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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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滨市，这座滨海城市在六月烈日的炙烤下，空气粘稠而闷热，弥漫着海腥味和浮躁的气息。对于张彤彤和“雷霆”专案组而言，无形的压力比这天气更令人窒息。那颗生锈的子弹壳和烧焦的剪报，如同附骨之疽，时刻提醒着他们对手的凶残与无所顾忌。 但张彤彤没有被吓退。那颗子弹壳被她用证物袋封好，放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夹层里，成了她无声的警钟和复仇的动力。她的眼神更加锐利，行动更加果决。专案组的核心力量，全部投入到对“马三”——那个伪造签名的“幽灵”经办人——的追踪上。 锁定“泥鳅”：艰难的追踪 马三，本名马有才，绰号“三爷”或“三哥”，在南滨的灰色地带算是个“名人”。资料显示他四十岁上下，无固定职业，但人脉极广，尤其擅长处理各种棘手的“手续”问题——从工商注册变更、税务异常注销，到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债务纠纷”。此人反侦察意识极强，行踪飘忽不定，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 专案组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 传统蹲守： 对他几个已知的落脚点（出租屋、棋牌室、一个挂着“信息咨询”牌子的皮包公司）进行24小时轮班蹲守。但马三似乎嗅到了风声，这些地方他再未出现。 技术监控： 对他的几个已知手机号码进行监控，但这些号码在他办理完鑫泰商贸注销后不久就全部停机弃用。他显然有备用通讯渠道。 社会关系梳理： 排查他庞杂的社会关系网，从早年混社会的“兄弟”，到后来接触的“老板”手下，甚至一些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信息庞杂，真假难辨，进展缓慢。 资金流向： 试图通过他零星的银行账户流水寻找蛛丝马迹，但金额小、笔数少、关联性弱，如同大海捞针。 几天过去，一无所获。专案组的气氛再次陷入焦灼。对手的狡猾和耐心超出了预期。 转机出现在一次看似偶然的走访。专案组一个年轻侦查员小吴，化装成推销员，在马三一个远房表舅开的小卖部附近“扫街”。闲聊中，这位表舅无意间抱怨起马三：“…这个有才啊，小时候看着挺机灵，就是不学好！前阵子还神神秘秘地问我，知不知道城西老码头那边，还有没有那种不用登记身份证就能住人的小旅馆说是帮朋友打听…啧，我看他自己就没憋好屁！那地方乱得很！” 城西老码头！ 这个信息如同黑夜中的萤火！那片区域是南滨市的老工业区，随着产业转移早已没落，港口设施老旧，周边遍布着大量等待拆迁的棚户区和无证经营的低档小旅馆、小仓库，管理混乱，人员复杂，正是藏污纳垢的理想之地！ 张彤彤立刻调整部署，将重点力量秘密投向城西老码头区域。便衣侦查员们化装成收废品的、拉货的、找工作的，像梳子一样细细梳理这片鱼龙混杂之地。 惊魂环城路：致命的“意外” 经过三天两夜的艰苦摸排，结合一些边缘线人提供的模糊信息，专案组终于锁定了一个高度可疑的目标：一个绰号“老疤”的仓库看门人。此人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据说早年跟过马三，最近行踪鬼祟，经常出入老码头深处一个挂着“宏发水产（已废弃）”牌子的破旧仓库。仓库附近，偶尔能看到一个身形瘦高、戴着鸭舌帽、行动谨慎的男人身影，体貌特征与马三高度吻合！ 张彤彤决定亲自带队，进行抵近侦查和秘密布控，为抓捕创造条件。 行动选在傍晚。张彤彤和小王、小李驾驶一辆租来的普通黑色桑塔纳，伪装成迷路的外地车，缓缓驶向老码头深处。目标仓库位于一条偏僻的环城路辅路尽头，周围是荒草丛生的废弃厂区和破败的民居。 夕阳的余晖将废弃的厂房拉出长长的、扭曲的阴影，四周异常安静，只有轮胎压过坑洼路面的声音和海风穿过破窗的呜咽，气氛透着诡异。 “彤姐，前面拐过弯就是那个废弃水产仓库了。‘老疤’的窝棚在仓库斜对面。” 小王压低声音，手指着前方。 “减速，靠边，关灯。” 张彤彤指令简洁。车辆缓缓滑行，准备在拐弯前一个相对隐蔽的岔路口停下观察。 就在这时！ 一辆巨大的、满载建筑垃圾的绿色渣土车，如同从地狱里冲出的钢铁巨兽，毫无征兆地从后方主路的一个岔路口咆哮着冲了出来！它没有开大灯，庞大的车身在昏暗的光线下带着浓重的压迫感，速度极快，目标明确地朝着张彤彤他们的桑塔纳猛冲过来！ “小心！！！” 小李在后座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叫！ 张彤彤瞳孔骤缩！千钧一发之际，她凭借无数次生死一线训练出的本能，猛地向左打死方向盘，同时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桑塔纳发出一声刺耳的咆哮，车头猛地向左前方蹿出！