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好孩子,有什么话就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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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事情又牵扯到季嵘,景元帝特意吩咐人将靳太医叫来。 自上次在巷口受惊后,靳太医一直在家中休养。 听到宫里通传,又是中秋晚宴这一天,靳太医瞬间就想到了那日黑衣刺客的话。 他派人去季府将梅香提来,自己率先进了宫。 一到殿中,他看见跪在地上的元老夫人,更加证实了心中猜测。 靳太医深深吸了口气。 见眼下这情景,他几乎认定一切都是出自元氏之手,包括那日在巷口的刺杀。 他与宋家无冤无仇,元氏竟然狠下毒手,要他的性命。 平日里装作和善谦恭,背地却下如此黑手! 当真是心狠手辣。 靳太医越想越气,狠狠瞪了元老夫人一眼。 元老夫人心中纳闷。 她连靳太医的面都没见过,更别提得罪过他,怎么他对自己的恶意会这么大 事关重大,景元帝驱散了参宴的众臣子,只留下将军府几人,一同等着御林军的回禀。 殿外夜色渐深。 一轮明月浑圆如玉盘,悬在天边,泛着莹莹白光。 时值中秋,月色正佳,却无人有心赏月。 尤其是跪在地上的元老夫人。 她紧皱着双眉,将近日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也没想清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尤其是季嵘的离奇举动,成了她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她自小便学习苗疆蛊术,以金蚕控人。 蛊虫控人之术十分危险,纵然苗疆普遍擅蛊,有天赋修习此术之人也极少,这只金蚕是她养了多年,以自身血肉饲养。 那日在刑部后堂,她趁季嵘不备,将蛊虫种入他体内。 而后季嵘果真听从自己的控制,将丢失虎符之罪甩到了姜绾头上,那时她便知道,她种蛊成功了。 虽然季嵘失控过两次,但并未造成严重的后果,当时的她没有多想。 如今想来…难道是她的金蚕出了问题 元老夫人心中一跳,猛地抬起头来。 姜绾站在人群中,微微垂着头,面容清丽,眉眼冷淡,望着她的眼神透着讥诮。 元老夫人屏住了呼吸。 将军府中值得她忌惮的人,唯有这个孙媳。 言笑晏晏,深不可测。 但很快,元老夫人又否认了这个想法。 姜绾太过年轻,不可能了解几十年前的苗疆往事。 况且她整日身处后宅,心性再聪慧,也只能囿于宅中内斗,手下只有几个丫鬟婆子,能威胁到她什么 更重要的是,金蚕与主人能够互相感应,她能感觉到,金蚕并未受伤或死亡,还好好地存活着。 京中懂得蛊术之人,寥寥无几。 她不相信,有人能破了她的蛊术,还能暂时麻痹金蚕,不让她有所察觉。 至于季嵘今晚会入宫,或许是个意外。 中蛊之人心性大变,时而会精神紊乱,季嵘可能因此被幻月教利用了。 到时陛下震怒,也只会怀疑他和幻月教勾结,不管怎样,这事扯不到她的头上。 想到此处,元老夫人更放下心来。 她是一品诰命,大雍老将的遗孀,只要下蛊之事不被发现,就没人能扳得倒她。 元老夫人稳住了心绪,给了宋子豫一个安心的眼神。 披香殿中一片安静,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御林军首领回到了殿中。 “禀陛下。” 他跪在地上,面色沉着。 “属下尾随季大人进了青石巷,发现他到了一处院落,行迹鬼祟,偷偷点燃了院中的干柴。” 望着景元帝惊讶的神色,他接着道。 “没错,季大人意图纵火,被御林军当场拿下,且搜出他随身携带了火石,清油等物,显然是早有预谋。” “季嵘为何要纵火” 景元帝眼色深了深。 “难道是想销毁证据” 他问。 “那院子是何地方” 御林军首领答:“院子荒废已久,上月被一男子匿名买下,用的是化名,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他的真实身份了。” “不过据邻居说,近日那院中住了几名舞姬,白日李吹弹练舞,街坊四邻都能听得见。” 景元帝脸色一沉。 看来这院子,就是幻月教在京城的秘密藏身之处。 “果然,这些乱贼在京中是有内应的!” 所以才能提前一个月潜入京城,又能在中秋夜混进皇宫。 仅凭那些贼首的力量,怎么可能做得到 “陛下。” 御林军首领顿了顿,将一叠东西递了上来。 “请您看看此物,是属下从院中搜查出来的,季大人急匆匆赶过去纵火,应该就是想销毁这些东西。” 太监将一捧东西呈了上来,是一些图画,玉饰等物。 景元帝接过一看,那些图画上尽是繁复的图纹,玉器上雕刻的花纹也很诡异,不是京中常见的样式。 他不认得这些东西,只感觉事有蹊跷。 一旁的靳太医瞥见了图像一角,露出了激动之色。 景元帝见状,将东西送到他面前,靳太医从头到尾看了遍,面上难掩震惊,对着御林军问道。 “你确定这些东西是从幻月教徒藏匿的地方搜出的” 御林军首领点头。 靳太医这才道:“陛下,苗疆人信仰自然,崇尚龙,雷,古树等神灵,尤其上代苗疆之主,更是将蝴蝶视为人间始祖,故而祭祀中多有蝴蝶,枫木等图腾。” 他将那图画展开,中心赫然画着一只双翅赤红的蝴蝶,妖艳至极。 包括那些玉器上,也都雕刻着相关的纹样。 景元帝拧起眉,难以置信。 …这些幻月教徒,竟然是苗疆人 “苗疆人重视信仰,这些幻月教的逆贼若真与苗疆有关,随身携带信物,并不稀奇。”靳太医又道。 怪不得季嵘急着毁灭这些东西。 因为这些信物,会暴露幻月教的真实身份。 景元帝也想到了这层,怒目直视着宋子豫:“说,幻月教的事宋家参与了多少” 宋子豫惨白着脸,说不出话来。 他忍不住看向元老夫人,却见对方的脸色比他更难看。 宋子豫咽了咽口水,后背满是冷汗。 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幻月教,更不知道他们是否与苗疆有关。 望着景元帝暴戾的眼神,他心惊胆战。 “陛下,微臣冤枉啊!什么青石巷,微臣根本就没去过,更不知道什么院子…” “陛下,还有一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御林军首领又道,“幻月教窝藏宅院的位置,与香茗居极近,只有一墙之隔。” 景元帝:“香茗居” 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御林军首领看了宋家人一眼,如实道:“附近百姓皆知,将军府的姜夫人时常去香茗居听戏,出入极其频繁。” 乍然被点名,姜绾走到了殿前。 她脸上不见慌乱之色,垂头道:“臣妇的确经常去这茶馆,不过都是去听戏的,从没听说什么幻月教的事。” 姜绾刚替景元帝挡了一刀,景元帝见她站出来,目光不由柔和了几分。 “只是去听戏”他问道,“是否受人指使” 姜绾轻轻摇头:“香茗居唱的是《玉兔下凡》的戏本,臣妇心中喜欢,有空便回去听戏打赏,陛下可派人去查证。” 听到这戏本的名字,景元帝便信了七八分。 茶馆唱了什么戏,百姓皆看在眼里,姜绾不会在这上面撒谎。 更何况,他俨然将姜绾当做了玉兔神灵的化身,姜绾会喜欢听这出戏,合情合理。 不想,姜绾话音一转:“起初是去听戏,后来…” 她声音低了下去,突然住了口。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姜绾微微睁大了眼睛,看了跪在地上的元老夫人一眼。 元老夫人一见她这模样,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警告道:“阿绾,此事关乎宋家满门,你可不要乱说话!” 这是隐隐提醒姜绾,若是与幻月教扯上关系,将军府是重罪,姜绾自己也落不下好。 可景元帝就站在一旁,岂能听不出她话中之意 他冷哼一声,看向姜绾:“好孩子,有什么话就直说,有孤在这,看谁敢威胁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