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囚牢】无终的严寒（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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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但白州镇比漯河村大得多。 我从漯河村到白州镇，要走好远好远。 我从没在上学路或者回家的路上见到过太阳，所以即使没有光亮，我对这条路也无比的熟悉。 白州镇很大，里面的人很多，聪明的孩子更多。 我的成绩在那里不过中游。 我想我不够聪明，但我可以很努力的学习。 努力超过他们，努力变得更好。 事实上之前不就是这样吗 即使那帮人让我没办法上学，但是我依旧拿到了最好的成绩，把他们捧在心尖尖上的孩子挤了下去，拿到了两个名额其中之一。 但我也好羡慕他们，他们不用这么努力，也依旧会被他们那无理的父母当成宝。 和我一起考进白州镇这个初中的，是村里的有钱人。 多有钱我不知道，反正是村里最有钱的。 听说他们家的大儿子在外是个小老板，二儿子也有点钱，所以老两口对老三也寄予厚望。 可是老三成绩不行，所以塞钱进来了。 他不听话、不好好学习、成绩不好更不懂事，但老师们都对他笑脸相迎。 好像，大人们很喜欢他的样子。 但我看的出来，那是虚伪的假象。 因为我接触过太多真实的情感，看多了妈妈忽视的样子，所以我知道那些大人看他的眼神，做出的动作，都是假的。 他们都在伪装。 伪装的自己很爱他的样子。 因为有钱吗，因为有钱，所以大家给予了他伪装的爱。 那她以后，要不要变得很有钱 ......但，那是假的吧。 ......但，有的时候假的也好啊。 要怎么做，妈妈才会多看我一眼呢 这一天，我被打了。 就是和我一同从漯河村出来的男孩。 他觉得我顶了他小弟的名额，让他小弟没有办法和他一起上学捣蛋。 因为即使两个孩子关系不错，他的家长也不会因为孩子给他小弟也交一分钱帮忙上学，所以我理所应当的赢得了这个名额。 他说我晦气，是怪人。 多熟悉的形容，这么多年，他们还是没有学会新的词汇。 没有一点长进。 我好想反击，就像以前一样。 但这里没有那位老师。 这里的老师因为金钱，对着施暴者笑脸相迎，这里没有人向着我。 不会有人帮我保留学生信息，我一定会被彻底赶出学校。 所以......我忍了。 所幸，他很快觉得没意思，就这样离开了。 被打的地方好疼。 我当天晚上没有回家，当然也不会有人来找我。 如果知道我不在，张阿姨或许会来找我，但没有人会告诉她我不在。 我在学校的角落度过了一晚，夜里很冷，第二天再正常来上学。 我尽量让自己不出现在他面前，这种事情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因为第二次我可能真的忍不住，抓住他的头，直接把他的头往墙上磕。 我很努力了，成绩一直在慢慢攀升。 从中游，慢慢变成了这个学校拔尖的存在。 从平平无奇，淹没在大众之中，渐渐地吸引了老师的目光。 无论如何，老师还是喜欢学习好的学生，懂事的孩子，不是吗 我开始感觉到了，来自老师的爱。 是真心的，但也是有条件的。 我的努力确实也得到了回报。 那个一直看不起我的男生，因为成绩一直没有起色，这样下去根本上不了高中。 他的父母甚至开始找上门，拜托我帮助他学习。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很好笑。 但同时心里又有一种畅快，我想问他，向自己曾经看不起的人求助，内心感想是什么 我最后打赢了他们，因为这样我不用东躲西藏，他们家给的钱，我还可以用来买书，做习题册。 我没有理由拒绝。 临近中考这一年，张阿姨和丈夫成婚多年后，终于怀孕了。 她很高兴，非常高兴，请了我去吃饭。 即使孩子还没出生，我也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对未出世孩子，满满的爱意。 ......真好。 中考成绩出来之后，我考上了白州镇最好的高中。 至于那个男生，虽然成绩一般，但好歹是有学上了，算是达到了他父母的预期。 我很高兴的把成绩告诉了妈妈。 因为我是漯河村，这么多年来为数不多能考上那么好高中的人。 然而回应我的，一如既往地，是冗长的沉默。 ......算了，习惯就好。 门外突然传来了鞭炮爆竹的声音，吓得院子里的羊咩咩直叫。 我跑过去看，看到那男生的父母挨家挨户的在发礼，庆祝他家孩子考上了高中。 那一袋子东西塞到手里的时候，我还觉得不真实。 “哎呀，多亏路筱你啊，要不是你，我家这傻儿子指不定沦落到哪里去了呢，你是功臣，阿姨多送你点。” “阿姨家一会儿请客，你来啊” 她笑的真情实意，打心眼里高兴，高兴她的儿子达到了她的预期，完成了目标。 她的身后，是有些傻笑又有些自豪的那个男生，双颊有些绯红，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在他的身上，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我应该高兴的，因为我和这村子里原本讨厌我的人家，关系缓和了很多，甚至还算不错。 那些喊着我怪人的人，虽然没有道歉，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大，不少人开始成熟。 就像张阿姨自从怀了孩子，也不会碰到不顺心的人或事，就开始泼辣的争论，将人数落个遍，她会开始顾忌肚子里的孩子。 很多都在改变。 除了...... “不了阿姨，我还要给妈妈做饭，就没办法去了。” 在听到我妈妈的名讳的时候，她的眼神中立刻就变成了怜悯。 “这样啊，那真挺可惜的。” 那男生看向我，我对他说了句恭喜。 恭喜他达到了期望。 我拒绝了他们的邀请，用母亲这个借口。 但我知道，妈妈不会吃我做的饭，她从来没有吃过。 只不过是我不忍去看。 不忍看到自己，是多么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