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院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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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一直快到晚上9点多，胡青鸿才匆匆赶过来，手里提了一个布兜子。 胡中玥拿了搭在床边的湿毛巾递过去：“爸，给，擦一把。” 胡青鸿接过女儿递过来的毛巾，摸了摸她的头顶：“你妈说你吃得少，伤口疼没胃口吧，我给你带了几个杏儿，等下洗了给你吃。” 姜晓蓉把熟睡了的儿子放在床上，打开布兜子看了一眼，“假请好了吗” 胡青鸿靠在病床的背板上，看着忙碌的妻子，点点头说，“请好了，还是请的小陈帮你代课，一天两块钱。” 姜晓蓉放下心来，她嫁过来就考了村里的民办教师，从一个月三十几块钱涨到现在的八九十块，这个工资可让很多人眼红，马虎不得。 “我已经让人带话给晓丽了，晚上你在这儿陪一晚，明天晓丽过来了，你就回学校去，不然你这根定海神针不在，班里不得翻天了。对了，等我回去了，我想请个人带沐晖。” 许是事情都往好的方面发展了，姜晓蓉心里轻松下来，也恢复了往日的利落，迅速做出了当下最正确的决定。 姜晓蓉家里五姐妹，老大姜晓蓉是民办教师，老二姜晓芸是供销社售货员，老三姜晓晴在服装厂食堂当帮厨，老四姜晓美是服装厂的职工，老五姜晓丽还在上卫校。 老姜家虽然没有儿子，但是姑娘们一个赛一个的争气。姜父曾是村里的村长，过了50岁之后，他觉得村里需要更多年轻人的活力，就主动退位让贤了。退是退了，但他在姜家村仍然很有威信。 姜晓丽这几天刚好放假，在家里没什么事，过来照顾一下她外甥女最合适不过了。 “妈，叫小枝姐来带我弟吧，她人还挺好的。”听到老妈说要找人带弟弟，胡中玥第一时间举荐了最佳人选。 刘小枝是住在村小旁边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又能干又懂事，胡中玥小的时候她就帮忙带过。 “也行，用生不如用熟，就是不知道小枝有没有别的安排。”姜晓蓉俯身看了看女儿额头的伤口，没出血，也没化脓，就嘱咐女儿，“如果伤口发痒就忍忍，千万别挠！” “好，我记住了。”胡中玥努力扮演着乖女儿，这一次她绝对不挠了，绝对不要变成“断眉师太”！ 忽然，她想到后来为了给奶奶筹钱治病把自己卖给了一个酗酒的鳏夫，后来被打死的小枝姐，很想帮她一把：“我之前听小枝姐说她奶奶生病了，舍不得钱看病就在家里熬着，妈，要是你让她带弟弟，这一带至少得两年，等于说她这两年都有固，额，工资，哪怕少点儿，她肯定都愿意。” 妈呀，差点儿又说成固定收入了…… 姜晓蓉想着刘小枝身世可怜，也帮过自己不是一回，人很温柔也很细心，就应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得了信儿的姜晓丽赶到了医院，从大姐夫手中接过了外甥女，胡青鸿嘱咐了一番回了学校。 姜晓丽看着外甥女眉头那一块儿包着纱布，一边剥桔子一边数落：“你说你咋恁皮呢还敢和男娃子比赛爬石堆，你咋不上天呢就差一点儿，你左眼就瞎了，多危险啊！你都这么大了，让你妈省点儿心吧……” 姜晓丽只比胡中玥大了一轮，是几个姨里面和她关系最亲近的，最没有辈分感的一个了。 再次被流转出去的胡中玥瘪着嘴，第无数次承认错误：“小姨，我知道错了，这话我这几天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幸亏姜晓丽不会读心，不然肯定听到外甥女在心里嘀咕：咋没上天原来那个小小的我不就上天了吗换了个老老的我下来…… 姜晓丽把桔子瓣儿塞进外甥女嘴里：“玥玥，你不知道，我今天看到你妈吓一跳，她脸惨白惨白没有血色，月子没养好吧。平时我们也不在跟前儿，照顾不到，你也懂事了，多帮她一些～ 你也别嫌小姨多嘴，你妈从小就要强，什么事都想做到尽善尽美。她生你弟并不是因为重男轻女，而是不想你以后没有靠山。父母才能陪你多久呢，兄弟姐妹才是一辈子的靠山，你看我们，姐妹五个，谁有难处了都有八只手拉她一把，多好，对不对而且你看，即便是你弟出生了，你妈也没忽略你，她宁可把你弟放在家里也要陪你来医院，可见在她心里，你依然是最重要的。所以，你要多体谅体谅她，让她少操点儿心～” “放心吧小姨，我知道的。我会先照顾好自己，也会帮忙照看我弟，还会嘱咐我妈多多休息。” 胡中玥忽略了小姨头上那一行“小样儿，我还拿捏不了你”的字样，像个大人一样，郑重其事地应了下来。 不用拿捏，她回来，就是要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的！ 姜晓丽看着外甥女细得像麻杆一样的胳膊，再想想她姐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好看的远山眉拧成一团，“等会儿吃完午饭你先睡一会儿，我出去一趟，看看你三姨那边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给你补补～记住手不能碰伤口啊，隔着纱布也不行，就让它自己长！” 听到小姨说要给自己加餐，胡中玥特别高兴，虽然以前她不缺油水，但是现在她不一样了啊，听到三姨两个字，她就开始分泌口水，国营工厂的红烧肉是真的很香～ …… 尽管胡中玥严格遵守医嘱按时换药，从不触碰伤口，还是在医院住了五天，第六天才拆线出院。 在她住院的第三天，弟弟可以出院了，就跟着妈妈回去了。 第四天，她从过来看她的四姨姜晓美嘴里听到了她妈的丰功伟绩——回去就找了小枝姐带她弟，然后去和小婶撕吧一场，扬言已经分家了，以后不许那个超级熊孩子再登自家的门，她奶为了息事宁人，忍痛将那十块钱又还了回来。 第五天，她妈抽空过来看了看她，告诉她出院她爸会来接。 现在，她坐在自行车后座，看着爸爸虽然瘦削但是挺拔的背影，渐渐与后来满头银发佝偻的身影重叠，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天可怜见，有幸重活一次，她一定要带着家人活出不一样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