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长赢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湄公河的风裹着潮湿的水汽钻进临时检测中心的百叶窗,在空调的冷风里凝成细密的水珠,顺着白墙往下淌,在理查德锃亮的皮鞋尖积成个小水洼。国际水质安全委员会的三位专家——英国人理查德霍克、法国人伊莎贝尔杜邦、德国人汉斯施密特——像三尊被浇了冷水的雕塑,端坐在铺着雪白桌布的长桌后。桌上六支试管在射灯下泛着诡异的蓝绿,标签上的"样本-7样本-9"字样被红笔圈了又圈,像道渗血的伤口。 "程先生。"理查德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蓝眼睛像结了冰的湖面,"世卫组织2024版《饮用水安全指南》第17.3条明确规定,氰化物残留量不得超过0.05mg/l。而您提供的净化水样本..."他指尖重重敲了敲试管,"检测结果显示,氰化物含量0.82mg/l,重金属铅超标12倍。这不是'可饮用级',是'剧毒级'。" 沈哲瀚斜倚在角落的真皮沙发里,银匙搅动着蓝山咖啡的动作慢得像在雕刻时光。他穿着剪裁考究的深灰西装,袖扣是卡地亚的猎豹造型,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程总,"他抿了口咖啡,喉结滚动时带动领结上的钻石闪了闪,"霍克教授是世卫组织毒理学组的终身顾问。他说的话,比湄公河的浪声还权威。" 程长赢站在长桌对面,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淡粉色的旧疤——那是三年前在缅北矿洞被碎石划的。他望着三位专家紧绷的下颌线,目光最后落在理查德镜片后的瞳孔上。"霍克教授,"他的声音像浸过湄公河的夜风,带着潮湿的凉意,"您确定您用的标准...是最新的" 理查德的太阳穴跳了跳。作为国际水质安全领域的顶尖专家,他最恨别人质疑他的专业。"程先生,你是在暗示世卫组织的标准有误"他的声音拔高了两度,"我参与修订过三版指南,每一版的数据都经过全球237个实验室的验证!" "验证"程长赢笑了,那笑容像雨林里突然裂开的树冠,"那您知道,三小时前,世卫内部技术委员会刚通过了针对湄公河流域的临时修订案吗"他从身后示意,苏晚晴上前一步,将一台银色笔记本电脑推到桌中央。 屏幕亮起的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界面上是世卫组织的官方文件页,标题用猩红加粗:《关于湄公河特定流域毒理污染物急性暴露临时安全阈值修订案(紧急)》。最下方的时间戳清晰显示:2025年7月23日15:07——正是三小时零七分前。 理查德的手指颤抖着触碰屏幕,当看到"氰化物临时阈值上调至1.0mg/l"的条款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不可能!"他踉跄着站起来,西装裤管扫得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这绝对不可能!修订案的审批流程至少需要..." "需要七十二小时。"程长赢接口道,"但您忘了,湄公河的汛期提前了。世卫的卫星云图显示,暴雨将在四十八小时内淹没三个村落。他们等不了七十二小时。"他指了指屏幕上的签名栏,"看到了吗紧急修订案的签发人是世卫总干事谭德塞的私人助理,用的是他的生物识别指纹。" 伊莎贝尔的钢笔"啪嗒"掉在地上。这位以严谨着称的法国专家此刻脸色惨白,捡笔时手指抖得像筛糠。汉斯施密特摘下眼镜,用镜布反复擦拭,仿佛这样就能擦掉屏幕上的字迹——但那行红色的"1.0mg/l",正如同烙铁般刻在他的视网膜上。 沈哲瀚的咖啡杯"哐当"砸在地毯上。深褐色的液体顺着地毯纹路洇开,在他定制的西装裤上晕染成个狰狞的污渍。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被撞得向后翻倒,发出闷响。"假的!全是假的!"他的声音带着破音,"程长赢,你他妈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程长赢没看他。他走向长桌,拿起那支被指证"超标十七倍"的净化水试管。试管在射灯下泛着幽蓝的光,水面浮着细小的气泡,像撒了把碎钻。"各位,"他将试管举到眼前,"这水,能喝吗" 检测中心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空调的风声、仪器的嗡鸣、甚至窗外的雨声都消失了。陈墨攥着平板电脑的手青筋暴起,苏晚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连理查德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仿佛已经看见程长赢喉间涌出的黑血。 程长赢仰起头,将整支试管的水倒入口中。 "咕咚——" 吞咽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的喉结滚动着,像是在吞咽一块烧红的铁。水顺着嘴角溢出,在下巴上聚成水珠,滴落在白衬衫上,晕开个浅灰的圆斑。 "啪嗒。" 空试管被他轻轻放回桌面。他抬手,用指腹抹了抹嘴角的水渍,动作从容得像在擦拭一件艺术品。"现在,"他的目光扫过三位专家煞白的脸,最后落在沈哲瀚扭曲的五官上,"告诉我,这水,能喝吗" 理查德的膝盖一软,"扑通"跪在地上。