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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节主舞台的灯光已经调试完毕，粉色与金色的光束在暮色中交织，像巨大的彩带飘扬在半空。但舞台后方的临时控制室里，却是另一片景象——金属支架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线路，最终都汇聚到中央那台半人高的装置上。恐惧增幅器的外壳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表面的血管状线路里，暗红色的液体正随着李哲的呼吸脉动。 “还有四十分钟。”骨刺的机械臂搭在装置的散热口，指尖的传感器监测着内部温度，“地脉能量的导入很稳定，但情绪储备只到89%。”他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俘虏们，他们低垂的头颅偶尔抽搐一下，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呜咽，像待宰的羔羊。 李哲没有回头，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增幅器的外壳，那里有一个与他胸口接口完全吻合的凹槽。“足够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温柔，“恐惧就像火药，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引爆。”他缓缓将胸口的接口对准凹槽，轻微的机械咬合声在安静的控制室里格外清晰。 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接口开始循环，李哲的瞳孔逐渐染上与增幅器相同的颜色。他能“看”到那些流淌在管道里的恐惧——有个戴眼镜的俘虏害怕黑暗，那是因为他小时候被锁在阁楼整整一夜；穿红裙子的女人恐惧尖啸，源自她目睹过雪崩时同伴的最后呼救。这些破碎的情绪在他体内汇聚，让他感到一种病态的满足。 “母亲总说我太偏激。”李哲的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增幅器的红光映在他脸上，“她说恐惧是枷锁，可她没见过人们在安全屋里互相猜忌的样子，没听过饥荒时母亲为了半块面包抛弃孩子的哭喊。”他的手指突然收紧，捏碎了外壳上一小块凸起的线路，“只有恐惧，才能让他们看清彼此的真面目。” 骨刺的义眼突然闪烁，调出全息投影——音乐节的现场画面。数万人挤在舞台前方，荧光棒组成的海洋随着音乐起伏，大屏幕上播放着明星的特写，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顶棚。“他们还在狂欢。”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实验品。” 就在这时，现场的广播突然中断，摇滚音乐被一段急促的电子音取代，陆沉的声音透过遍布场地的音箱响起：“紧急通知！音乐节现场有危险装置，请立即有序疏散！重复，这不是演习！” 控制室里的李哲和骨刺对视一眼，随即发出低沉的笑声。舞台前方，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更大的喧哗，但几乎没人当真。“又是哪个黑客的恶作剧吧”穿背带裤的女孩对同伴笑道，举着手机录下这“有趣”的插曲；卖荧光棒的小贩趁机涨价，大喊着“最后一波，错过再等一年”；就连舞台上的乐队也只是愣了一下，主唱对着话筒开玩笑：“看来我们的音乐太劲爆，引来外星人了” 陆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焦虑：“恐惧增幅器就在主舞台下方！它会放大你们的恐惧！相信我！”但回应他的是更多的哄笑和口哨声，有人甚至对着音箱大喊“别捣乱”。 “徒劳的挣扎。”李哲的手指在增幅器的终端上滑动，启动程序进入最后阶段，“人类总是这样，在毁灭面前还惦记着手里的糖果。”他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俘虏，其中一个戴登山帽的男人突然抬起头，正是之前从老街失踪的修鞋铺老板。 “你会遭报应的...”老人的声音嘶哑，嘴角淌着血，“守护者不会放过你...” 李哲的眼神骤然变冷，增幅器的红光突然暴涨，老人的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捏住，瞬间弓成虾米状，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喘息。“守护者”他冷笑，“你的记忆里，是不是还留着星坠矿坑那把生锈的钥匙可惜啊，它早就打不开任何门了。”老人的瞳孔迅速放大，最后定格在极度的恐惧中，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启动倒计时：10分钟。”骨刺的机械臂弹出防护盾，将增幅器笼罩其中，“能量波动会越来越强，建议您断开连接。” 李哲却摇了摇头，他能感觉到那些流淌在血管里的恐惧正在沸腾，像即将喷发的火山。“这是最关键的一步。”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金属的质感，“我的情绪会成为最好的催化剂。” 就在这时，控制室的三个入口同时传来异动。 东侧的防火门被猛地撞开，苏敏的地质锤拖着绿色的光带，砸向最近的一个黑衣人。火山石粉末随着她的动作撒落，接触到地面的瞬间，淡绿色的光纹沿着裂缝蔓延，所过之处，增幅器的红光明显黯淡了几分。“李哲，你的游戏结束了。”她的身后，跟着手持地质锤的学生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决绝。 西侧的通风管道突然爆开，程起的双脉光盾率先冲出，将两个试图启动防御装置的黑衣人撞飞。他的智能手环投射出祖父的笔记残页，光带组成的锁链缠住了增幅器的一根能量管。“用别人的恐惧当武器，你也配谈‘真实’”他的双脉印记亮得惊人，金色的光带与苏敏的绿光形成呼应。 南侧的升降梯缓缓升起，林小羽的星坠音刃已经出鞘，银蓝色的声波在控制室里回荡，那些还没完全失去意识的俘虏，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清醒咏叹调”的旋律专门针对恐惧粒子，增幅器的红光开始不规则地闪烁，像接触到阳光的吸血鬼。“你的母亲如果看到现在的你，只会为你感到羞耻。” 三股力量呈品字形逼近，将李哲和骨刺困在中央。苏敏的火山石光纹、程起的双脉光带、林小羽的音波音纹，在空气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不断压缩着增幅器红光的范围。 李哲缓缓转过身，胸口的接口依然与增幅器相连，暗红色的液体在他和装置之间循环往复，让他的眼睛变成了纯粹的血色。“来得正好。”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什么，“就让你们成为增幅器的第一份祭品——守护者的恐惧，味道一定很特别。” 骨刺的机械臂突然变形，化作两米长的合金刃，指向最近的程起：“李哲大人，让我...” “不必。”李哲抬手阻止他，增幅器的红光突然暴涨，与三股力量的光芒在控制室中央剧烈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泛起扭曲的涟漪，离得最近的几个俘虏发出痛苦的呻吟。 最后的倒计时，已经开始。舞台前方的狂欢还在继续，舞台后方的对峙已然白热化。绿色的希望，金色的守护，银蓝的清醒，正与那代表恐惧的暗红色，进行着殊死搏斗。而决定这场战斗胜负的，或许不仅仅是力量，还有人们心中那份不愿被恐惧吞噬的，对生的渴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