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胤禛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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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泉空间的温润气息尚未在感知里彻底散去，坤宁宫寝殿内熟悉的安神香便悄然萦绕鼻端。胤禛握着筱悠的手并未松开，两人仿佛只是闭目养神了一瞬，实则已在灵魂深处跋涉过万水千山，窥见了轮回尽头的光。 “悠儿。”胤禛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打破了内殿的寂静。他侧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她依旧带着一丝震撼余韵的脸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手背，动作带着安抚的力道，“方才所言，字字入心。此间一切，自有天定。小灵的机缘，我们静候便是。”他顿了顿，深潭般的眼底映着窗外透入的微光，也映着她清亮的眸子，“至于归途，有我同行。” 这简单的同行二字，却似有千钧之重，瞬间击散了筱悠心头最后一丝飘摇的不安。她反手更紧地握住他宽厚的手掌，仿佛那是连接过去与未来最坚实的锁链，指尖传递着全然的信赖与释然。她抬起眼，迎上他深邃的目光，琉璃般的眸子清澈见底，唇边漾开一个含着泪光却又无比安宁的笑容：“嗯，胤禛，我知道。” 就在这时，殿外隐约传来孩童稚嫩而欢快的嬉闹声，伴随着乳母嬷嬷们轻柔的哄劝，是昭华和昭慧！这人间烟火最寻常的声响，瞬间将两人从玄妙的空间中彻底拉回温暖的红尘。 “女儿醒了，怕是吵着要找额娘了。”筱悠眼中笑意更深，那点水光彻底化作了母性的柔光。她作势欲起身。 胤禛却按住了她的手：“不急。”他目光投向紧闭的殿门，仿佛能穿透厚重的门扉，看到外面那片属于他们儿女的、生机勃勃的世界。他静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弛与向往，低沉而清晰地送入筱悠耳中： “悠悠，”他极少用如此亲昵的称呼，此刻却无比自然，“待弘晖再长几岁，真正能稳稳挑起这副江山重担之时，”他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目光转向她，深邃的眼底是卸下所有帝王威仪后的温柔与郑重，“朕便学皇阿玛，将这至尊之位传于他，届时，朕便只是你的胤禛。” 筱悠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琉璃般的眸子瞬间睁大，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学皇阿玛禅位她从未想过，以胤禛的性情，竟会亲口说出这样的话！ 胤禛将她眼中的震动看得分明，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带着一丝尘埃落定后的释然与对未来的笃定：“朕带你走，离开这重重宫阙，去看遍这大清江山的壮丽河山。江南烟雨，漠北风沙，东海波涛，西陲雪山，我们一一走过，过几年，真正只属于我们自己的、闲云野鹤的日子。” 他的话语如同描绘一幅宁静悠远的画卷，带着卸下重负后的轻盈向往。筱悠听着，眼前仿佛真的掠过了江南水乡的乌篷船影，大漠孤烟直的苍茫，心湖被巨大的暖流和一种近乎眩晕的幸福感瞬间填满。她依偎过去，脸颊轻轻贴上他坚实的肩头，感受着衣料下温热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仿佛找到了最终的归依之地。所有的惊涛骇浪、前世今生的执念与牵绊，都在这一刻化为涓涓细流，汇入这安宁的港湾。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哽，更多的却是全然的欢喜与承诺，清晰地响在他耳边： “好，胤禛，我等你，我们一起。” 春光正好，御花园里新栽的几株西府海棠开得正盛，粉白的花朵簇拥在枝头，映着澄澈的蓝天。胤禛难得在午后抽出了小半个时辰，与筱悠并肩漫步在铺着细碎鹅卵石的花径上。他依旧穿着明黄的常服，只是未戴朝冠，少了几分逼人的威仪，多了些家常的随意。筱悠则是一身藕荷色素绒旗装，发间只簪一支点翠步摇，温婉沉静。 昭华和昭慧两个粉团子，被乳母嬷嬷们小心地抱在怀里，跟在后面。两个小家伙穿着同色的嫩粉小袄，戴着缀了细小米珠的软帽，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昭华活泼些，看到枝头蹦跳的雀鸟，便兴奋地咿咿呀呀，伸出小手指着；昭慧则安静些，吮着白嫩的小拳头，偶尔发出满足的哼哼声。 “阿玛！额娘！”一道清脆欢快的声音传来。宁楚克像只嫩黄色的蝴蝶，从旁边的月季花丛后跑了出来，手里还举着一支刚折下的、开得正艳的粉色月季。她身后，跟着一身杏黄蟒袍、身姿越发挺拔沉稳的弘晖。 “慢些跑，仔细脚下。”筱悠温声提醒，看着女儿跑得红扑扑的小脸，眼中满是慈爱。 宁楚克跑到近前，献宝似的把那支月季举到筱悠面前：“额娘快看！这花开得多好！给妹妹们簪着玩！”说着，就想往乳母怀里的昭华小帽子上插。 “哎哟我的小祖宗！”抱着昭华的刘嬷嬷吓得连忙侧身躲开，“可不敢！这花枝有刺儿，仔细扎着小格格！” 弘晖也快步上前，小大人似的板着脸，一本正经地监督道：“宁楚克，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宫里的花木不可随意攀折。这月季花刺锋利，伤着妹妹怎么办”说着，伸手就要去拿她手里的花枝。 “才没刺呢！我都掰干净了！”宁楚克敏捷地把手一缩，藏到身后，小嘴撅得老高，不服气地瞪着哥哥，“哥哥自己古板，还不许我给妹妹摘花！” “你！”弘晖被她噎住，小脸微红，努力维持着兄长的道理，“这不是古板！是规矩！爱护花木是其一，更要紧的是妹妹们还小，身边不能有半点尖锐之物！万一……” “好了好了，”胤禛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打断了这对兄妹的小争执。他看着眼前这鲜活的一幕：女儿娇憨任性，儿子老成持重，还有襁褓中咿呀学语的双生女儿，以及身侧温婉沉静、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妻子。一种巨大的、名为家的暖流充盈胸臆，将连日朝政的沉郁都驱散了大半。他伸出手，宽厚温热的手掌极其自然地覆上筱悠放在身侧微凉的手背，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力量，也传递着此刻内心的宁定与满足。 他目光扫过一双儿女，最后落在筱悠温婉沉静的侧脸上，那里面映着春日的暖阳，也映着满园的生机。低沉的嗓音在带着花香的春风里缓缓响起，带着一种卸下心事后真实的惬意：“这样，很好。” 筱悠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暖意和那份尘埃落定后的安然，唇角弯起温婉而笃定的弧度。她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他龙袍袖口繁复的云纹，声音轻柔却带着全然的交付：“是啊，胤禛。有你在，有孩子们在，这样，就很好。” 春光融融，将帝后并肩的身影投在洁净的石径上，紧紧相依。远处，孩子们的嬉笑声、宁楚克不服气的嘟囔声、弘晖无奈的劝解声、还有昭华昭慧懵懂的咿呀声，交织成一片，是这人间烟火最寻常也最珍贵的喧闹。前路或有归期，但此刻紧握的双手，便是永恒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