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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二十年(1894年)春,朝鲜全罗道的春雨,如牛毛般落在稻田里。 全州城外,一群人在聚集。 头领全琫(běng)准举着锄头站在田埂上,目光扫过身旁一群裹着白头巾的农民—— 人群里面,有面黄肌瘦的佃农,有被洋布行挤垮了的手工业者, 还有个老汉攥着拳头,他的女儿,三天前被权贵老爷抢进了府里糟蹋了。 “乡亲们!”全琫准把锄头往泥里一戳,声如洪钟, “今年税银又加三成,日本人的洋布堵死了咱的活路,再缩着脖子忍,全家老小都得饿死!” 身后的人群炸开了锅,有人举着“辅国安民”的木牌往前挤,“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有人带头喊口号。 白头巾像一片涌动的云:“官逼民反,反了!反了!!” “对!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干他娘的官府!” 全琫准扯开粗布褂子,露出黝黑的胸膛, “跟我打全州去,让那些权贵看看,咱庄稼人不是好欺负的!” 朝鲜东学党起义的烽火,就这么在全琫准的怒吼里燃了起来。 起义军猛攻全州时,手里的家伙什五花八门: 渔夫的鱼叉闪着寒光,铁匠的铁锹磨得锋利,更多人握着削尖的木棍和祖传的大刀。 可他们就是凭着这股不要命的狠劲,竟真的杀进了全州城。 消息传到汉城,景福宫里的国王李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捏着奏报,上面“起义军距汉城仅百里”的字眼刺得眼睛生疼, 手抖得连朱笔都快握不住了。 他太清楚了,自己那支连鸟铳都配不齐的禁军,恐怕连农民军的锄头都挡不住—— 那些士兵平日里欺负百姓还行,真遇上拼命的主儿,早吓得尿了裤子。 “袁大人,快想办法,把这些穷鬼镇压下去!”闵妃用焦急的目光看着袁世凯。 袁世凯安慰道:“娘娘不必害怕,微臣能保皇室安然无恙。” 随后,袁世凯一封加急电报火急火燎送到北京:“请朝廷速发天兵,拯救属国!” 天津总督府里,李鸿章捻着花白的胡子,眉头拧成个疙瘩。 他没立刻拍板,反倒提笔给汉城的袁世凯写了封信,询问朝鲜局势。 没几天,袁世凯的回信到了,字里行间透着笃定: “日本公使大鸟圭介已表态,称清国出兵平乱乃应有之义,愿全力配合。” 李鸿章看着信,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他哪知道,这正是日本人盼着的——他们巴不得清朝出兵,好借着“共同干预”的由头,把爪子彻底伸进朝鲜。 于是,淮军提督叶志超带着两千清兵,坐着“图南”号运兵船往牙山去了。 那里是清朝在朝鲜最后的驻军点,叶志超心里打着小算盘,觉得对付一群农民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七日后,果如叶志超所料,清军用了一天的时间,前追后截把东学党起义镇压了下去。 硝烟刚散,叶志超正琢磨着要不要摆庆功宴,汉城那边突然炸了锅—— “乒乒乓乓”枪声大作,不好了,日本兵包围了景福宫!!” 宫中一名老太监惊呼。 让谁也没想到,此时日本驻朝鲜大使日本公使大鸟圭介, 满脸怒容带着八百日军,端着枪冲进了王宫, “都不许动!今天说不清条件,谁也别想出王宫!”日本人将景福宫围得严严实实! “公使先生,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呢”王宫卫队长向前劝阻。 “国王必须立刻改革内政!” 说着话,大鸟圭介把早就拟好的《天津条约》,拍在朝鲜国王面前,声音冷得像冰椎。 “条约写的清清楚楚,大清国出兵,我国也必须出兵,清国和日本享有同种条件,为何不通知我们” 日本公使怒斥国王。 李熙吓得脸色惨白,颤声说:“先……先退兵,退兵才能谈改革……” “改革不成,绝不退兵!”大鸟圭介的眼神里满着挑衅,他要的就是这个僵局。 话音刚落,丰岛海面的炮声就响了—— 日本联合舰队不宣而战,偷袭了清军的运兵船。 甲午战争,就这么在日本人处心积虑的挑唆下,轰然爆发。 日本人无端挑衅,慈禧慌成了一批。 战报如雪片般涌入紫禁城,朝堂上下人心惶惶。 李鸿章急步进殿,“老佛爷,”他声音带着连日奔波的沙哑,却字字清晰, “如今倭人势猛,前线军情危机,需有熟谙洋务与军务者统筹全局。 臣思来想去,恭亲王奕欣久历政务,当年总理各国事务、兴办洋务,皆有成效。 臣恳请老佛爷念及社稷安危,起用恭亲王。” 慈禧端坐在御座上,指尖轻叩着佛珠,殿内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声。 