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轮】校园怪谈（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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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头指向罐体后方更深的阴影。 那里的光线几乎完全缺失，只有远处零星工作灯的微弱余光勉强勾勒出巨大设备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更浓重的机油和某种难以名状的陈旧气味。 他们绕过一个滴着粘稠液体的阀门，脚下踩着的从金属网格变成了浇筑的混凝土地面，布满裂纹和污渍。 箭头指向的尽头，并非出口，而是另一个巨大的圆柱形金属罐。这个罐体比周围的看起来更古老，锈蚀更严重，表面没有任何连接的管道，像是一个被遗忘的独立单元。 在它靠近底部的位置，有一个不起眼的、似乎是检修口的圆形舱门，半掩着，舱门上同样有一个用暗红色描绘的、被斜线划破的圆圈符号。 裴彻在距离舱门几米外的一处阴影里停下，仔细倾听了近一分钟。 除了永恒的背景轰鸣，没有任何异样的动静。 他看了一眼喻灵儿，喻灵儿微微摇头，示意自己这边也没有发现。 他这才极其缓慢地靠近，用刀尖极其轻微地抵住舱门边缘，无声地将它推开更大的缝隙。 一股冰冷的、带着奇异电子元件味道的空气从里面涌出。 舱门后并非机械结构，而是一个向下的、狭窄的金属阶梯，深不见底，隐约有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幽蓝光芒从下方透出。 裴彻没有丝毫犹豫，侧身背着喻灵儿滑入舱门，然后反手轻轻将舱门推回原位，只留下一条极细的缝隙用于观察外界。 阶梯陡峭而漫长，旋转向下。 裴彻的步伐依旧轻得可怕，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幽蓝的光芒越来越近，那是一种稳定而毫无温度的光源。 终于，他们下到了底部。 眼前是一个不大的圆形空间，似乎是巨大罐体的底部基座。这里的墙壁是某种光滑的合金，与外面的锈蚀破败截然不同，显得冰冷而洁净。 空间的中央，是一个金属平台。 平台上，放置着一个巨大的、充满透明溶液的玻璃圆柱形容器。 容器中，悬浮着一颗……人类的大脑。 灰白色的皮质组织清晰可见，蜿蜒的沟回在幽蓝光芒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诡异而神圣的质感。 无数细如发丝的银色电极和微型管线如同拥有生命的神经末梢，精准地、密密麻麻地插入大脑的各个功能区，从皮层深入到内部结构。 它们向上延伸，汇入容器顶部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精密仪器中，那些仪器面板上闪烁着微弱的各色指示灯，偶尔有极其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低频嗡鸣声响起。 溶液中有细微的气泡缓缓上升。 它就在那里，静静地悬浮着，无声无息。 这是—— 缸中之脑！！ 一个只存在于理论假设和科幻噩梦中的景象，如此真实、如此具象地呈现在眼前。 喻灵儿感到一种生理性的不适。 裴彻的视线凝固在那颗大脑上，他的眉头紧紧蹙起。 就在这时—— “咚……” 一声沉闷的、巨大的撞击声，猛地从他们头顶的金属罐壁外传来！ 整个小型空间都为之微微一震！ 喻灵儿猛地抬头。 “咚！！！” 又一声！更加沉重！更加接近！仿佛有一个庞然大物，正在用无法想象的力量撞击着他们藏身的这个金属罐体！ 连接着大脑容器的仪器屏幕上的数据开始疯狂乱闪，幽蓝的光芒变得忽明忽灭！ “咔嚓——” 头顶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一块巨大的凸起猛地出现在光滑的合金内壁上！ 有什么东西……要进来了！ 裴彻瞬间反应过来，猛地转身将喻灵儿护在身后，短刃横在身前，眼神紧盯着那即将破裂的墙壁！ 那块合金壁在巨大的外力下扭曲、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呈现出一道道扭曲的裂纹。 几乎同时，那破裂的罐壁裂缝处，几条惨白色的、如同过度生长的畸形肢节探了进来，疯狂扒拉着裂缝，试图将其扩大！ 伴随着它们进来的，还有一种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在仪器屏幕疯狂闪烁的幽蓝光芒照射下，那些惨白的肢节似乎显得异常焦躁和……抗拒它们扒拉裂缝的动作甚至出现了一丝迟缓 【…清…洁…工…憎恶…光…】 “光！”喻灵儿几乎是脱口而出，“它们讨厌强光！” 裴彻没有任何犹豫，猛地抬手将手中那柄特殊材质的短刃狠狠投掷而出！ 目标并非那些肢节，而是——悬浮着大脑的玻璃容器上方，那最为复杂、指示灯闪烁最密集的仪器核心区域！ “啪嚓！嗤——！” 短刃精准地击碎了某种保护罩，瞬间引发了剧烈的反应！一阵刺耳的电流爆鸣声响起，容器顶部的仪器爆出一大团耀眼的电火花！紧接着，连接大脑的无数电极和管线过载般亮起刺目欲盲的、近乎纯白的强光！ 这强光如同一个小型太阳骤然在这幽闭空间内爆发！ “嘶嘎——！！！” 一阵尖锐、扭曲、完全不似生物能发出的痛苦嘶鸣从裂缝外猛地传来！那些探入的惨白肢节如同被炽热的烙铁烫到般猛地缩了回去，甚至能听到它们互相摩擦刮擦的混乱声响！它们对这股突然爆发的强光表现出了极致的憎恶与恐惧！ 强光不仅灼伤了追击者，更严重干扰了这整个精密系统的运行！ 嗡鸣声变得尖锐而混乱！幽蓝的主照明灯光疯狂闪烁，忽明忽暗！ “嗡——” 一阵微弱但清晰的震动声突然传出。 同时，一连串断断续续的绿色光点在墙壁上闪烁起来，似乎是在指引出路。 喻灵儿凝神看去。 【…循…管…道…深…处…】 从这一点来看，似乎确实没错。 但是…… 就在这光影狂乱、仪器哀鸣的时刻，喻灵儿看向那仍在发出绿色信号的信标，又迅速扫过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崩溃的环境。 【…信…号…即…谎…言…】 谎言……如果这个信号是谎言，那么它指示的安全方向就必然是假的，是陷阱。但反过来说，它指示的 危险 方向，是否就可能隐藏着真正的出路 而且，在图书馆之中，闪烁的绿色通常代表着危险…… 他们如果是处于同一规则之下，这一点，是否也一致 “那边！” 喻灵儿当机立断，指向信标指示灯闪烁频率所暗示的、与绿色箭头指向 相反 的方向——那是房间一侧光滑合金墙壁的下缘！ 在强光闪烁的刹那，她似乎看到那里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原本绝难发现的接缝！ 没有时间犹豫！裴彻一把抱起喻灵儿，冲向那面墙壁！ 就在他们冲到墙边的瞬间，那面墙壁的下部，一道原本隐藏的、直径约一米的圆形管道口悄无声息地滑开！一股冰冷的、带着尘土气息的空气从管道深处涌出！ 身后，罐壁破裂的巨响再次传来，伴随着更加狂怒的嘶吼，那怪物显然即将彻底突破！强光的效果正在减弱！ 裴彻毫不犹豫地钻入管道！ 就在喻灵儿身体完全没入管道的刹那，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爆闪的白光中，无数扭曲的惨白肢节如同潮水般涌破了罐壁，挤满了那个空间，疯狂地扑向那过载发光的大脑容器和仪器，似乎想要强行终止那令它们憎恶的光源…… 而他们钻入的这条管道内部，竟然也布满了那种熟悉的、用暗红色描绘的划破圆圈符号，指向黑暗的深处。 管道口在他们身后迅速闭合，将所有的光芒、声响和恐怖彻底隔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