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我愿意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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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语，云淡风轻，却字字诛心。 江阳泉心中的怒火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张平不是在开玩笑。 那握剑的手，稳如磐石，那平静的语气背后，是玉石俱焚的决绝。 这个书生，是个疯子！ 恰在此时，舱门外传来护卫关切的询问：“将军，可有吩咐” 江阳泉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与张平的呼吸近在咫尺，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人冰冷的杀意。 沉默了足足三个呼吸，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无事，退下。” 门外脚步声远去，舱房内再次陷入死寂。 江阳泉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然恢复了镇定，只是声音里再无半分威严，只剩下凝重。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人。” 张平的回答简单直接，不带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什么人”江阳泉眼神闪烁，还想装傻充愣，“本将军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张平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在静谧的船舱里显得格外刺耳，“那我就帮将军回忆回忆。” “掳走翠花的黑衣人，个个身手矫健，配合默契，绝非永安县那些地痞流氓能比。看那架势，倒像是军中精锐。” “其二，他们深夜入城掳人，难道不知道永安县有宵禁，城门会关闭吗除非……有人给他们开了方便之门。能调动城门守卫的，除了钱县令，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最后，”张平的语气陡然转冷，“飘香阁的案子刚了，将军便急着启程回京，甚至连正常的交接都省了。钱获更是屁颠屁颠地亲自送行。你们……是在怕什么怕我再查下去，会查到不该查的东西，对吗” 一番话，如利刃般层层剖开，将所有的伪装与迷雾尽数斩碎。 江阳泉沉默了，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人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 楼船开始缓缓开动，船身传来轻微的摇晃感。 直到船只离岸，驶入江心，江阳泉那紧绷的身体才微微一松。 他知道，自己已经脱离了永安县的范围。 他忽然低沉地笑了起来。 “你很聪明，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他承认了！ 就在张平以为胜券在握的刹那，异变陡生！ 江阳泉的身体猛然向后一撞，一股雄浑的真气自他体内爆发开来！“嗡”的一声，张平手中的长剑剧烈震颤，几乎脱手！ 紧接着，江阳泉手肘如电，精准地顶在张平的腕脉上，反手一扣一夺！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极致！ 张平只觉得手腕一麻，眼前一花，那柄威胁着江阳泉性命的长剑，已然到了对方手中！ 剑尖调转，反而抵住了他自己的咽喉！ 攻守之势，瞬间逆转！ 张平彻底傻眼了，他算计好了一切，却唯独算漏了，这位虎威将军，竟是位深藏不露的武道高手！ 自己竟然成了被劫持的那个！ 然而，那份惊愕仅仅持续了一瞬。 张平的眼中非但没有绝望，反而闪过更为决绝的狠厉。 在江阳泉错愕的注视下，张平的右手闪电般探入怀中，再掏出时，手中多了一个造型古怪、通体乌黑的铁疙瘩。 那不是刀，不是剑，更不是任何江阳泉认知中的暗器。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脆响，在这死寂的船舱内，清晰得仿佛惊雷。 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危机感，让江阳泉这位久经沙场的将军，浑身汗毛倒竖！ 他能从那个小小的铁疙瘩上，感受到比万马军阵还要恐怖的死亡气息！ 出乎张平意料的是，江阳泉缓缓放下了抵在他喉头的长剑。 “当啷”一声，长剑被扔在地上。 “不必如此。” 江阳泉的目光死死盯着张平手中的枪，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忌惮，有好奇，更有几分释然，“我本就没打算对你动手。”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张平，我告诉你实情。我这次来永安县，押送宋家只是幌子，我真正的任务，是寻找一个人。” “寻找……前朝的明月公主。” 前朝公主！ 张平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念头疯狂地涌上心头。那个胆小怯懦、视狗蛋为一切、脸上总带着些许尘土的普通丫头…… “翠花……”他下意识地喃喃出声。 江阳泉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猜测。 “我之所以不想对你动手，甚至愿意告诉你这些，”他的目光从那支“铁疙瘩”上移开，重新落回张平的脸上，那双鹰目中，竟带着探寻与狂热，“是因为前朝覆灭之际，大国师曾留下一个预言。” “他说，七年之后，妖星南起，于白骨之上，开恢宏盛世。” 江阳泉死死地盯着张平，一字一顿，声音里充满了某种孤注一掷的意味。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太多不可能。你的手段，你的心智，你的来历……还有你手中这个……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但我愿意赌一次……” “赌你，就是那颗预言中的妖星！” 妖星 张平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无数混乱的线索在这一刻被强行拧成了一股绳。 前朝公主，虎威将军，飘香阁，神秘的黑衣人，还有这个荒诞不经的预言…… 自己不过是想找回一个丫头，怎么就一头扎进了这改朝换代的浑水里 他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铁疙瘩，心头的惊涛骇浪，远比身下这缓缓流淌的通天河水要汹涌百倍。 江阳泉的目光从张平惊疑不定的脸上，缓缓下移，最终如炬火般锁定了那枚造型古怪的铁疙瘩。 他的眼神里带着忌惮，还有几乎无法掩饰的炽热。 “这东西……不是这个世间的产物吧”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确信的事实，“我派去青牙山打探的手下，了无音讯，想来也是折在了它的手里。” 张平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没有否认，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胜过千言万语的辩解。 江阳泉果然聪慧得可怕，仅凭蛛丝马迹，便已推算出了大半真相。 “呵。”江阳泉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沧桑与无奈，“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掳走翠花的黑衣人有两拨，行事风格却截然不同。” 他没有等张平发问，便径自揭开了谜底。 “我江家，乃是前朝的开国元勋，只是新皇登基，鸟尽弓藏，早已被排挤成了京中不入流的末等世家。” “我们江家，还有宋家，以及许多你不知道的家族，表面上俯首称臣，背地里，却都是前朝的遗臣，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兴复故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