她想起奕欣当年的才干,也念着这十年间他闭门闲居的沉寂,眼下战局紧急,确实需要一个能压得住场面的人。 良久,她缓缓开口,“李中堂所奏有理。传旨,着恭亲王奕欣为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总理海军事务,会同办理军务,即刻到任。” “遵命!” 李鸿章派人去通知奕欣。 “李中堂,”慈禧一脸严肃,“宣布,大清对日开战即日开始!” “喳——” 【大东沟海战】 9月17日午后,大东沟海面波涛汹涌。 北洋水师的水兵,正给“致远”舰的主炮填装弹头,邓世昌蹲在甲板上, 用细布反复擦拭着一枚刻着“保家卫国”的铜螺号,它跟在他身边有十年了,哨身被手摩挲的发乌发亮。 突然,了望手嘶吼起来:“敌舰!十二艘!” 远处海平面上,日本联合舰队排着整齐的纵队冲来, “吉野”舰的烟囱喷着青灰色的烟,舰身银亮如鲨,在浪里劈开一道白痕。 “定远”舰的信号旗猛地升起:“成犄角阵!”邓世昌沉着发出命令。 可北洋水师的船太老了,“定远”“镇远”这两艘铁甲舰慢得像犁田的老牛, 后面的巡洋舰“经远”,“来远”拼命追赶,阵型还是越拉越散,活像条被扯断的链子。 日军的速射炮先砸了过来。“轰!轰!”炮弹砸在“超勇”舰的甲板上, 木头碎块混着血肉腾空而起,管带黄建勋被气浪掀翻在地,爬起来死死抱住桅杆—— 直到军舰带着他一起沉进黄海,那双手都没松开。 激战中,“镇远”舰的305毫米主炮突然怒吼。 炮手们光着膀子转动绞盘,炮弹带着尖啸砸向日军“松岛”舰, 甲板上的弹药堆瞬间爆炸,火光冲天。 可没等清军欢呼,“松岛”的速射炮就反扑过来, 一发炮弹擦着“镇远”的舰桥飞过,把旗杆炸成两截,黄龙旗“啪”地落进海里。 管带林泰曾红着眼吼:“挂备用旗!就是沉,也得让小鬼子看见咱的龙旗!” 邓世昌在“致远”舰上看得目眦欲裂。 “定远”舰已被三艘日舰围住,舰桥炸开个黑窟窿, 丁汝昌的战袍燃着火星,却还扶着栏杆指挥开炮。 他抓起铜螺号猛吹,哨音尖锐得像要划破硝烟: “左满舵!撞沉吉野!” “致远”舰像头受伤的鲸鱼,猛地调转方向,冒着弹雨冲过去。 日军的炮弹“噼里啪啦”砸在船身,炸开个大洞,海水“咕嘟咕嘟”往里灌, “撞沉吉野号,同归于尽!!”邓世昌嘶喊着。 只差一米,“致远号”舰首慢慢往下沉。 “大人,快跳!”水手扔来救生圈,带着体温的橡胶圈在他眼前晃。 邓世昌却弯腰抱起了脚边的“太阳犬”—— 那是他从广州带来的猎犬,此刻正呜咽着蹭他的胳膊。 “我生为海军将,死为海军魂!” 一个浪头拍过来,他最后看见的,是“致远”舰桅杆上的龙旗在硝烟里打着旋,没向海底。 邓世昌和它的太阳犬,逐渐消失在海平线, 他那句同归于尽,震惊的日舰舰长目瞪口呆,只见他带领全舰士兵,脱帽致敬…… 这场恶战从午后打到黄昏,整整五个时辰。 北洋水师的“超勇”、“扬威”“致远”、“经远”、“广甲”,五艘军舰相继沉没,官兵死伤近千人。 日军虽有五艘军舰重伤,却没沉一艘,“吉野”、“松岛”等主力舰稍作修补就能再战。 暮色中,残存的北洋水师军舰,拖着黑烟撤回威海卫, 黄海的浪涛里,只剩下漂浮的木板、断裂的桅杆,还有那面染血的黄龙旗,在暮色里渐渐沉没。 大清国,制海权丢了! 【旅顺大屠杀】 黄海大东沟海战,日本海军大显淫威。 日本陆军不甘落后,他们于11月21日清晨,杀气腾腾踏上了旅顺土地。 旅顺东鸡冠山的清军守将龚照玙,听到日本人杀来,“乖乖,再不逃小命就完了,以后还怎么吃香喝辣的” 他带着老婆孩子,坐着小火轮逃往了烟台,留下的手下像没头的苍蝇乱窜。 “哒哒哒”,机枪扫射,清军士兵像被收割的玉米杆,“扑通、扑通”一声声倒下。 “八格牙路,抵抗者死!!” 日军踩着尸体进城时,铁匠铺的王掌柜正给孩子喂米汤, 门“哐当”被踹开,刺刀直接扎进了孩子的胸膛,王掌柜的脑袋滚出老远。 北大街的“和顺栈”里,十几个妇女被赶到院子里。 英国记者克里曼躲在阁楼,镜头记录了这一切:日军把她们的头发缠在一起,用军刀一排排砍过去。 血顺着青石板流进排水沟,在拐角处积成个红池子。 有个穿红棉袄的姑娘挣扎着爬起来,被一枪子打在后背,棉袄被鲜血染红。 “兽性!兽行!!我要心理崩溃!”面对日军暴行,英国、法国记者愤恨地离开了日军。 四天后,日军开始清理尸体。 村头的张老汉被拉去抬尸,他数着:从元宝房到龙河沿,光堆成山的尸体就有十八处。 最惨的是粪场那边,几十具尸体被扔进去,和冻住的粪便冻在一起,用铁镐都刨不动。 白玉山下挖了三个大坑,埋了两万多人。 张老汉偷偷在石头上写下“万忠墓”三个字,埋在了地下,那天雪下得特别大,落在坑里就化成了红色。 他不知道的是,四十多年后,这群日军的后代,拿着更狠的武器,再次踏上这片土地。 风从黄海吹过旅顺,带着硝烟和血腥味。 旅顺,除了埋尸体的36人活了下来,全城人都遇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