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修炼寂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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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洒着午后的暖阳，付天陪着付紫珏追逐嬉闹，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回荡着。他随手摘下片柳叶，用指尖轻轻一捻，柳叶便化作一只翠绿的小蚂蚱，引得付紫珏欢呼着去捉。玩闹片刻，见她额角沁出细汗，付天便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让下人带她去吃点心。 转过身，他看向一旁候着的李云飞。李云飞正一丝不苟地演练着拳法，一招一式虎虎生风，却略显急躁。付天缓步走近，待他一套拳打完，才开口道：“云飞，你刚才那招‘劈山掌’，身形太刚，少了些圆融之意。”说着，他身形微沉，右掌看似轻描淡写地向前一推，空气却仿佛被压缩，发出轻微的嗡鸣，“记住，刚柔并济，气沉丹田，意随拳走，而非力随拳走。”李云飞恍然大悟，恭敬地躬身道谢，重新打起拳来，果然沉稳了许多。 处理完这些，付天便迈步走向内堂。浅浅已在那里等候，桌上摊着几张账册和地图。见他进来，浅浅起身行礼，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中。“杨家那边的田亩清册已经核好了，”她轻声说道，“只是还有些流民安置的问题需要商议，另外，城西的商路疏通也得尽快定下个章程。”付天点点头，接过账册，眉头微蹙，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点动，两人便低声讨论起来，声音低沉而清晰，不时传出几句关于赋税、治安的商议声，阳光透过窗棂，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付天轻舒一口气，将琐事暂抛脑后，转身走向后院的修炼室。穿过回廊，推开沉重的石门，一股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修炼室内简朴清净，石壁上布满岁月的痕迹，中央摆着一个蒲团，角落里的石缝中渗出点点水珠，在微光下泛着晶莹光泽，氤氲着淡淡灵气。他径直走到中央蒲团坐下，闭目凝神片刻，待心境平复，才从怀中取出一个贴身存放的木盒。打开木盒，一枚淡青色的玉简静静躺在其中，触手温润，正面刻着“寂灭指法”四个古篆。付天指尖轻抚玉简，眼中闪过一丝缅怀，随即将灵力注入其中。玉简骤然亮起，泛起莹莹紫光，无数玄奥符文从玉简中飘出，在他眼前缓缓流转，正是紫德道人毕生精研的指法要诀。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愈发专注，开始凝神参悟这门师父生前耗费心血创研的绝学。 指尖微动，没有惊天动地的光华，只有一点灰芒自指尖渗出，如同死水潭中泛起的涟漪。那灰芒离体的刹那，空气仿佛凝固了，林间的鸟鸣、风声、草木生长的细微声响骤然消失，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在蔓延。 灰芒化作一道极细的线，无声地射向不远处的山谷。所过之处，盛开的野花瞬间褪去色彩，从娇艳的红、明媚的黄变成统一的死灰，花瓣如被无形的手揉碎，簌簌化作粉末飘洒，却在落地前便消散无踪，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翠绿的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灰败，木质的纹理在灰芒扫过后变得疏松，最终如同一捧被风吹散的灰烬，彻底融入空气。 山谷中的溪流不再流淌，水珠悬停在半空，失去了晶莹剔透的光泽，变成一颗颗灰色的珠子，然后“啵”地一声轻响，化作无形的水汽。几只正在嬉闹的灵鹿惊恐地转头，却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身体便从四肢开始灰化，皮毛失去光泽，血肉失去生机，整个身躯如同被投入水中的水墨画，迅速晕开、淡化，最终化为一缕灰色的烟尘，消散在风里。 那道灰线并未停止，它如同最贪婪的墨汁，迅速浸染了整座山谷。参天古木的年轮在灰芒中变得模糊，粗壮的树干无声崩解，化作漫天飞舞的灰色絮状物；山间的岩石失去了坚硬的质地，变得如同易碎的陶土，轻轻一碰便化作齑粉；就连阳光也仿佛被吞噬，山谷上方的天空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薄雾，光线穿过时变得黯淡无光。 不过数息之间，原本生机勃勃的山谷已变成一片死寂的灰色世界。