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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林的晨雾裹着腐叶的腥甜,像团浸透了毒液的棉絮,沉甸甸压在"翡翠之心"工地上空。程长赢踩着泥泞的施工便道,靴底黏连的腐殖质发出"吧嗒"声响——这是他第三次绕着营地巡查,前两次都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像某种东西在暗处燃烧。 "程总!"医疗队的老军医张建军从帐篷里探出头,护目镜上蒙着层白雾,"三号床的血氧又掉了!" 程长赢的脚步顿住。他扯下安全帽夹在臂弯,防晒服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三天前还活蹦乱跳的钢筋工阿强,此刻正蜷缩在行军床上,皮肤像浸了血的羊皮纸,脖颈处布满暗红色瘀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似的嗬嗬声。 "张叔,"程长赢的声音发紧,"昨天送来的检测试剂结果呢" 老军医的手在发抖。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的基因序列图被咖啡渍晕染得模糊:"和我在缅北见过的'赤雨热-3型'变种......"他突然哽住,喉结滚动两下,"程总,这病毒在变异,比文献里记录的快十倍。" 程长赢的后颈泛起凉意。重生前那场灾难的画面在眼前闪回:2028年,同样是东南亚雨林,某中资基建营地爆发赤雨热,三千工人成了移动的传染源,最后靠军队封锁隔离才勉强控制住,但死亡人数超过八百。而眼前的症状——高烧、出血、凝血功能障碍——和记忆里的每一帧都严丝合缝。 "封锁!"他猛地转身,"陈墨,通知安保部把营地围成铁桶!所有出入通道设双岗,体温超过38c的立刻送隔离区!" "可是程总......"陈墨举着平板跑过来,热成像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像团烧红的炭,"已经有十七个潜伏期感染者了!他们昨天还在工地搬钢筋......" 话音未落,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刺破空气。 程长赢冲向声源。女工小芳正跪在地上,抱着她丈夫阿强的胳膊哭嚎。阿强的手背暴起青紫色的血管,指甲缝里渗着黑血,刚才还在和工友说"歇会儿就好"的人,转眼就陷入了谵妄,此刻正用指甲抓挠小芳的手腕,嘴里含混不清地喊着"水......好多水......" "隔离!"程长赢吼道。两个安保人员冲上来要拖走阿强,却被他妻子死死抱住腿。"程总!"小芳抬头,脸上挂着泪,"他没发烧前还说......还说等工程完工,要带我和娃去看海......" 程长赢的喉咙发紧。他蹲下身,按住阿强的额头——烫得惊人。指尖触到皮肤时,阿强突然暴起,犬齿咬破了他的食指! "啊!"程长赢倒抽冷气。鲜血滴在阿强的病号服上,瞬间渗进布料,晕开个暗红色的圆。更恐怖的是,阿强的瞳孔正在扩散,原本浑浊的褐色逐渐变成浑浊的灰白,像两盏将熄的灯泡。 "程总!"张建军扑过来,用止血钳掰开阿强的嘴,"咬住!"他往阿强嘴里塞了团纱布,转头对程长赢摇头,"晚了,病毒已经侵入中枢神经......" 程长赢猛地站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昨夜在工地捡到的那只墨绿色毒蝇,腹部的星海标记;想起坤沙武装在b7矿坑的自爆;想起x在毒蝇残骸里埋下的暗金杀器——所有的线索此刻像根线,在他脑子里拧成一股绳。 "晚晴!"他抓起卫星电话,按下那个刻在记忆里的号码,"我需要'火种'!现在!立刻!" 电话那头的电流杂音只响了半秒,就被苏晚晴清冽的声音切断:"坐标" "北纬3°12′,东经101°45′。"程长赢报出坐标,"病毒序列我发你附件,赤雨热-3型变种,潜伏期12-24小时,致死率40%......" "收到。"苏晚晴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权限已激活,鲲鹏运输机半小时后抵达。" 程长赢挂断电话,抬头看向天空。雨林的树冠层像道绿色的穹顶,阳光透过缝隙漏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斑。他突然想起前世在日内瓦参加全球卫生峰会时,某位专家说过的话:"最致命的病毒,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此刻,那"最不起眼的地方",正躺在他脚边的阿强身上。 三十分钟后,东南方的天空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程长赢站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仰头望着天际。厚重的云层被撕开道裂缝,一架深灰色鲲鹏运输机如钢铁巨兽般俯冲而下,四台涡扇引擎的轰鸣震得人耳膜发疼。尾舱门打开的瞬间,十几个银色保温箱拖着降落伞飘落,像被巨人撒下的星星。 "是药!"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原本瘫倒在地的工人挣扎着爬起来,有人扯下头上的脏毛巾擦脸,有人互相搀扶着往空地跑。张建军带着医护人员冲在最前,白大褂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挂着的军用水壶——那是他当年在边境作战时的老物件。 "都别挤!"张建军扯着嗓子喊,"按顺序来!先给重症!" 程长赢注意到,人群里有个穿灰布衫的身影格外显眼。那是负责后勤的老周,平时总揣着个搪瓷缸在工地转悠,此刻却缩在最后排,眼神躲闪。程长赢眯起眼——老周的手不自然地插在裤兜里,指节泛着青,像是攥着什么东西。 "第一批!"陈墨举着喇叭喊,"阿强!小芳!" 小芳哭着扑向担架上的阿强。张建军掀开保温箱,淡蓝色的针剂在冷气中泛着幽光。"阿强,忍着点!"他消毒、扎针、推药,动作快得像台精密仪器。