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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色胭脂（最终章） 医院的日光灯刺得林雨晴眼睛发疼。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那上面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胭脂香气，就像已经渗入了皮肤深处。 "再观察两天，如果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医生合上病历本，对苏玉珍点点头，"只是惊吓过度，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 苏教授送医生出门，林雨晴趁机拿起床头的镜子。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她凑近细看，突然发现右眼角似乎有一个淡淡的红点——像是一颗正在形成的泪痣。 "在看什么"苏玉珍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吓得林雨晴差点摔了镜子。 "没、没什么。"她慌忙放下镜子，强迫自己微笑，"教授，谢谢您这几天照顾我。" 苏玉珍走近床边，动作有些僵硬。林雨晴注意到她手腕上的淤青不但没消退，反而扩散成了青紫色，像是被什么腐蚀了一般。 "雨晴，"苏教授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那天晚上在胭脂宅，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林雨晴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单。破碎的记忆像玻璃碎片一样扎着她的太阳穴——铜镜、胭脂、红衣女人...还有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片段。 "我不太记得了，"她轻声说，"只记得雨很大，宅子很黑...然后我就昏倒了。" 苏玉珍的眼睛眯了起来，那眼神让林雨晴想起猫科动物盯着猎物时的样子。 "是吗"苏教授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盒暗红色的胭脂，"那这个呢你记得吗" 林雨晴的呼吸停滞了一秒。那盒胭脂！她记得指尖触碰它时那种刺骨的冰凉，记得抹在脸上时镜中出现的另一个女人... "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她移开视线，却听到脑海中响起一个轻笑的声音： 『撒谎。』 林雨晴猛地抬头，看向病房的角落——那里空无一人，但那声音如此清晰，就像有人贴着她耳朵说话。 "雨晴"苏玉珍皱眉，"你还好吗" "我有点头疼..."林雨晴揉着太阳穴，那个声音又来了： 『她在骗你...她知道一切...』 这次声音更大了，带着某种熟悉的腔调。林雨晴突然意识到——那是陈秀兰的声音！她没走，她还在自己体内！ "我想休息一下，教授。"林雨晴强作镇定地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苏玉珍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点点头："好，明天我再来看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再用这盒胭脂。"她将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上，"我会带走它。" 等苏教授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林雨晴立刻抓起镜子再次检查自己的脸。这次她看得清清楚楚——那颗泪痣比刚才更明显了，而且右眼的瞳孔似乎比左眼的要黑一些... 『喜欢我的礼物吗』镜中的"林雨晴"突然笑了，嘴角咧开的弧度完全不像她自己。 "啊！"林雨晴摔了镜子，塑料外壳在地板上裂开一条缝。 『别害怕，我们是一体的了。』脑海中的声音变得柔和，却更加渗人，『多亏了那盒胭脂...还有你的身体...我才能回来。』 "出去！从我的身体里出去！"林雨晴抱住头低声嘶吼。 『太晚了，亲爱的。』陈秀兰的声音带着残忍的愉悦，『不过如果你帮我完成最后一件事，我或许会考虑离开...』 林雨晴颤抖着问："什么事" 『带我去苏玉珍的书房。那里有我要的东西。』 "不！我不会再帮你了！"林雨晴摇头，却感到一阵剧痛从太阳穴炸开，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漆黑的棺材、抓挠木板的血指甲、泥土灌入鼻腔的窒息感... 『你看到了，对不对』陈秀兰的声音突然充满悲伤，『他们活埋了我...还有我肚子里五个月的孩子...』 林雨晴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奇怪的是，右眼流下的是清澈的泪水，而左眼流下的...是血。 "我...我看到了。"她哽咽着说。 『苏玉珍就是大夫人转世。她每一世都在找我，害怕我复仇...』陈秀兰的声音变得阴冷，『这一世，她伪装成你的导师监视你，因为你的长相...和我一模一样。』 林雨晴猛地抬头看向破碎镜子中自己的倒影——那张脸上正逐渐浮现出陈秀兰的特征。 "这不可能..."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带我去她的书房，一切就都结束了。我保证。』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照在床头柜上——那里，本该被苏玉珍带走的胭脂盒静静地躺着，盒盖微微打开，露出里面鲜艳如血的粉末。 林雨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三天后，林雨晴出院了。苏玉珍亲自来接她，一路上都在谈论一个即将举办的民俗展览。 "对了，我书房里有些资料需要整理，你能帮我吗"苏教授状似随意地问道，眼睛却紧盯着林雨晴的反应。 "当然，教授。"林雨晴微笑着回答，眼角那颗泪痣在阳光下红得刺眼。 苏宅的书房比林雨晴记忆中更加昏暗，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大部分阳光。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某种草药的味道，书架上摆满了古籍和古怪的工艺品。 "我需要找周家族谱的复印件，应该在那个抽屉里。"苏玉珍指着书桌下的一个抽屉，却没有自己去拿的意思。 林雨晴蹲下身拉开抽屉，里面果然放着一本发黄的册子。就在她伸手去拿时，一张照片从册子里滑了出来——照片上是年轻的苏玉珍站在胭脂宅前，手里拿着一把铲子，脚下是刚被挖开的泥土... 『看！她找到了我的坟墓！』陈秀兰的声音在林雨晴脑海中尖叫，『她在找镇压我的东西！』 林雨晴的手抖了一下，装作没看见照片，只拿出族谱递给苏教授。 "谢谢。"苏玉珍接过族谱，突然抓住林雨晴的手腕，"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林雨晴想抽回手，却发现苏教授的力气大得惊人。更可怕的是，她看到书柜玻璃反射中，自己的倒影正露出狰狞的笑容... "教授，你弄疼我了。"她轻声说，同时感到一股冰冷的力量从体内涌出。 苏玉珍突然松开手，后退几步撞上书桌："你不是林雨晴...你是她！" 『终于认出来了大夫人...』林雨晴的嘴自动张开，发出的却是陈秀兰的声音。 "我没有害你！"苏玉珍慌乱地拉开另一个抽屉，"那是我曾祖母做的！我只是...只是按照家族传统..." 『撒谎！』林雨晴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扑向苏玉珍，双手掐住她的脖子，『你的照片...你挖开了我的坟墓！你在找什么找这个吗』 林雨晴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从口袋里掏出那盒胭脂——她明明没有放进口袋里！ 苏玉珍的脸色变得惨白："不...不要..." 『你们周家每一代长媳都要用这盒胭脂...知道为什么吗』陈秀兰通过林雨晴的嘴发出刺耳的笑声，『因为里面掺了我的骨灰！每一代大夫人都把我的怨气吸进了身体！』 林雨晴感到自己的拇指撬开胭脂盒盖，沾满红色粉末，然后...抹在了苏玉珍的嘴唇上。 苏教授发出凄厉的尖叫，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胭脂一接触到她的皮肤就开始冒烟，像是强酸腐蚀一般。 『尝尝被活埋的滋味吧...』陈秀兰控制着林雨晴的手掐紧苏玉珍的脖子。 林雨晴在脑海中尖叫："住手！你会杀了她！" 『这正是我想要的...』陈秀兰冷笑道。 突然，苏玉珍用尽最后的力气从抽屉里抓出一把古董剪刀，向林雨晴刺来！林雨晴感到一阵剧痛，低头看见剪刀深深插入了自己的腹部... 但奇怪的是，没有血流出来。只有一缕黑烟从伤口处飘散。 『愚蠢...这具身体又不是我的...』陈秀兰大笑着，拔出剪刀，反过来抵住苏玉珍的喉咙，『再见，大夫人...』 "不！"林雨晴在内心尖叫，用尽全力争夺身体控制权。剪刀在距离苏玉珍喉咙一寸的地方停住了，剧烈颤抖。 『你反抗我』陈秀兰的声音充满震惊，『我们约定好的！』 "我绝不会杀人！"林雨晴咬牙道，感到剪刀一点点远离苏教授的脖子。 就在这时，苏玉珍突然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贴着符纸的小陶罐，狠狠摔在地上！ "阿福！管好你的女人！"她尖叫道。 陶罐碎裂的瞬间，一股青烟升起，凝聚成年轻长工的模样。他悲伤地看着林雨晴——或者说，看着占据林雨晴身体的陈秀兰。 『阿福...』陈秀兰的声音突然变得脆弱，『你...一直被她关着』 青年鬼魂点点头，指向墙上挂着的一面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书房场景，而是一口被挖开的棺材，棺材内壁上满是血红的抓痕和咒文... 『我的...坟墓』陈秀兰的声音颤抖了。 "那面镜子是连接点，"苏玉珍喘着气说，"我用它镇压你百年...直到这个女孩出现。"她看向林雨晴，"你不知道吧你是陈秀兰部分灵魂的转世...所以她才这么容易附身你。" 林雨晴如遭雷击，脑海中突然涌现更多记忆——不仅是陈秀兰的，还有她自己前世零星的片段... 『不...这不可能...』陈秀兰的声音开始动摇。 阿福的鬼魂飘近，伸手轻触林雨晴的脸：『秀兰...我们的孩子已经转世了...放下仇恨吧...』 随着这句话，林雨晴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抽离。她看到一缕黑烟从自己七窍中飘出，在半空中凝聚成红衣陈秀兰的模样。 『阿福...』陈秀兰的鬼魂轻唤，血泪滚落。 青年鬼魂伸出手，两个透明的身影在月光中渐渐消散。最后一刻，陈秀兰回头看了林雨晴一眼，嘴角浮现出一丝释然的微笑... 一个月后，民俗学系的展览厅。 林雨晴站在"民间巫蛊文化"展区前，看着玻璃柜中陈列的那盒血色胭脂。自从那天后，苏玉珍教授就辞职去了国外，临走前将这盒胭脂交给了博物馆。 "据说这盒胭脂有上百年历史了，"旁边的学妹小声说，"有人说它被女鬼附身过呢！" 林雨晴微微一笑，眼角那颗泪痣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她摸了摸腹部——那里本该有一道剪刀留下的伤疤，但皮肤光滑如初，就像从未受过伤一样。 "学姐，你不害怕吗"学妹好奇地问，"听说接触过这胭脂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林雨晴摇摇头，转身离开展柜。走出展厅时，她对着玻璃门整理了一下头发，隐约看到反射中，自己身后站着一个穿红衣的女人... 但当她转身时，身后空无一人。 林雨晴笑了笑，从包里取出一盒新买的胭脂，轻轻抹在脸颊上。颜色很配她——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 血色胭脂的故事，还远未结束...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