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跪不了?那就架起来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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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太医确认朱通性命无忧,一直紧绷着脸、指挥手下维持秩序的赵长生,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大步走到沈峰面前,抱拳深深一礼,声音带着由衷的感激和后怕:“沈校尉!今日若非您施以妙手,朱通必死无疑!” “我监管不力,险些酿成大祸,愧对陛下信任!此恩,赵长生铭记于心!” 沈峰微微颔首:“赵校尉言重了。” 赵长生直起身,脸上的感激瞬间被铁青的怒色取代。 他猛地转身,鹰隼般的目光扫过自己带来的京畿卫,最后死死盯在昏迷的朱通身上,声音如同寒冰:“朱通被严密看管期间,禁绝一切外人探视!这剧毒之物,从何而来!” 他蹲下身,不顾污秽,一把扯开朱通囚服的前襟仔细搜查,又快速检查了他身上可能藏匿物品的地方。 脸色越来越难看:“搜!给我把他身上里里外外搜干净!” 手下卫兵迅速上前,粗暴地将昏迷的朱通里外搜了个遍,除了污秽的囚服,一无所获。 赵长生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还有你们!” 他猛地指向负责看守朱通的几名卫兵,眼神凌厉如刀:“回营之后,一个都不许走!本校尉要亲自审问!” “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京畿卫的眼皮子底下玩这种把戏!” 在京都府衙官差的交接文书上签下最后一个名字,他霍然转身,面向沈峰,抱拳一礼。 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沈校尉!今日之事,是长生失职!待我揪出那下作东西,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不再多言,大手一挥:“回营!” 他转身大步流星离去,步伐沉重而急促,周身散发着山雨欲来的凛冽煞气,手下卫兵紧随其后,迅速消失在通往京畿卫所的方向。 沈峰目送那队杀气腾腾的卫队从视线里消失,转头看向坟前。 宋仁投那几个纨绔早已瘫软在地,抖如筛糠,裤裆湿了一片。 负责监督罚跪的京都府衙官差们,此刻正围在昏迷抽搐的朱通旁边。 沈峰从袖中摸出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到领头的官差手里,声音没什么起伏:“劳烦几位,辛苦看着点。” “这点银子请弟兄们喝茶,务必让他们跪足三天三夜,事后必有重谢。” “至于他……”他瞥了眼烂泥似的朱通,“跪不了,那就架起来跪。” “沈校尉放心!职责所在,我等定当严办!” 官差捏着那分量十足的银子,脸上挤出笑,心里却直打鼓:这沈峰手段是真狠,朱通都这德行了还得接着跪。看来得罪他的人,都会被他往死里折腾啊! 沈峰不再多言,带着狄不过、陶明、步星转身便走,李福和小翠也赶紧跟上。 一行人沉默着穿过指指点点的围观人群,上了沈府的马车。 车轮碾过官道,车厢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血腥气。 狄不过闭目养神,脸色惨白。 陶明靠着车厢壁,龇牙咧嘴地捂着肩头。 步星则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上一块干涸的血渍。 沈峰靠在最里面,背脊依旧挺直,但眼底深处压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 朱通那瓶毒药来得太蹊跷。 被京畿卫严密看管,毒药是怎么到他手里的 赵长生震怒之下追查毒源,这潭水恐怕比龙鳞坡的浓雾还要深。 沈峰半路转弯直接回沈府,狄不过三人则是被送回养颐苑继续养伤,那里有宫女、太监侍候舒服得很,顺便还能帮趁着照顾重伤的齐振英。 回到沈府,沈峰径直回了自己书房。 门一关,隔绝了外间的喧嚣。 书案上,静静躺着那个毫不起眼的深蓝色粗布包。 他解开布包,再次翻看那本册子。 纸张泛黄发脆,透着一股陈旧霉味。 一行行,一页页,清晰记录了周元朗这些年来收受贿赂、买卖军职、克扣军饷的罪证! 时间、地点、人物、金额,甚至中间牵线搭桥的人名都赫然在目! 沈峰的目光冷得像冰,指腹在粗糙的纸面上划过。 周元朗身为兵部侍郎,掌管武官铨选和军令传达,位高权重。 