淡蓝色液体推进去的瞬间,阿强的身体突然抽搐,喉间发出类似野兽的低吼。 "有效!"张建军眼睛发亮,"血压在回升!" 所有人屏住呼吸。三分钟后,阿强的抽搐渐渐平息。他缓缓睁开眼,盯着头顶的帐篷顶,突然抓住小芳的手:"水......我要喝水......" "有!"小芳抹了把泪,从怀里掏出个军用水壶——正是老周平时总揣着的那个。她拧开盖子,喂给阿强半口水。阿强喝了两口,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大口黑血。小芳吓得瘫坐在地,张建军却笑了:"这是好现象!病毒被抗体中和了!" 人群炸开了锅。 "我儿子退烧了!" "我老婆能喘气了!" "程总!程总!" 不知是谁带的头,工人们自发排成队,朝着程长赢的方向弯腰鞠躬。有人摘下安全帽,有人撩起工装下摆擦眼泪,最前排的老石匠颤巍巍地跪下来,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程先生!您是我们的大恩人!" 程长赢后退半步,胸口发闷。他想起前世自己跪在被污染的土地上,看着检测报告显示"重金属超标300倍",而竞争对手的庆功宴正在市中心酒店举行。此刻,阳光穿过雨林的树冠,在他肩头洒下一片金斑,那些曾被毒蝇啃噬的伤口、被病毒侵蚀的生命,都在这一刻重新有了温度。 "起来!"他提高声音,"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苏总的'火种',是张叔的医术,是你们自己的命硬!" 人群安静下来。程长赢扫过每一张脸,最后落在老周身上。老周还缩在最后排,手心里攥着个东西——那是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表面刻着六芒星标志,和之前在毒蝇残骸里发现的如出一辙。 "老周。"程长赢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你兜里装的什么" 老周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想跑,却被两个安保人员拦住。当他不情愿地掏出金属片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那上面,赫然刻着"x"字母,旁边还有行极小的字:"赤雨热-3型,最终测试。" "说!"程长赢捏住老周的下巴,"谁派你来的沈哲瀚还是x" 老周突然笑了,笑声像破风箱似的刺耳:"程总,您以为拿到疫苗就赢了"他的瞳孔扩散成灰白色,"这病毒......是我们改良的......"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张建军冲过来要急救,却发现他的脖颈处暴起青紫色的血管,和之前的阿强如出一辙。 "是神经毒素!"张建军吼道,"他服毒了!" 老周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程长赢蹲下身,看着他从口袋里滑出的另一个金属片——这次是完整的u盘,表面同样刻着六芒星。 "陈墨!"他抬头,"立刻破解这个u盘!" 陈墨接过u盘,手指在战术平板上翻飞。三秒后,他的脸色骤变:"程总,这是......赤雨热-4型的基因序列!比3型致死率高15%!还有段视频......" 投影仪亮起。画面里,沈哲瀚站在实验室里,身后是一排穿着防化服的研究员。他举起一支试管,里面的液体泛着妖异的绿光:"程长赢,你以为'火种'能救所有人"他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等你的工人全死了,等'翡翠之心'变成坟场,我会让你亲眼看着这一切......" 视频到此为止。程长赢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望着地上老周的尸体,又看向正在接受治疗的工人们——他们的眼神从绝望变成了希望,从麻木变成了坚定。 "通知安保部,"他对陈墨说,"把所有接触过老周的人隔离!检查他们的物品!" "明白。"陈墨点头,"另外......"他指了指天空,"鲲鹏运输机的机组人员说,起飞前货舱里有异常信号。可能......" 程长赢的目光扫过营地外围的雨林。树冠层里,几片叶子突然剧烈晃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摸出兜里的卫星电话,按下另一个号码:"猎鹰无人机群,升空!目标雨林深处,热成像优先!" 挂断电话,他转身看向正在给工人注射疫苗的张建军。老军医的白大褂上沾着血迹,却笑得像个孩子:"程总,您看,他们活过来了!" 程长赢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阿强正扶着小芳站起来,两人朝着医疗帐篷挥手;老石匠捧着碗热粥,眼泪滴在粥里;年轻的钢筋工攥着安全帽,对着天空比了个大大的"v"字。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这片刚刚经历死亡的土地上。程长赢摸出胸口的檀木佛珠,素攀大师送的那串,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檀香。他想起昨夜佛珠在枕边微微发烫——或许,这就是某种启示。 "程总!"陈墨跑过来,"u盘破解了!沈哲瀚的实验室坐标找到了!在坤沙的老巢'野猪岭'!" 程长赢握紧佛珠,指节发白。他望着正在恢复生机的营地,望着那些重新挺直腰杆的工人,突然笑了。 "通知'猎鹰',"他说,"给沈哲瀚和x,送份'回礼'。" 风从雨林深处吹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那是真正的希望,在废墟上生长,在绝境中绽放。程长赢知道,这场与病毒、与阴谋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但此刻,他望着头顶的蓝天,第一次觉得—— 这一次,他不会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