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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鲁赤吃了一惊，他望了一眼阿里海牙，后者显然也十分吃惊，奥鲁赤来到东部元帅府也才不过20日光景，原以为彭成龙和李瓘要集齐人马就要不少时日，但看样子，今日应该是赶过来了，当下大声回道“快快有请”。 彭成龙昂然走入东部元帅府厅堂，见阿里海牙也在，连忙深深一揖“大帅、老元帅也在，请受容玄风一拜”，奥鲁赤连忙上前扶起，哈哈大笑道“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到’，本帅正跟老元帅说起御史，不想这么快就到了，哈哈”。 彭成龙听了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这两人在说自己什么，脸上却满带笑意道”卑职来晚了，大帅和老元帅大骂卑职也是应该的”，“哈哈，容侍御史玩笑了”奥鲁赤大笑道，忽然话锋一转道“怎么不见李侍从....不，李总管过来”。 彭成龙笑着回复“大帅有所不知，我跟李总管领越王令旨后，很快就在西部元帅府集齐了精锐汉军，随后李总管前往军械库和粮仓领取军械辎重和粮草，卑职火速赶往侍卫亲军驻地，调动了3000侍卫铁骑； 然后昼夜行军，4日前便已赶到南部前线了，当即跟南部前线4总管议事，故而未及时前来元帅府报到，如今李总管还在整顿兵马，准备筑城寨之事，故而今日只有卑职前来向大帅报到，请大帅恕罪”说罢又是一揖。 奥鲁赤跟阿里海牙对望一眼，连忙回道“说哪里话，容侍御史兵贵神速，不负越王所托，何罪之有”，随后马上问道“侍御史目前驻兵何处，准备在何处筑城寨呢”。 彭成龙走到东部元帅府的大沙盘前，指向清化府路中南部，最为宽广的一条线“就在这里筑城寨”，“这里”阿里海牙差点惊叫起来“不战而弃演州路，这...容侍御史”。 只有奥鲁赤仔细看了看沙盘，微微点头道“我明白侍御史的意思，这里地形宽广，安南就算从占城借到水军，也对岸上造成不了大的威胁； 因为地形太宽，水军的弓矢投石起不到大的作用，跟岸上进攻的步军也难以形成有效配合，只是有三点，不知道侍御史作何考虑”。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一是不战放弃演州路，是否明智，如何解释；二是地形宽广，如何筑城寨，如何布兵；三是如果清化府路不保，安南进入新兴府路，会否威胁升龙和广西，如何抵御”。 该我了，彭成龙心里微笑，来之前，他考虑的甚至比奥鲁赤要问的问题还多，不过都被他、李瓘和张贤元等人商议解决了，所以他听到这几个问题毫不慌乱，反而有些得意，该让东部元帅府的高官们也见识一下了。 “大帅，演州路并无可守之险要，虽然南部有些山岭，但是并不高，安南人在高处架起投石车，我军伤亡必重； 且演州路南部山岭后方，乃是大片低洼泥潭，一旦下雨，顿成沼泽，增援补给都不方便，在山岭防线上驻守的原有4个总管的近4万兵马，如今只有3总管的2万8000人； 想必大帅也觉得雨季到了，在沼泽泥潭前方布置那么多兵马，有背水之战危险，所以撤回了1总管的万人，布防在了沼泽后方平地上，不知道卑职说的对还是不对”彭成龙侃侃而谈道。 奥鲁赤微微一笑道“确有此意，因探马赤军总管海英到东部元帅府说过此事，本帅就让他带兵撤往后方平地，以方便驰援前方； 前方少许山岭，4总管近兵马糜集一团，本也是兵家大忌，何况正如容侍御史所说，山岭跟安南所占据的义安府路北部山岭相比，太过低矮，安南军如在山上架起投石车，我军只能被动挨打； 原先如此布防，也是济南王（唆都）未亲至前线所致，如今东部元帅府由本帅节制，岂可再如此布兵”。 “大帅英明”彭成龙赶紧大声赞扬，随后接道“既是如此，卑职的意思是，不如全部放弃演州路南部山岭，以及中部的泥潭沼泽，直接全部退守演州路北部和清化府路中南部； 至于越王千岁问起，从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大帅自然会很好回复，何况，如果安南军真的主攻南路，只要大帅守住了广西边境，千岁绝不会责怪“。 奥鲁赤笑着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侍御史真认为安南人会大举主攻南路”。 “卑职确信”彭成龙斩钉截铁道，随后又指向沙盘道“4总管兵力不能全部集于一处，卑职的意思，2总管驻防这里，算作第一道防线，另外2总管随卑职兵马一起，到清化府路中南部一起筑城寨”。 阿里海牙看向沙盘，不禁哑然失笑道“侍御史布兵如何尽出人意料之外呢，侍御史和李总管在地形最宽广处筑城寨，尚可以说避其水军，使其水陆不能相合，如今这2总管的驻防又在最狭窄之处，此又是何意”。 彭成龙还未及回复，奥鲁赤仔细看了看沙盘，忽然恍然大悟道“妙，妙啊”。 他看向一脸茫然地阿里海牙，说道“老元帅不懂容侍御史的深意啊，此处虽然狭窄，但刚好控住演州路通往清化府路得要道，而且离后方筑城之处也不算远，增援或撤离都方便； 而且此处狭窄，安南投石车范围太大，又只能在平地沙滩投射，用处并不大，我军回回炮却方便支援，因为安南军如大举主攻此处，必是兵力密集，我军回回炮就算范围也大，不好准确攻击安南前军，但安南后军必会伤亡惨重； 如此，安南军要攻克此处，就要付出很大代价，还要很长时间，最后，恐怕只有水军全力配合才能攻占此地”。 他随即向彭成龙一拱手道“侍御史神机妙算，请受奥鲁赤一拜”。 彭成龙赶忙扶住道“大帅如此大礼，真是要折煞卑职了”。 奥鲁赤抬起身来，笑问道“想必侍御史亦有筑城寨的好办法了”。 彭成龙走到沙盘前，随手用一根木棒在清化府路中北部最宽广处划了一个后世出现的半环形防线，“这...妙倒是妙，水陆都守住了，又离海有2箭之地，水军亦不能有多大作用，但哪里来的那么多兵力布防呢”奥鲁赤问道点子上了。 “卑职恳请元帅将前方4总管兵力的一半也就是2总管之兵拨给卑职，另外，后方3总管的兵力也拨出1总管....”彭成龙话还未说完，阿里海牙大声打断道“一派胡言，后方总共才3总管不足3万的兵力，本来就兵力不足，拨出1总管，广西边境不要了吗”。 奥鲁赤也皱了皱眉道“前方4总管的兵力布防，可依侍御史，2总管守最狭窄处，2总管拨给侍御史一起筑守城寨，但正如老元帅所言，后方兵力本来也不足啊，一旦广西边境有失，只怕我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我死不足惜，但误了国家大事，我虽死亦不安啊”。 “安南只有谅山和新兴府路可到广西，但这两路都是崇山峻岭，安南就算突破卑职城寨，能否还有力量进犯山脉纵横的这2路，很难说； 至于兵力不足，卑职倒觉得，大帅是否可以行文广西，令各路、州、县，尽最大可能集齐签军，14—45岁男子，乃至部分未裹脚的青壮女子，都可征召，如此，至少可得1、2万签军，虽然战力不高，但在山上筑寨堡是可以的”彭成龙回道。 “侍御史可知道广西这些年屡屡被征兵征粮，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吗，早就‘十室九空’了”奥鲁赤苦笑道，又看了一眼阿里海牙。 “卑职知道，但此时此刻，事关国家存亡，也不得不如此啊，大帅，14—45岁男子，不裹脚的青壮女子，应该还是有的”彭成龙装作毫无怜悯之心道。 “老朽也赞同侍御史的提法，只是觉得侍御史再从后方调兵不太妥当罢了”阿里海牙也接道。 “其实征来的签军放到卑职这里正好，卑职缺少筑城寨和守城寨之人，签军战力不高，但用来守城寨还是可行的，但签军到卑职这里，要翻越万水千山，日期也来不及”彭成龙回道。 “待本帅考虑后再议吧”奥鲁赤摆了摆手道。 彭成龙正要离去，忽然想起什么，回道“刚才大帅问道升龙之事，还请大帅放心，千岁已有妥善安排，无论东西两面，安南都无法威胁升龙都城”。 奥鲁赤点点头，又说道“如前方军务不繁忙，就请侍御史在此安居一晚，明日一早，本帅自会答复侍御史”，“尊大帅令”。 翌日一早，奥鲁赤就赶忙接见了彭成龙，当下两人也不客套，奥鲁赤直接问到“容侍御史确定安南军主力会向这里进犯”。 “卑职可立军令状，拿项上人头担保”彭成龙虽然很确信自己的分析，但是万一呢，毕竟，他并没亲临多少战阵；但此时此刻，却由不得他犹豫了，他壮着胆子大声回道。 “军令状”奥鲁赤直直的看了彭成龙半晌，点点头，喊叫近侍”笔墨伺候容侍御史”。 彭成龙签字画押后，奥鲁赤下决心道“好，就依侍御史所言，本帅把留守的3总管兵力拨1总管兵力给你，至于东部的最后防守...”奥鲁赤神色严峻的说道“本帅将手持千岁令牌，亲往广西征召签军，1月之内，所有路、州、县，凡14—45岁男子，不裹脚的青壮女子，皆在征召之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