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贪婪逼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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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猛地一跳,将姜清宁眼底最后一丝温度吞噬,只余下冰冷刺骨的恨意与算计。 “这次,我要他们亲手捧到面前来。” “求我收下。” …… “当真她……全都要了” 姜家二房老爷姜柏舟猛地从太师椅上弹起来,枯瘦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狂喜,松弛的皮肤都在抖动,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贪婪的光芒。 “还……还要和我等当面交割” “千真万确啊老爷!”管家王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却堆满了谄媚的笑,几乎要溢出来。 “恒通当铺的接头人刘掌柜亲口传的话,一个字不差,说是那位远近闻名的大东家亲口吩咐的!” “好!好!好!”姜柏舟激动得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枯枝般的手拍得桌子砰砰响。 “天不绝我姜家!天不绝我啊!老三!老三你听见没有!” 坐在下首的三房老爷姜松岩,脸上也难掩激动。 他比姜柏舟稍显沉稳些,但那双手也在微微发颤:“二哥,听见了!全听见了!”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精光闪烁,“有了这次的银钱,就能还完债,再为家中的男丁们谋得出一个好前程,天不亡我姜家,天不亡我姜家啊!只是为何要与我们当面交易,可知道是什么地方” 姜如意站在一旁,脸上显而易见的是骄傲:“爹爹,这事可是我办成的,你们定要好好地奖赏我!” 姜柏舟连声称赞:“不愧是我姜柏舟的好女儿,有父亲当年的风范!这次你想要什么,父亲都能满足你!” 姜如意激动道:“父亲,索性姜清宁那个贱妇已经和安平伯和离,女儿如今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不如您把女儿嫁过去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一顿,纷纷探寻地看向姜如意。 姜柏舟眉头微皱,“这件事还是有待商榷,等为父与你母亲好生商讨一番,再告知你最终的结局。” 对于安平伯的身份,没落的姜家自然是可望不可求的,但姜清宁的执意和离让他们至今没脸出现在安平伯的面前,只能先暂时缓和一阵子。 姜如意乖巧地行礼,只当姜柏舟是同意了,欢快地道了句多谢父亲,转身激动地跑走。 姜松岩叹气:“清宁不懂事,就渴望着如意能家进去安平伯府做继室主母,可惜我膝下的女儿要么性情寡淡,要么是庶出女,要么尚未及笄,不然也能为姜家出一份力。” “只是这上官东家的话,二哥,咱们是不是要再考虑一下,万一她说的地方……” “管它什么地方!”姜柏舟不耐烦地一挥手,打断了他的犹疑,脸上是豁出去的狠劲。 “只要能把这烫手山芋全甩出去,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救急,别说去到她的地盘上,就是刀山火海,老子也去的!” 他此刻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手的巨款,足以填上他豪赌欠下的窟窿,还有翻身的本钱,哪里还顾得上细想其他 “快!王福!去把各处的地契、房契都给我找出来!一张都不能少!还有,通知三房那边,也赶紧准备!” “是!老爷!”王福响亮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跑。 姜松岩被他一顿抢白,也压下了心头那点不安。 是啊,眼下债主天天堵门,再弄不到银子,他们二房三房就真要被扫地出门,连这仅剩的体面祖宅都保不住了。 他咬了咬牙,眼中也只剩下对银子的渴望,“我这就回去清点契书!只要这一次还上所有的欠款,我定要为家中的子嗣谋条出路!” 姜柏舟颔首:“三弟所言甚得我心!” 兄弟俩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孤注一掷的狂热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书房里弥漫着一股病态的亢奋气息。 三房所居的西跨院,气氛却截然不同。 姜月柔独自坐在自己闺房的小窗边,窗棂半开。 外面天色已彻底暗沉下来,几点疏星冷冷地挂在墨蓝的天幕上,屋内只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光线昏暗,将她纤细的身影模糊地投在墙壁上。 她手里无意识地绞着一方素白的丝帕,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方才父亲姜松岩急匆匆进来,满脸红光地告诉她七日后,要去参加安平伯府的家宴的好消息时,她只是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父亲沉浸在狂喜中,并未注意到女儿异乎寻常的沉默和苍白。 “霓裳阁……”姜月柔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吐出这三个字。 下午王福送来的那份最终清单副本,此刻正静静躺在她的梳妆台上。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了过去,落在那最后一行,那三个扭曲的几乎变形的字上。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 她猛地打了个寒噤,手中的丝帕几乎被绞烂。 “姜家,到底还有未来吗”姜月柔脸色惨白,眼泪无声地滑落出眼眶。 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 远处似乎传来几声模糊的更梆,更添几分凄凉。 姜月柔望着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只觉得一股巨大的、不祥的寒意,正从四面八方悄然围拢过来,冰冷粘稠,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抱紧了自己的手臂,在这盛夏的夜晚里,却冷得瑟瑟发抖。 …… 灯火通明的雅室内,姜清宁依旧坐在那张宽大的圈椅中。 烛台上,数支儿臂粗的红烛熊熊燃烧着,跳跃的火焰将她清丽却冷硬的侧脸轮廓映照得半明半暗。 室内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那份长长的、写满姜家二房三房变卖家产的清单,此刻如同最肮脏的垃圾,被随意地扫落在地毯上,无人再看一眼。 姜清宁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指尖。 她手中,正握着那支母亲留下的旧银簪,簪身冰凉,唯有顶端嵌着的那片小小白玉,在烛火下流转着温润内敛的光泽。 她的指腹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一遍又一遍,极其缓慢、极其细致地抚摸着那片白玉,仿佛在触摸着从前消散的回忆。 烛光在她深不见底的眼眸中跳动,映不出丝毫暖意。 她的唇角无声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近乎完美的弧度。 “快了……”一个极轻极低的气音,如同毒蛇吐信,悄然逸出她的唇瓣,瞬间消弭在烛火燃烧的寂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