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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使团愤然离京的消息，如同凛冽的北风，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宸京，也迅速向帝国的北疆蔓延。承熙帝君临渊的强硬姿态与《承熙之盟》的签订，赢得了朝野上下的一致赞誉，却也像投入干柴堆的火星，彻底点燃了匈奴大单于挛鞮冒顿的怒火。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北疆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同雪片般飞来，堆满了御案一角。“报！匈奴右贤王呼衍灼离京后，并未直接返回王庭，而是转道河西，密会羌族首领！”“报！云州、朔方边境，匈奴游骑数量激增十倍！频频越境挑衅，射杀我边民，焚毁烽燧！” “报！雁门关外发现大规模匈奴骑兵集结，旌旗连绵数十里，估计不下十万骑！营中日夜打造攻城器械！”“报！九原郡守急奏：匈奴左谷蠡王部前锋已突破弱水防线，劫掠边镇三个，掳走人口牲畜无数！”每一条军报，都让御书房内的温度降低一分。 兵部尚书秦烈、靖海侯、新任户部尚书沈清等重臣肃立两侧，脸色铁青。秦烈一拳砸在掌心，虎目含煞：“十万骑压境……挛鞮冒顿这次是倾巢而出啊！看来是铁了心要趁着陛下新立、国内初定，狠狠咬我天圣一口！索粮是假，寻衅开战是真！” 君临渊负手立于巨大的北疆舆图前，目光如同冰封的刀锋，在标注着匈奴大军动向的红线上缓缓移动。舆图上，代表匈奴铁骑的红色箭头，如同狰狞的獠牙，从西起河西走廊，东至辽东一线的漫长边境，恶狠狠地刺向天圣疆域。 “粮草军械储备如何”君临渊声音沉静，听不出喜怒。沈清立刻上前一步，语速清晰：“回陛下！去岁南方旱灾虽损元气，但仰赖皇后娘娘‘以工代赈’之策及后续灭蝗、降雨神技，秋粮收成远超预期。” “目前北疆各军镇粮仓皆已填满八成，足以支撑二十万大军半年之用！军械方面，工部日夜赶工，箭矢、刀枪、甲胄储备充足。只是……”他顿了顿，面露难色，“北疆酷寒，将士们现有的皮袄、棉衣，恐难抵御匈奴人惯用的‘拖冬’战术。” 寒冬、补给，这正是北疆作战最令人头疼的难题。匈奴人习惯了苦寒，而天圣将士在冰天雪地中战斗力会大打折扣，后勤粮草运输更是艰难。“寒冬与补给么……”君临渊转过身，目光投向一直安静坐在一旁、披着厚厚狐裘的萧云倾，“皇后，你之前所提之物，可已备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萧云倾身上。她微微颔首，对侍立一旁的青鸾示意。青鸾立刻转身出去，片刻后，带着两名内侍抬进来两个箱子。第一个箱子打开，里面是数件看起来颇为厚实、颜色灰扑扑的“马甲”和“护臂”。 “陛下，诸位大人，此物名为‘棉甲’。”萧云倾拿起一件，展示其结构，“外层为浸透桐油、反复捶打密实的厚棉布，内里填充弹好的棉花，关键部位如胸背、关节处，可内衬薄铁片或坚韧皮革。其御寒之效远胜普通皮袄棉衣，且分量轻便，不影响行动。” 她用力扯了扯棉甲表面：“棉布浸油硬化后，对寻常刀箭劈砍有相当防御力，且不似铁甲那般在严寒中冻透伤及士卒。制作简单，材料易得，可迅速大批赶制。”秦烈眼睛一亮，上前接过一件棉甲仔细摩挲：“好！此物甚好！轻便保暖又兼具防护！” 萧云倾又示意打开第二个箱子。里面是数十个密封的陶罐。“此物名为‘罐头’。”她拿起一个陶罐，“将煮熟的肉类、豆类或米粥，趁热装入这特制的陶罐中，密封罐口，再以沸水蒸煮足够时间。如此可杀灭罐内所有微生物……” “只要罐体密封完好，置于阴凉处，其内食物可保存数月甚至一年不腐！且开罐即食，携带方便，是长途行军、深入敌后的绝佳军粮！”“数月不腐！”“开罐即食！”沈清和秦烈等人都震惊了。这简直是解决北疆后勤噩梦的神物！ “娘娘真乃神人也！”靖海侯也忍不住赞叹，“有此二物，我北疆将士如虎添翼！匈奴人想靠寒冬拖垮我们，痴心妄想！”萧云倾微微摇头：“此二法并非我所创，不过是拾前人牙慧，结合北疆实情略加改良。棉甲需注意防火，罐头制作需严格把握蒸煮时间与密封。” “好！秦烈！”君临渊眼中精光爆射，杀伐之气凛然而生。“臣在！”“命北疆诸军，即刻按皇后所授之法，全力赶制棉甲与罐头！优先装备前线斥候、轻骑及需长途奔袭之部！”“臣遵旨！” “沈清！”“臣在！”“统筹粮肉蔬果，保障工部制作罐头所需！务必在寒冬降临前，为前线将士备足三月之量！”“臣领旨！”“靖海侯！”“臣在！”“你坐镇宸京，统领全局！水师探查‘黑龙会’之事，亦不可松懈！”“陛下放心！臣定当水陆兼顾，稳守海疆！” 一道道命令从御书房迅速发出，整个帝国的战争机器开始高效运转。三日后，承熙帝君临渊于承天门誓师。他一身玄色龙纹铠甲，外罩萧云倾亲手为他披上的特制棉甲大氅，腰悬天子剑，立于高高的点将台上。 寒风猎猎，吹动他身后的猩红披风，如同燃烧的火焰。台下，五万精锐京营将士，甲胄鲜明，刀枪如林，士气如虹！“匈奴无道，背信弃义！侵我疆土，戮我边民！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君临渊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响彻云霄：“朕今亲率王师，北征胡虏！凡我将士，当奋勇杀敌！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扬我国威，卫我河山！”“杀！杀！杀！”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震天动地，直冲九霄！“出征！”君临渊拔出天子剑，剑锋直指北方！ 号角长鸣，战鼓擂动！大军如同黑色的洪流，缓缓启动，向着风雪弥漫的北疆开拔！萧云倾站在高高的宫墙上，怀中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儿明瑶，沈嬷嬷抱着小皇子承熙。寒风卷起她的衣袂和发丝。 她凝望着队伍最前方那抹决然的玄色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最终化作地平线上一个孤傲的黑点。“陛下……一定要平安归来……”她低声呢喃，将脸轻轻贴在女儿温软的小脸上，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与深沉的思念。 北风呜咽，卷起细碎的雪沫，如同为远征的帝王送行的素缟。漠北的风雪，正张开冰冷的怀抱，等待着天子的铁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