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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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对于清廷而言,哲派之祸远甚于陕回散乱之患。 前者如铁铸之军,后者若流沙之聚。 陕回诸部虽悍勇,然各立山头,号令纷杂,如散星难成皓月。 哲派则迥异——其教区纵横陇原至江南,商路隐栈,名城藏坊,教众以堡墙为盾,农兵一体,穆勒什德口唤一下,数十万信众如臂使指。 此等严密组织,令清廷中枢悚然:彼非寻常民变,乃蓄力百年之血仇巨浪,一旦决堤,山河恐倾。 然时局骤变,由于傅昊的穿越。 恰如天意推澜。 陕回、天国、捻军三方势力,本如孤狼各自为战,竟在傅昊纵横捭阖之下,熔铸为革命铁流。 多隆阿曾在奏折上写到:“傅昊者,乱世之奇人也,或为长毛暗遣之使,或为天地激荡之枢。 其穿梭于金积堡与长安城,游走于太平军帐与捻寨之间,以唇舌为剑,剖解时弊,共指清廷为诸苦之源。 陕回悍卒慕其“同仇敌忾”之策,天国残部倚其“联合图存”之谋,捻军流寇感其“共举大事”之魄,遂弃旧隙,合为一炉。 于是,一支横跨西北、川蜀,中原之革命军赫然成形,旌旗之下,回、苗,彝,黎,汉、教、匪杂陈,然同呼“倾清”之号,声势浩荡如狂飙卷地。 此变局,令我如坐针毡。 昔可分而治之,今则燎原难遏。 哲派之铁军为骨,陕回之悍为刃,天国遗志为魂,捻军流勇为翼——四方合流,竟成撼鼎之巨力。” 傅昊曾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豪言点燃西北大地的抗争之火,如今这预言已然成真。 马画隆在连克宁夏府与灵州府后,其野心如烈火般熊熊膨胀,仿佛要将整个西北的苍穹都焚为赤色。 当他踏过宁夏府城墙上的残骸,俯瞰灵州府城内尚未散尽的硝烟时,那双鹰隼般的眼眸中已不再满足于城池的得失——他要的,是整个陕甘的号令之权,乃至更广袤山河的主宰之位。 若将版图铺展于案前,其势力范围已令人心惊:穆生花麾下铁骑镇守的固原府,刚八以悍勇着称的陇州府、凤翔府,皆已纳于其麾下。 五府之地纵横交错,如一张暗藏锋芒的蛛网,牢牢覆盖在陕甘腹地。 东面,革命军所辖的陕回势力如铜墙铁壁,将中原的窥探之敌尽数阻隔;西面,河州军与马文义的联军雄踞要塞,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马画隆恰似立于棋盘中枢的弈者,既能调度各方兵力互为犄角,又可借地理之险进退自如。 此等局势,恰如蛰伏已久的猛虎终于觅得破山之机,其爪牙之锋利,已令四方势力不敢轻撄其锋。 就在此时,马文义、马占熬、马义麻三方联军,连同傅昊率领的革命军第一军,竟不约而同地共推马画隆为“陕甘地区总盟主”。 所谓“陕甘总盟主”,其权柄虽冠以“总”字,实则如笼中鹰——可号令甘陕境内诸部,却不得越雷池半步。 马画隆在金积堡道堂内来回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镌刻“忠义”二字的银刀柄。 堂外朔风呼啸,卷起沙砾撞在雕花窗棂上,恰似他此刻纷乱的思绪。 “总盟主……这个陈扶昊分明在下一盘险棋!” 他猛地停步,望向案头那封以四部联名递来的烫金盟书。 墨迹未干的“陕甘地区总盟主”六字,在他眼中化作一道悬于颈侧的铡刀。 清廷中枢素来视哲派为心腹之患,若他接此名号,必成朝廷檄文首指的“叛贼魁首”。 届时,曾国藩的湘军,左宗棠的楚军,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李鸿章的淮军,都兴阿,德兴阿的八旗部队,定会如暴雨倾泻,先将他这座“靶心”碾为齑粉。 但转念一瞥,堂外列阵的旌旗又让他血脉偾张。 南八营,灵州十营,田成吉,赫文选等各路哲派教徒都在看着他。 若拒此位,岂不冷了万千兄弟的心 更让陈扶昊那“联合图存”的妙舌,在众人耳中愈发金贵…… “烫手山芋”他忽而嗤笑,抽出银刀劈向虚空。 刀光裂风的刹那,他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山芋烫手,却可煨心腹之暖!清廷视我为靶,我便立为擎天之柱,教他们箭矢尽折!” 念头至此,掌心却仍觉盟书灼人。 他深知,接此权柄,便是将哲派百年根基押上赌桌—— 胜,则山河裂鼎。 败,则教区成墟。 但乱世枭雄,岂能惧火烹身 堂外忽传来急报:“总盟主,法镜泉,马元二人求见!” 马画隆握刀的手一顿,刀柄“忠义”二字刺入眸中。 他倏然收刃入鞘,仰天长笑:“天意推澜至此,岂有退路且看这棋局,究竟是谁执子,谁为弈!” 马画隆知道法镜泉,马元二人是陈扶昊安插在他内部的人。 不知道这二人来此干什么。 随着二人进门。 法镜泉躬身拱手,声若洪钟:“总盟主,现如今平凉府唾手可得,我哲派已经雄居六府之地,若能称王....” 马画隆眉峰骤蹙,冷声质问:“称王此乃僭越之名,清廷必以此为口实,倾全国之力伐我。你等欲陷我于不忠不义之境乎” 马元踏前一步,眼中精光灼灼:“总盟主此言差矣!” “昔年吴三桂封藩尚可自立,今您雄踞六府之地,兵锋所指,无不披靡。” “若不正名号,何以聚民心、慑敌胆” “且傅帅早有定论——‘乱世争雄,名正言顺方为王道’。” “若自居盟主,终是权宜之计;称王立号,则可号令天下义士,共讨满廷!” 法镜泉亦躬身进言:“总盟主请看舆图——平凉府北扼陇右,南控关中,恰似锁钥扣住甘陕咽喉。” “若得此城,进可挥师长安,直叩龙庭;退可依山河险峻,固守根基。” “朝廷近日调湘军入蜀,正是天赐良机!” “若迟疑不决,待清军回过神来,必先夺平凉为棋眼,届时我内外受敌,大势危矣!” 堂内烛火摇曳,将三人身影投在斑驳墙面上,恍若鬼魅博弈。 马画隆握刀的手紧了又松,忽而冷笑:“你二人所言,皆陈扶昊之谋耳。” “他借你等之口,欲将我这‘陕甘总盟主’架上火炉,烤出个名号来——既承‘王’号,便成清廷首诛之靶,天下口诛之贼。” “此棋险恶,莫非尔等看不出” 马元倏然昂首,声震屋梁:“总盟主!乱世枭雄,岂能惧火烹身” “昔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刘邦项羽斩蛇破秦,哪个不是以头颅赌天命” “您若畏‘僭越’二字,如何对得起麾下十万袍泽的血对得起穆勒什德百年蓄力的铁军对得起陕回、捻军、天国残部共奉之‘倾清’之誓!” 马画隆长眸骤眯,似有雷光隐现。 “告诉陈扶昊,我马画隆可以当总盟主,但是称王之事就免了吧!”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道理我也是懂的。” 法镜泉与马元对视一刹,眼底皆浮起苦笑——这总盟主的心思,似陕甘黄土般深沉难测。 “总盟主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