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渣土车的巨大车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地撞在了桑塔纳的右后侧！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桑塔纳像玩具一样撞飞、旋转！车窗玻璃在巨大的撞击声中轰然爆裂，碎片如同冰雹般飞溅！车身严重变形，右后门被整个撕开，车门像纸片一样飞了出去！安全气囊在巨大的冲击下瞬间爆开！ 刺鼻的焦糊味、浓烈的血腥气、还有安全气囊爆开后的化学粉尘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扭曲的车厢！张彤彤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砸在身体右侧，紧接着是天旋地转的翻滚和撞击！左臂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被生生折断！额头重重磕在变形的a柱上，温热的液体瞬间模糊了视线！剧痛和窒息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呃…” 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意识在清醒与昏迷的边缘剧烈挣扎。耳朵里是尖锐的耳鸣和车辆零件扭曲、呻吟的可怕声响。她艰难地转动眼球，透过碎裂的前挡风玻璃，看到那辆肇事的渣土车没有丝毫停留，咆哮着加速逃离现场，迅速消失在环城路的暮色中。 “小王…小李…” 张彤彤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嘶哑微弱。她艰难地扭动脖子，看到副驾驶的小王满头是血，歪倒在变形的座椅上，生死不知。后座的小李被变形的车顶压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混蛋…！” 巨大的愤怒压过了身体的剧痛。这绝不是意外！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目标就是她，或者整个专案组！对手已经丧心病狂到直接动用这种手段了！ 求生的本能和未竟的责任感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用唯一还能动的右手，艰难地、摸索着伸向副驾驶座下方。指尖传来冰冷的金属触感——是她的保密手机！它竟然没有被甩飞！ 她凭着记忆和模糊的视线，用染血的手指，颤抖着在屏幕上滑动、按压，凭着最后一丝清醒，拨通了指挥部的紧急联络专线！电话接通，她甚至来不及说话，巨大的眩晕和疼痛便彻底将她吞噬。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满是碎玻璃和血迹的车底。 …… 当刺耳的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撕裂环城路的死寂，当闻讯赶来的专案组同事和消防员用液压钳撬开严重变形的车门，救援人员看到的，是一个被鲜血浸染、昏迷不醒，但右手却死死指向副驾驶座下方手机的女警官。 “涛”声破局：不速之客的降临 张彤彤、小王、小李被火速送往南滨市第一人民医院。张彤彤伤势最重：左侧尺骨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中度脑震荡、额部头皮裂伤伴失血。小王颅脑损伤、肋骨骨折，情况危重。小李腰椎压缩性骨折，暂无生命危险。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省厅和专案组内部炸开！省厅震怒，严令彻查渣土车肇事案，并增派力量确保专案组人员安全。同时，指挥部的工作并未停止，但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悲伤和愤怒交织。 陈涛是第二天清晨得知消息的。他通过星火在南滨的办事处辗转打听到张彤彤出事的医院。当他赶到医院时，张彤彤刚从手术后的麻醉中苏醒不久，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左臂打着石膏，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地躺在病床上。陈涛看到她的瞬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快步走到床边，想说什么，喉咙却哽住了，眼圈瞬间红了。 张彤彤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波动，但更多的是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茫然。她想扯出一个笑容，却牵动了额头的伤口，疼得吸了口冷气。 “你…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嘶哑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