这份册子若是真的,足以将周元朗抄家灭族! 但很快,沈峰的目光被几处特殊的记录牢牢钉住: “景武十四年秋,经隆昌商行,向北转运药材三车,品类不明,封存严密。接货方为北边老客,银货两讫,无票无据。” “景武十五年初,借调虎贲营士兵五十,护送永盛源商队出北门,目的地未载明。商队所载货物为皮货、铁器,疑有夹带。回程时虎贲营减员七人,报山匪劫道。” “北边老客、北门、疑有夹带、减员七人……” 这几个词,像烧红的铁针,狠狠刺了沈峰一下。 猛地想起太医所说的话。 黑鸠草——! 北莽——! 周元朗账册里的“北边”,指向的难道是北莽! 朱通自杀用的北莽奇毒,周元朗账册里指向不明的“北边”交易。 这两条线瞬间在沈峰脑中猛烈地撞在一起,炸开一片惊雷! 周元朗! 沈峰一拳重重砸在书案上,震得笔架上的毛笔簌簌抖动。 眼底的疲惫被冰冷的杀意彻底取代。 他绝不是什么简单的贪官污吏,他极可能就是给朱通提供毒药的关键人物! 甚至朱通那愚蠢的自杀,恐怕也是某些人想借刀杀人,用朱通的死来彻底搅浑这潭水,掩盖更深的东西! 而能让一个兵部侍郎甘当走狗、甚至不惜与敌国北莽勾连的幕后黑手…… 沈峰眼前闪过一张张脸:朱达常他没这个分量。郑国公丞相楚景明还是那个一块令牌就能逼迫得朱家交出全部家产的魏国公” 那深不见底的寒意,第一次让沈峰感到了沉重的压力。 对手的能量,远超他的预估。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 愤怒没用,得冷静。 提笔快速书写下账本上提到过的商行名字,隆昌、永盛源…… “李叔!”沈峰扬声。 老管家立刻推门进来:“少爷” 沈峰将手中的商行名单甩给李福,“让王大力派人去盯着这几个商行,一旦发现任何异常,立即通知我!” “还有,速去请沐冠英先生过府一趟。” 李福眼睛一亮:“少爷,您是要……”他知道沈峰的后遗症有多可怕。 “根基伤了,得补。”沈峰言简意赅。 京卫校尉这个位置是到手了,可这副被掏空又被透支的身体,随时可能成为致命的短板。 他需要时间,需要稳住这具身体,哪怕只是续命! 一炷香后,沐冠英匆匆赶来,他搭着沈峰的手腕,眉头越拧越紧,用着长辈训斥晚辈的口吻:“沈峰,你这身子简直比三个月前还差!” “气血两亏,内腑还有旧伤,那些虎狼药的后劲,再加上龙鳞坡的透支……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玩命!” 沈峰面不改色:“先生,我只要时间。能拖多久” 沐冠英无奈他摇头,看着他沉静的眼神,又叹了口气:“老夫尽力而为吧,九阳汤加上陛下赐下的雪参玉露丸,再配合药浴,或许……能再拖个两三年。但你想彻底恢复如初,除非先师李木白死而复生,否则难如登天!” “两三年……足够了!” 沈峰斩钉截铁,对着沐冠英一躬到底,“有劳沐先生了!” 沐冠英提笔开方,详细交代了药材分量和煎熬火候后离开沈府。 李福则是按照药方备齐辅药,为沈峰准备药浴。 …… 浴桶里热气蒸腾,沈峰浑身赤裸顺着木桶边缘而下。 滚烫的药力如同无数细针,顺着毛孔钻入体内,在受损的经络间艰难穿行,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也带来一丝丝微弱的暖意。 他咬紧牙关,感受着这股暖意流转。 药浴蒸腾,沈峰在剧痛中煎熬。等到沈峰从药桶中出来,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换了身干爽的布衣,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在一张白纸上飞快勾勒。 不再是复杂的锻体器械,而是几件更小巧、更致命的东西。 一张是多功能兵工铲的草图:铲头厚实带刃,可劈可砍可挖,木柄中空,暗藏机关,用力一旋,能弹出一截锋利的短刃。 另一张是战术匕首:刀身狭长,线条流畅,刀柄采用防滑纹路,最特别的是刀柄底部设计了一个隐秘的旋钮盖,里面分格,塞着几枚磨尖的银针和一小卷经过药水处理的羊肠线。 “王叔!”沈峰再次唤人,“找城里最好的铁匠,用上好精钢,按照图样各打造五套!要快!钱不是问题!” “是!少爷!” 龙鳞坡的厮杀让沈峰明白,面对真正的死士,简陋的棍棒远远不够。 他需要更实用、更致命的武器,提升小队的生存能力。 图纸递出,沈峰的目光再次落回书案上那本摊开的账册,手指点在那行“北边老客”的记录上。 窗外,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呼啸的风穿过庭院,吹得窗棂咯咯作响,仿佛预示着更猛烈的风暴正在酝酿。 沈峰眼底的火焰无声燃烧,那本薄薄的账册,像一块冰冷的烙铁,烫得他掌心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