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海边小镇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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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敞开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在了那片刺眼又诡异的绿光里。 摇曳的绿光像浑浊的污水，勉强照亮了车厢入口处的地板。 那里已经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踏板，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暗红色的、几乎发黑的粘稠物。 粘稠物里，混杂着难以辨认的碎块……是布料是骨渣还是别的什么 一只扭曲变形、沾满血污的运动鞋，鞋带散乱，孤零零地陷在那片粘稠里，半截惨白的脚踝骨刺破皮肉，突兀地指向车顶。 血迹不是静止的。 它们如同拥有可憎生命的活物，沿着车门内侧冰冷的钢板，极其缓慢地向下流淌、汇聚。 一滴格外浓稠的暗红色血珠，在车门边缘凝聚、拉长，最终不堪重负地坠落，发出极其轻微却令人心胆俱裂的“啪嗒”声，砸在下方那只孤零零的断手上。 断手的手指似乎因为这轻微的震动，极其微弱地、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 腐烂内脏的腥甜、新鲜血液的铁锈味、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沼泽深处腐烂淤泥般的恶臭，混合成一股实质性的、粘稠的浪潮，劈头盖脸地砸在众人脸上。 那味道…… 瘫跪在地的女生猛地一抽，仿佛被无形的重拳击中胸口，眼珠暴突，喉咙深处发出“咯咯”的倒气声，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 女生蜷缩在地上，喉咙里的呜咽变成了持续不断的、高亢而破碎的嘶鸣，指甲深深抠进自己的手臂，拉出道道血痕，仿佛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唯有这种自残的痛楚才能让她暂时不至于彻底疯掉。 青年研究员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哇”地一声，胃里最后一点酸水和胆汁混合着恐惧，喷溅在布满灰尘的车轮上。他蜷缩着，像只被烫伤的虾米，剧烈地颤抖。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沙……沙……”声，如同指甲刮过粗糙的砂纸，突兀地钻进耳膜。 在红月那粘稠、诡异的光芒照射下，那只断手原本惨白僵硬的皮肤表面，正浮现出一片极其细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暗红色颗粒。 这些颗粒细小如针尖，密密麻麻地覆盖在断腕的截面和苍白的手背上，像某种活着的霉菌孢子，正在贪婪地吸收着红月的光华，并且……极其缓慢地、难以察觉地膨胀、蠕动。 更恐怖的是，那只断手的手指……那只曾死死扒住车门、指甲翻裂的手指，此刻，正以一种极其僵硬、极其不自然的姿态，一根、一根地……向内蜷曲！ 指关节发出极其细微、如同枯枝断裂般的“噼啪”声。 那动作，既像是濒死者最后的痉挛，又像……像某种可憎之物，在汲取了足够的“养分”后，即将苏醒的前兆。 “沙沙……咯……” 蜷曲的手指指尖，刮蹭着身下冰冷的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断手的手腕断口处，那些粘稠的、暗红的血液，如同被赋予了某种恶心的活性，不再只是单纯的流淌，而是开始缓慢地、极其粘腻地……向前涌动。 带动着那只覆盖着诡异暗红颗粒的手掌，极其微弱、却又无比坚定地……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向前……挪动了！ 它的方向，赫然指向瘫跪在车门不远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边缘而剧烈颤抖的女生。 “嗬……嗬……” 女生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动静。 她布满血丝的眼球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齿轮般转动，视线一点点从紧闭的车门内那地狱般的景象上移开，最终落在那只正在向她“爬”来的断手上。 她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喉咙里破碎的嘶鸣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绝望的、仿佛灵魂被彻底抽干的空洞喘息。 那片笼罩一切的、令人窒息的暗红天幕，那轮巨大到令人心慌的“月亮”低垂着，边缘模糊不清，散发着恒定不变的、粘稠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光泽。 它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伤口，高悬在沉沉的穹顶之上。 柏清风的目光轻轻上移，落在了红月那模糊不清、如同腐烂肉块般的表面纹理上。 那轮巨大的红月，边缘的模糊感似乎……加剧了 在红月那如同凝固血浆般粘稠的光晕深处，在那片巨大而令人作呕的暗红色“表面”上，一些极其细微、极其复杂的纹路正在……缓缓流动 如同亿万条极其微小的、暗红色的蛆虫在粘液里共同蠕动。 它们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隐隐约约地、以一种超越人类理解的复杂结构，汇聚、流淌……最终，在那巨大“月盘”的中心区域，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朋、深邃得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旋涡！ 那旋涡缓缓旋转着，带着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漠然。 就在柏清风目光与之接触的刹那，那旋涡深处，仿佛有无数的暗红微粒骤然亮了一下！ 如同亿万颗微缩的、恶毒的眼睛。 那不是一个空洞的旋涡！ 那是一只……眼睛！ 一只由流动的、活着的、粘稠的暗红色血肉和无尽恶意构成的、巨大无比的、非人的眼睛。 它高悬于天穹，跨越了难以想象的空间维度，此刻正穿透了现实与疯狂的帷幕，冰冷地、毫无感情地、带着一种纯粹到令人灵魂冻结的解析与注视…… 红月……在看着他。 不，是红月本身……就是一只眼睛！一只正在苏醒、正在注视着这片被它污染和吞噬的荒芜之地的……活着的、可憎的巨眼！ 柏清风想起了他们在祭坛边上看见的那个血池。 以及里面翻涌着的，最后卷成一团，变得如同心脏般跳动的异物。 ……跟这红月的组成物质十分相像。 脚下，那只覆盖着暗红颗粒、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断手，又向前爬行了半寸。粘稠的血迹在碎石上拖出一道蜿蜒、污秽的轨迹，直指前方那具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如同待宰羔羊般的女生躯体。 引擎依旧在徒劳地轰鸣着，粗哑的噪音在无边无际的暗红天幕下，渺小得像一声绝望的叹息。 在众人惊惧的颤抖之中，只有柏清风淡定地拿出了手机。 “叮铃铃铃铃……” “叮铃铃铃铃……”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是人群中的玩家们变了脸色。 从柏清风手上的那台普普通通的、系统一开始就提供给他们的手机之中，竟然传来了，让他们无比耳熟的一个声音。 ——柏清风竟然把那道铃声，给录音下来了！！！ 那轮占据整个视野、散发着无尽恶意和腐化气息的巨大红月，其中心那深邃的、由蠕动血肉构成的旋涡之眼，猛地剧烈收缩了一下！ 仿佛被那微弱的铃声给刺痛！ 旋涡的旋转骤然停滞，那亿万颗“注视”着人群的、冰冷的暗红微粒，光芒瞬间变得混乱、摇曳。 天空中的暗红色调，如同劣质的颜料被投入了漂白剂，开始剧烈地、肉眼可见地褪色、稀释……！ 粘稠如血的光泽飞速消退，边缘模糊的腐烂感如同潮水般退去。那巨大的“月盘”轮廓迅速变得清晰、锐利。 不到五秒钟！ 笼罩天穹的、令人窒息的暗红彻底消失。 一轮皎洁、清冷、散发着柔和银白色光辉的月亮，如同被清水洗过一般，高悬在深邃、正常的墨蓝色夜空中。 夜风带来了荒地上泥土和野草的气息，不再是那令人作呕的腥甜恶臭。 红月消失了。 正常的月亮……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