块连街边乞丐都可能嫌弃的、根本就不值几个钱的破烂下品灵石；最后，她才用一种仿佛是在看一个从精神病院里偷跑出来的重症患者一般的、充满了同情和怜悯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脸虔诚、一脸期待、仿佛是在进行着什么神圣而又伟大的宗教仪式的落魄书生。 她的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诞和滑稽之感。 “我说这位同学啊，你是不是因为最近读书读得太多了，所以把脑子给读坏掉了啊。还是说你今天出门的时候，忘记吃药了啊。”林潇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便懒洋洋地伸了个舒服的懒腰，用一种带着几分戏谑和几分不耐烦的语气，对着林子期没好气地说道。 “这不过就是一本我以前用来垫脑袋睡觉的、又破又旧的烂书而已。里面写的，也都是些枯燥乏味、乱七八糟的地理风土人情之类的垃圾知识，根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宝贝。你竟然还想花几块虽然不怎么值钱但也总算是灵石的玩意儿来买它。你是不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了，还是说你有什么收集破烂的特殊癖好啊。” 她顿了顿，又换上了一副更加理直气壮的表情，继续说道：“再说了，就算是它再怎么不值钱，那也是我林潇潇曾经用过的、而且还用得比较顺手的枕头。我可没有随便把自己用过的枕头，卖给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的习惯。这可是原则问题，跟它值不值钱没有半毛钱关系。” “所以啊这位同学，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不切实际的心吧。我的枕头，无论是旧的还是新的，都是概不外借，也概不出售的。给多少钱，都不卖。哼。” “你要是实在喜欢这种调调的枕头，自己去那边的书架上重新找一本垫着不就行了嘛。反正这里的破书多得是，要多少有多少，而且还全都免费，不用你花一分钱。何必非要盯着我这个已经被我淘汰了的旧枕头不放呢。你这样，很容易会让我误会，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的哦。” 林子期听了林潇潇这番在他听来简直是充满了无尽的侮辱、轻蔑和调戏意味的话语，非但没有因此而感到丝毫的生气、失望或者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那个大胆猜测和执着信念。 在他那颗已经被各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执念给彻底填满了的脑袋瓜里，他固执地认为，林潇潇刚才所说的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在真正地拒绝他，也不是在真的看不起他。 她那是在用一种更加隐晦、更加高深、也更加难以理解的特殊方式，在继续考验着他的诚心、他的毅力、他的智慧、以及他那颗渴望得到无上传承的赤子之心。 她越是表现得对这本书毫不在意，越是强调这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破书，就越是说明，这本书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和足以让整个修仙界都为之疯狂的无上至宝。 她不愿意将这本书轻易地交给自己，也并非是因为什么狗屁的枕头不外借的荒谬原则，而是因为，自己目前还没有能够完全通过她所设下的那些隐藏考验，还没有真正具备获得这份逆天机缘的资格和实力。 想到这里林子期看向林潇潇的眼神之中，顿时充满了更加强烈、也更加炽热的敬佩、崇拜和偏执的执着。 他对着林潇潇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便用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仿佛是已经看破了红尘一切虚妄的语气，铿锵有力地说道：“多谢三小姐今日的再次提点和深刻教诲，学生……学生全都明白了。学生定然不会辜负三小姐您的一片苦心和殷切期望，也绝对不会被眼前的这点小小困难和挫折所打倒。学生一定会用自己的诚心、毅力和百折不挠的努力，来向您证明，学生绝对有资格、也有能力，获得这份属于我的天大机缘的。请三小姐您放心，学生是绝对绝对不会放弃的。除非我死。” 说完这番在他自己听来是充满了英雄气概和悲壮色彩的豪言壮语之后，林子期便再次像一个充满了斗志和信仰的虔诚苦行僧一般，回到了那本散发着无穷魅力的《修真界地理总览》的旁边，用一种比以往更加虔诚、更加专注、也更加狂热和偏执的态度，继续他那漫长而又艰辛的、充满了自我感动和无限脑补的伟大参悟和沟通之旅。 林潇潇看着这个脑回路清奇得已经快要突破天际、执着得也有些令人感到害怕和毛骨悚然的家伙，只能无奈地、也是无语地摇了摇头，然后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自己那被打断了好几次的、宝贵无比的午后高质量摆烂大业去了。 她觉得跟这种完全活在自己臆想世界里的超级偏执狂，是根本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也根本就没办法进行正常有效的沟通的。所以，还是眼不见为净，任由他自生自灭，自我陶醉去比较好一些。 只要他不来打扰自己睡觉，那就算是他在旁边把那本破书给供起来当祖宗牌位一样天天烧香磕头，也跟她林潇潇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毕竟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的脑回路，是注定要跟正常人不太一样的嘛。习惯就好，习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