他颤抖着捡起地上的报告,纸张在他手中发出刺啦的声响。"我...我错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程先生,我...我愿意公开道歉..." 伊莎贝尔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桌布上。汉斯施密特摘下眼镜,用力揉着眉心,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他见过太多学术造假,但从未见过有人敢用"喝毒水"来证伪。 沈哲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着程长赢平静的脸,看着地上散落的报告碎片,看着直播屏幕上疯狂滚动的弹幕("程总牛逼!打脸现场!沈哲瀚脸都绿了!"),一股邪火夹杂着冰冷的恐惧窜上头顶。他猛地一脚踢开脚边的咖啡杯碎片,碎片飞溅到程长赢脚边,却被对方视若无睹。 "程!长!赢!"他嘶吼着冲向门口,西装后襟被扯得歪歪扭扭,"你他妈就是个疯子!喝的是毒药都不知道!等着吧,这场游戏...还没结束!" 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带起的风掀翻了桌上的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在地毯上蔓延,像条正在觅食的毒蛇。 检测中心的灯光下,程长赢的笑容缓缓褪去。他按了按胃部,那里传来一阵细微的灼痛——刚才那口水入喉的瞬间,他分明尝到了铁锈味。不是净化水的清甜,而是...某种金属腐蚀后的腥甜。 "陈墨。"他的声音突然冷下来,"调虹吸塔最近一小时的所有监控。每一帧,每一个数据流。" 陈墨的指尖在平板上翻飞,监控画面瞬间铺满整面墙。程长赢走到主屏幕前,目光像鹰隼般扫过每一帧画面。虹吸塔的出水口、管道接口、消毒舱的压力表...一切都正常得可怕。 直到他的视线停在最后一帧画面上。 那是十分钟前的一幕: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戴着黑色战术手套,正蹲在虹吸塔的地下管道入口处。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安装什么——镜头拉近,程长赢看清了那男人的侧脸——是沈哲瀚的私人保镖阿坤! "放大。"程长赢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 画面放大二十倍。阿坤的手指正捏着一根细如发丝的金属管,管口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那液体滴进下水道,瞬间被水流冲散,但在监控的红外模式下,留下了条蜿蜒的血痕。 "查。"程长赢转身时,白衬衫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查阿坤最近的行动轨迹。查他接触过的所有人。查...这红色液体的来源。" 陈墨的额头渗出冷汗:"程总,这可能是..." "可能是投毒。"程长赢接口道,"也可能是更麻烦的东西。"他望向窗外,湄公河的夜航船正鸣着汽笛驶过,探照灯的光扫过检测中心的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沈哲瀚要的不是输,是同归于尽。" 检测中心的喧嚣渐渐平息。苏晚晴走到程长赢身边,递来一杯温水:"喝吗" 他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缅北,她也是这样递给他一杯热水。那时他们刚从塌方的矿洞里爬出来,他的左腿被钢筋扎穿,血把裤管染成了暗红色。 "谢谢。"他轻声说。 苏晚晴笑了笑,目光扫过墙上的监控画面:"阿坤的定位显示,他现在在城南的废弃化工厂。" 程长赢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老吴发来的消息:"程总,工地收到匿名包裹,里面是包着铅皮的试管,标签写着'样本-10'。"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样本-10那是他们昨天刚采集的、最接近最终出水口的水样。 "陈墨,定位老吴的位置。"他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紧绷,"通知安保队,全员出动。" 挂断电话,他望向窗外的夜色。湄公河的水在月光下泛着银波,像条蛰伏的巨蟒。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检测中心的灯光下,程长赢摸出胸口的檀木佛珠。素攀大师送的那串,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他想起前世在实验室,曾见过类似的金属腐蚀痕迹——那是x组织在研发新型生物武器时留下的。 "这次,"他对着空气轻声说,"我不会输。" 风卷着雨丝扑来,带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程长赢望着墙上的监控画面,阿坤的身影正在废弃化工厂的铁门后消失。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