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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天牢，死囚区。 阴暗潮湿的囚室内，凤如雪蜷缩在冰冷的稻草上，瑟瑟发抖。饥饿、寒冷、恐惧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意志。送来的馊饭她一口未动，胃里火烧火燎，却抵不过心头的寒意。那个狱卒淫邪的目光如同毒蛇，让她不寒而栗。 “吱呀——”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一条缝。 又是那个老狱卒！他端着个破木盘，上面放着一碗浑浊的凉水和……一个粗瓷茶杯茶杯里盛着大半杯颜色深褐、散发着怪异气味的液体。 “喏，给你的。”老狱卒将木盘从栅栏下方塞进来，浑浊的眼睛盯着凤如雪，“看你可怜，赏你杯‘安神茶’，喝了暖暖身子，好好睡一觉，省得胡思乱想！” 安神茶凤如雪狐疑地看着那杯颜色可疑的液体。在侯府后院浸淫多年，她太熟悉这种“赏赐”意味着什么！一股寒气瞬间从脊背窜起！太后！是太后派人来了！这不是安神茶，是催命符！ “不……我不喝！我不渴！”凤如雪惊恐地向后缩去，如同躲避毒蛇。 “嗯”老狱卒脸色一沉，眼中凶光毕露，“给脸不要脸老子好心给你茶喝，你敢不喝”他伸手就要来抓凤如雪！ “滚开！别碰我！”凤如雪尖叫着，抓起地上的一把稻草扔过去。 “找死！”老狱卒彻底怒了，掏出钥匙哗啦啦打开牢门，狞笑着走了进来，“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老子就亲自喂你喝！”他一把抓住凤如雪的头发，粗暴地将她拖起来，另一只手端起那杯“安神茶”，就往她嘴里灌！ “唔……唔……放开我！救命！”凤如雪拼命挣扎，双手乱抓，指甲在那老狱卒脸上抓出几道血痕！ “臭娘们！还敢挠我！”老狱卒吃痛，更加暴怒，狠狠一耳光扇在凤如雪脸上！凤如雪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流血。老狱卒趁机捏住她的下巴，就要将那杯毒茶硬灌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一声威严的冷喝在牢房门口响起！ 老狱卒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茶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深褐色的毒茶泼洒在肮脏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轻微声响，冒起一股极淡的白烟！ 门口站着两个人。为首的正是九皇子君临渊！他一身玄色亲王常服，面沉如水，眼神冰冷如刀锋，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他身后跟着刑部侍郎和几名气息沉凝的侍卫。 “九……九殿下！”老狱卒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小人……小人只是……只是给犯人送水……” “送水”君临渊的目光扫过地上冒着白烟的毒茶痕迹，又看向披头散发、脸颊红肿、嘴角带血、眼神惊恐万状的凤如雪，最后定格在老狱卒被抓花的脸上，声音如同寒冰碎裂，“送水需要打开牢门需要动手灌需要把人打成这样这地上……又是什么东西！” 刑部侍郎脸色也变了，厉声道：“大胆奴才！竟敢在天牢行凶！来人！拿下！” 侍卫立刻上前，像抓小鸡一样将瘫软的老狱卒拖了起来。 “殿下饶命！大人饶命！是……是有人指使小人这么干的！不关小人的事啊！”老狱卒吓得屁滚尿流，为了活命，什么都顾不上了。 “哦指使”君临渊眼中寒光一闪，“说！谁指使你的” “是……是慈宁宫的钱嬷嬷！她……她给了小人一包药粉，让小人混在水里给这凤氏喝下！说……说是‘安神茶’……事后……事后还有重赏！”老狱卒哭嚎着全招了。 慈宁宫！钱嬷嬷！君临渊和刑部侍郎交换了一个冰冷的眼神。果然是太后！动作够快，心肠够毒！ “把这狗奴才押下去！严加审讯！务必拿到详细口供！”君临渊下令。侍卫将哭嚎的老狱卒拖走。 君临渊这才看向惊魂未定、如同惊弓之鸟的凤如雪。她的皇子妃华服早已换成了肮脏的囚衣，脸上带着掌印和血污，头发散乱，眼神涣散，哪里还有半分昔日侯府贵女、皇子正妃的模样只有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 “凤如雪。”君临渊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凤如雪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惊恐地看着君临渊。 “林媚儿身中红颜枯而死，证据对你极为不利。现在，又有人要灭你的口。”君临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想活命吗” 活命凤如雪灰暗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一丝微弱的光芒！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她拼命点头，声音嘶哑：“想！殿下！我想活！求殿下救我！我是冤枉的！我没有下毒！是有人害我！是太……” “住口！”君临渊冷声打断她，眼中带着警告，“想活命，就管好你的嘴！把你该说的、能说的，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特意加重了“该说的、能说的”几个字。 凤如雪瞬间明白了。九皇子要的不是她攀咬太后，而是要她指证五皇子，以及……提供太后那边可以查证、却又不至于直接指向太后的线索！