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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的清晨被一层阴霾笼罩。昨日四方馆冲天的火光和焦糊气味尚未散尽,街头巷尾又悄然弥漫开一股更令人心悸的寒流。 “听说了吗九殿下拥兵自重,早存了不臣之心!” “可不是!北境边军,京畿防务,都捏在他手里……这是想干什么” “外头都传遍了,说九皇子就等着北漠、西狄打进来,他好趁机‘清君侧’,逼宫登基!” 流言如同无形的毒藤,一夜之间攀满了京都的每一处角落。茶肆酒楼,坊市街头,甚至深宅后院的仆役之间,都在窃窃私语。那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蚀骨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亲眼所见。恐慌如同瘟疫,在“九皇子欲借外敌入侵之机逼宫篡位”的流言中飞速蔓延,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天圣子民的心头。 麟德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金砖地面倒映着文武百官凝重不安的面孔。 “陛下!”一名隶属五皇子派系的御史率先出列,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京都流言汹汹,皆言九殿下……有不轨之心!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值此三国使臣在京、四方馆大火未息之际,九殿下手握重兵,实令臣等寝食难安!为社稷安稳计,恳请陛下明察!” “臣附议!”又一名二皇子阵营的武将站了出来,盔甲碰撞发出沉闷声响,目光却锐利如鹰隼般扫过站在武将前列、身姿如渊渟岳峙的君临渊,“九殿下威名赫赫,功勋卓着,臣等素来敬服。然‘战神’之名过盛,军权过重,恐非社稷之福!昔日四方馆大火,火起诡异,南诏妖妇失踪,西墙外又有马蹄印直指城西……焉知不是有人里应外合,欲行不轨”他虽未直言其名,但矛头所指,殿内无人不知。 一时间,数名二皇子、五皇子派系的官员纷纷出列,或明或暗,言辞恳切中藏着刀锋,将“九皇子拥兵自重、意图不轨”的流言堂而皇之地摆上了朝堂。他们引经据典,忧心忡忡,字字句句直指君临渊手中掌握的兵权乃祸乱之源,仿佛他已是悬在帝国头顶的一柄利剑。 皇帝君兆麟端坐龙椅之上,冕旒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动,遮住了他眼中翻涌的深沉情绪。他并未立刻斥责,只是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龙首扶手。目光偶尔掠过殿中如孤峰般挺立的九子,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君逸辰站在文官队列前端,俊逸的面容如同覆了一层薄冰。他袖中的手悄然握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这些流言起得如此突兀,传播如此迅猛,背后若无庞大的推手和精密的组织,绝无可能!二皇兄和五皇弟……他们竟已卑劣至此!用这等诛心之论来离间父皇与九弟,动摇国本! 他眼角的余光瞥向君临渊。只见他依旧身姿挺拔,玄色亲王蟒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面对如潮的攻讦和殿内无数道或猜疑或担忧的目光,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薄唇紧抿,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极寒的冰海在无声翻涌,酝酿着足以冻结一切的怒意与杀机。那并非心虚的慌乱,而是猛兽被触及逆鳞时的森然。 “够了。”终于,皇帝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殿中令人窒息的压抑。他目光扫过那些仍在喋喋不休的官员,带着帝王的威压,“流言蜚语,无稽之谈!九皇子为国征战,功在社稷,岂容尔等妄加揣测,动摇军心”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目光落在君临渊身上:“临渊,你有何话说” 君临渊出列,步伐沉稳如山岳移动。他对着御座躬身一礼,声音清冷,字字清晰,如同金玉交击,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的杂音:“儿臣,唯忠心可鉴日月。” 没有辩解,没有愤怒,只有这短短一句,重若千钧。然而,那股无形的压力却让方才跳得最欢的几人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下朝后,君临渊并未回府,而是径直去了京郊大营。校场上,寒风卷动旌旗,发出猎猎声响。他一身玄甲,按剑立于高台,目光如电,扫视着下方肃立的数万精锐。士兵们感受到主帅身上那股比寒风更凛冽的肃杀之气,个个挺直腰背,眼神狂热而坚定。 “操练!”君临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校场,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 “杀!杀!杀!”回应他的是震天动地的吼声,刀光剑影,铁甲铿锵,杀气冲霄而起。这是他用无数场血战、无数兄弟性命换来的忠诚与信任。流言在这铁与血的壁垒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然而,当他回到戒备森严的渊王府,步入空旷冷寂的书房,那股刻意压制的寒意才彻底释放出来。窗外月华如水,冷冷地洒在擦拭得寒光四射的佩剑“惊鸿”上。剑身映出他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眼底深处翻腾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戾怒火。 “逼宫篡位”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冰凉的剑脊,低沉的嗓音在寂静中回荡,带着森然的杀意,“好一个离间计!好一个釜底抽薪!”烛火摇曳,将他孤高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冰冷的墙壁上,宛如一尊即将破壁而出的杀神。剑锋流转的寒光,映着他眼底深处那片冻彻骨髓的冰海——那是被至亲算计、被野心觊觎所点燃的滔天怒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