没有风，没有声音，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所有的色彩、声音、气息都被彻底抹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色，如同一张巨大的、冰冷的画布，覆盖了曾经的一切。那些存在过的生命，那些绽放过的美丽，都成了转瞬即逝的灰色泡影，在“寂灭”二字面前，归于永恒的虚无。施术者静静站在灰色地带的边缘，指尖的灰芒早已敛去，仿佛刚才那毁灭一切的力量，不过是掸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寂灭指乃引大道死意入指的神通，非金丹修士不能窥其门径。初入门时，指尖萦绕一缕若有若无的死灰色气息，触草木则枝叶瞬间枯萎，捏碎石块却需凝神蓄力，稍有不慎便会反噬自身经脉，留下枯败暗伤。待得熟练之后，指端死气凝为墨色细线，可在三丈外隔空点燃符纸，指尖轻点青石，便能留下半寸深的焦黑指印，石质如被岁月侵蚀般簌簌剥落。小成境界时，指芒化为暗金色，出指带起呜咽风声，隔空击中铁柱，断口处平滑如镜，断面却呈死灰，三息内便会寸寸碎裂成齑粉。若臻至大成，指力已与天地寂灭法则共鸣，出指时不见光华，唯有一缕淡青气流，所过之处虚空泛起涟漪，丈许内草木化尘、金石腐朽，便是修士护体罡气也会如冰雪遇阳般消融，唯有金丹以上修为者以本命灵光相抗，方能勉强在衣衫上留下一个淡青指印，却已觉丹田灵力瞬间凝滞，如坠冰窟。 元婴修士盘膝而坐，右手食中二指并拢前伸，指尖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死灰色。他双眸微阖，周身灵力却自行引动天地间的寂灭气息，指尖死灰渐浓，空气如遇冰封，竟泛起细微的黑色裂纹。那是大道规则的碎片在指尖流转，他只需顺其势、引其力，便可让寂灭指初窥门径。不过三息，指尖死灰已凝实如墨玉，周遭几株灵草骤然枯萎，叶片化为飞灰飘落。他眉头微蹙，似在体悟指尖那股湮灭生机的力量，随即缓缓收指，轻叹一声："此指入门，确比寻常神通易上三分。" 另一侧，金丹修士见状亦伸出指尖，却迟迟无法引动寂灭之力。他额头渗出细汗，指尖灵力奔腾如潮，却始终在指尖外徘徊，无法凝聚那抹死灰。忽然他眼中精光一闪，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指尖，同时心神沉入识海，观想万物终焉之景。刹那间，他指尖泛起一缕极淡的灰气，却如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他死死守住心神，以精血为引，强行将那缕灰气按在指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一炷香后，指尖终于凝出一点黯淡的死光，虽远不及元婴修士那般凝实，却已触碰到寂灭指的门槛。 同是一指点出，元婴修士指尖是大道规则的自然流淌，金丹修士指端却是以精血点燃的寂灭之火。前者顺道而行，后者逆死而生，皆为入门，却已是云泥之别。 夜露浸透了青石台，付天盘膝而坐，指尖按在《焚寂秘录》最后一页。泛黄的绢帛上，朱砂勾勒的火焰图腾仿佛活过来般扭曲，他深吸一口气，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掌心法诀上。 丹田内金丹猛地震颤，灵力如决堤江河奔涌而出，却在触及精血时骤然凝滞。那簇本该燃起的火苗像被无形寒冰包裹，任凭他催动毕生修为，指尖始终只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 "噗——"又一口鲜血溅在衣襟，付天的指骨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经脉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金丹表面甚至浮现出细密裂纹。他看见精血在掌心凝成血珠，被灵力反复撕扯成雾状，每次要聚拢成形，就会被某种阴寒之力瞬间绞碎。 月光下，他的影子在石台上痛苦蜷缩。忽然想起秘录中"以身为薪，寂灭方生"的谶语，猛地将双手按在丹田。金丹骤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却在下一瞬被精血染成诡异的暗紫色，一缕比发丝更细的黑火终于在掌心摇曳起来。 那火焰没有温度，反而散发着刺骨寒意，所过之处，青石台竟凝结出层叠冰花。付天颤抖着将这缕黑火引向金丹，每移动一寸，都像有万千蚁虫啃噬神魂。当黑火终于触碰到金丹的刹那，他听见体内传来琉璃碎裂的脆响，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唯有眉心一点幽光，证明着寂灭之火已在金丹深处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