这是交易！用情报换活命的机会！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凤如雪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磕头：“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殿下能救我！五殿下倒卖军粮我知道！他书房有个暗格！里面藏着和江南沈万仓的密信！还有……太后！太后她一直让我监视五殿下！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向她汇报！她还……还让我留意德妃娘娘宫里的动静！尤其是……德妃娘娘和我三叔凤远川将军的书信往来！我都记下来了！藏在……藏在我以前在侯府闺房床榻的暗格里！有记录！还有信物！是一枚……一枚刻着莲花的铜钱！是钱嬷嬷给我的联络信物！” 莲花铜钱！监视德妃！君临渊眼神一凝！太后果然对德妃和手握兵权的凤远川心怀忌惮！ “很好。”君临渊面无表情，“把她单独关押，严加看管！没有本王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饮食由专人负责！” “是！殿下！”刑部侍郎连忙应下。 君临渊不再看凤如雪，转身大步离开。凤如雪提供的线索至关重要！莲花铜钱信物、侯府闺房的记录、指向德妃和凤远川……这将是撕开太后伪善面纱的利刃！而凤如雪……暂时留着，还有用。 皇宫，德妃凤婉仪所居的“揽月宫”。 殿内暖意融融，熏着淡淡的兰香。德妃一身素雅的宫装，正坐在窗边绣着一幅松鹤延年的图样，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轻愁。五皇子倒台，凤如雪入狱，朝堂局势诡谲，让她心绪不宁。更重要的是，她挂念着远在西境战场上的兄长凤远川和侄女凤清歌。 贴身大宫女春桃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娘娘，御膳房新做了您最爱吃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还配了一盏血燕羹，您用些吧” 德妃放下绣绷，揉了揉眉心：“先放着吧，没什么胃口。” “娘娘，您午膳就没怎么用，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春桃劝道，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顿时，一股清甜的桂花香混合着栗子的软糯香气弥漫开来。旁边一盏剔透的玉碗里，盛着色泽诱人、晶莹剔透的血燕羹。 “您看，多精致啊。这血燕还是皇后娘娘前日特意赏赐下来的，说是最上等的金丝血燕，最是滋补。”春桃将血燕羹端到德妃面前。 听到是皇后赏赐，德妃神色稍缓。她与皇后沈明澜关系尚可，尤其因凤清歌救治七皇子（君瑾瑜）和九皇子之故，皇后对她颇为友善。她端起玉碗，拿起调羹，舀了一勺晶莹的燕窝，正要送入口中。 “娘娘！且慢！”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突然响起！ 只见德妃的另一名心腹宫女夏荷急匆匆地从殿外进来，脸色有些发白，手里还拿着一个插着几支新鲜梅花的素净花瓶。 德妃和春桃都诧异地看向她。 夏荷快步走到德妃面前，将花瓶放在桌上，目光飞快地扫过那碗血燕羹，强作镇定道：“娘娘，您看这梅花开得多好，奴婢刚折的，给您插瓶赏玩。”她说着，看似无意地将花瓶放在了血燕羹旁边。 就在花瓶底座接触桌面的瞬间，夏荷藏在袖中的手，极其隐蔽而迅速地屈指一弹！一枚细如牛毛、泛着幽蓝光泽的银针，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精准地射入了那碗血燕羹中！ 银针入羹，无声无息。但几乎在同时，那枚细小的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针尖开始，迅速蔓延上一层诡异的幽蓝色！如同被墨汁浸染！ “啊！”春桃眼尖，看到那变色的银针，吓得失声惊呼，手中的食盒盖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德妃也看到了！她端着玉碗的手猛地一抖，脸色瞬间煞白！那幽蓝色的银针……分明是淬了剧毒！ “这……这燕窝……”德妃的声音都在颤抖。 夏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后怕的哭腔：“娘娘恕罪！奴婢……奴婢方才进来时，在殿外角落……看到一只野猫……口吐白沫，抽搐而死！旁边……就洒了几滴这血燕羹！奴婢……奴婢斗胆，以银针相试……果然……果然有剧毒！”她巧妙地解释了银针的来源和举动，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毒……有人下毒！”德妃惊怒交加，浑身发冷，手中的玉碗再也端不住，“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玉四溅，那幽蓝色的毒羹泼洒开来，触目惊心！ 是谁！是谁要毒害她！在这后宫之中，竟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 “娘娘！此事非同小可！”春桃也反应过来，脸色惨白，“必须立刻禀报皇后娘娘！彻查御膳房和经手之人！” 德妃扶着桌子，勉强站稳，眼中充满了惊惧和愤怒。这碗由皇后赏赐、御膳房送来的血燕羹……毒，究竟下在哪个环节是针对她凤婉仪还是……针对皇后或者是想一箭双雕，挑起她和皇后的矛盾 后宫这潭看似平静的死水之下，杀机已然浮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