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篮板上的酸角汁与松鼠贴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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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风把篮球场边的杨絮吹成雪片时，林阳的球鞋正碾过塑胶地上的酸角汁渍。那是赵磊第三瓶打翻的饮料，铝罐在三分线外滚出弧线，映着张野突破时被扯歪的中医药大学校徽——大二学长的胳膊肘撞在他肋骨上，这小子却叼着牙咧嘴笑，球衣下摆露出昨晚熬夜打电玩时贴的创可贴。 "稳哥！左边！"陈默的喊声混着杨絮钻进林阳耳朵。他看见这小子站在罚球线外，手指绞着球衣下摆——那是林阳昨晚帮他缝好的袖口，针脚间还夹着片没扔掉的松鼠贴纸。大二的控球后卫晃过陈默时，球鞋擦过他脚边的松鼠坚果壳，那是陈默赛前塞给每个人的"能量豆"，说"松鼠吃了能爬树，咱吃了能盖帽"。 第一节结束的哨声响起时，赵磊把拧开盖的酸角汁递过来。林阳看见他手腕上缠着的护腕——那是上高中时洋洋送的，说"稳子，打球别总磕着手"，此刻护腕边缘被汗水浸得发皱，像极了他刚才没接住的那个传球。张野抢过酸角汁灌了半瓶，瓶身映着他眉骨上的汗珠："操，大二那7号跟蒙族小子似的，撞人真疼！" 陈默突然蹲下来系鞋带，手指在鞋带上缠了三圈。他今早特意把松鼠贴纸贴在鞋底，说"防滑"，此刻贴纸被汗水泡得卷边，露出底下林阳帮他补的鞋胶。"他们...他们内线太高了..."他声音发颤，盯着大二中锋的膝盖，那上面的护具比他们的球鞋还新。 "怕个屁！"张野把篮球砸在陈默脚边，惊飞了杨絮堆里的麻雀，"稳哥上次崴脚都能投三分，你怕啥" 林阳摸了摸脚踝上的旧疤，那是高三篮球赛留下的，小鱼儿当时蹲在他身边撕创可贴，说"稳子的伤好了能打nba"。此刻赵磊突然蹲下来替他系紧鞋带，指尖擦过他脚踝的疤："第二节我盯7号，你注意协防。" 第二节开场的跳球，林阳看见赵磊偷偷把酸角汁抹在大二中锋的球鞋上。阳光穿过杨絮照在塑胶地上，反光晃得中锋眯起眼，张野趁机断球突破，球衣在风里鼓成帆。陈默突然冲过去挡拆，后背结结实实撞在大二前锋身上，他听见自己的骨头"咔嚓"响，却咧着嘴冲林阳喊："稳哥！快！" 篮球划过弧线时，林阳看见篮板上沾着的酸角汁渍。那是赵磊第一节打翻饮料时溅上去的，此刻在阳光下像枚琥珀，嵌着几片杨絮。他在空中接住张野的传球，听见场边陈默用尽全力的喊声，还有赵磊在底线防守时的喘息——这小子的球鞋在抹了酸角汁的地板上打滑，却硬是用身体挡住了中锋的去路。 "进了！"张野跳起来撞林阳的肩膀，球衣上的校徽终于正了过来。陈默蹲在地上喘气，手指还在揪着球衣下摆的松鼠贴纸，贴纸胶沾在他汗湿的指节上。赵磊跑过来递酸角汁，瓶身上的标签被他撕得只剩"酸"字，瓶口还挂着他刚才抹在鞋底的防滑粉。 第三节打到一半，大二的7号突然肘击张野。林阳还没反应过来，陈默已经扑了上去，手指戳在7号护具上："你他妈犯规！" 他声音发颤，却把张野护在身后，袖口的松鼠贴纸被汗水浸得透明。赵磊立刻冲过来拉开他们，校服口袋里的橘子滚出来，在塑胶地上打转——那是他给林阳准备的"补充维生素"，此刻成了场边的哨子。 "稳哥，你看我这招！"张野突然在暂停时表演胯下运球，篮球擦过他膝盖上的创可贴。林阳看见他创可贴边缘印着小松鼠图案——那是陈默昨晚偷偷换的，说"吉祥物"。赵磊蹲在地上给每个人递湿毛巾，毛巾边缘还沾着没洗掉的酸角汁味，他指尖划过林阳手背的旧伤："最后一节，稳住。" 终场哨响时，林阳的球衣后背全是汗。张野把篮球砸向天空，球落在杨絮堆里，惊起一群麻雀。陈默突然跳起来喊："我们赢了！" 他声音比任何时候都响，手指却还在揪着裤兜里的松鼠坚果壳。赵磊把最后半瓶酸角汁倒在每个人手上，冰凉的液体混着汗水流下，在夕阳里闪着光。 "操，累死我了。"张野瘫在地上，校服敞开着，露出里面印着的"天津女排"t恤——那是林阳送的，说"跟你一样能跳"。陈默蹲在他身边，把松鼠坚果壳摆成三角形，说"这是我们赢球的阵型"。赵磊开始收拾地上的酸角汁瓶，瓶身映着夕阳，像极了他刚才在球场上闪着光的眼睛。 林阳摸了摸脚踝的旧疤，又看了看篮板上的酸角汁渍。杨絮落在他发梢，混着汗水和酸角汁的味道，形成一种独属于他们的、烟火气十足的气息。他想起苏禾说过的通辽草原，那里的马头琴弦在风中震颤，想起，从初中到高中自己也是不缺红颜和蓝颜知己的，可到了大学，在感情上终究还是一事无成，而此刻，他身边是三个勾肩搭背的身影，他们的笑声混着篮球落地的声响，在四月的黄昏里，谱成一首比任何情歌都更实在的歌。 "走啊！"张野突然站起来，把篮球夹在腋下，"去电玩城！我赢的币够换十个松鼠钥匙链！" 陈默立刻跳起来，松鼠贴纸册从裤兜滑出来，掉在杨絮里。赵磊把最后一个橘子塞给林阳，橘子皮上还留着他指甲掐出的月牙痕："先去水房洗把脸，大爷该查晚归了。"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篮球在地上拍出"咚、咚"的声响，和他们的脚步声重合。林阳看着张野晃荡的球衣，赵磊细心捡起的酸角汁瓶，还有陈默蹲在地上找贴纸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些在篮球场上洒下的汗水，混着酸角汁和松鼠坚果的味道，正在把他们的大学生活，重新铺成一条充满烟火气的江湖路——而这条路的第一个驿站，就是这个沾满酸角汁的篮球场，和身边这三个吵吵闹闹却无比坚实的兄弟。 篮板上的酸角汁渍在夕阳里闪着微光，像极了他们刚刚开始的、属于四个单身狗的电玩江湖，在杨絮纷飞的四月，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