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生死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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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萍儿手中的铜盆砸在地上,热水泼洒在青砖上,腾起一片白雾。 小顺子死死攥着拂尘,指节泛出青白。 报信的小太监跪在氍毹上,额头抵着地面不住发抖:“娘娘,还是快、快通知皇上吧!” “毕竟许答应的孩子,只有不足七月啊!” 殿内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众人脸上阴晴不定。 【婉棠不会又犯傻吧!这种时候还要当圣母吗】 【许洛妍流产是好事,难道婉棠不想报仇,不想她死吗】 【反正这事是皇后做的,婉棠就呆在惜棠院,装作不知道就是了。】 【说的也是,狗皇帝也从来没有将许洛妍怀的孩子当回事,毕竟许洛妍那点脏事,狗皇帝心里面有数。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说,不好做。】 救人 可笑! 婉棠眼角余光一瞥,看向小太监腰间的玉佩。 那是许洛妍最喜欢的羊脂白玉。 铜镜里映出婉棠骤然冷厉的眉眼:“皇上说过与许答应,此生不复相见。” 她突然转身,好笑地看着小太监:“你是让本宫,去触怒容颜吗” 瓷片碎裂声中,那小太监已经抖如筛糠:“奴、奴才……” “好大的胆子,竟妄图挑拨本宫与皇上的关系!” “拖出去。”婉棠轻抚着腕间玉镯,“二十杖。” 惨叫声划破夜空时,婉棠正对着菱花镜描眉。 黛笔在眉梢重重一顿:“还有谁要去请皇上” 镜中倒映出满屋子跪伏的身影,“本宫绝不拦着。” 死寂中只有更漏滴答作响。 李萍儿战战兢兢捧来寝衣:“主子歇息吧,咱们什么也没听见。” “怎么能没听见”婉棠突然推开妆奁,鎏金匣子摔在地上,珍珠玛瑙滚了一地。 她蹲下身,从最底层的暗格里取出一方无名牌位。 乌木灵牌被摩挲得发亮,正面却空无一字。 “备轿。”她将牌位裹进素帕,“去冷宫。” 夜风卷着雪粒子拍打在轿帘上,婉棠怀中的牌位硌得心口生疼。 婉棠表面再是平静,心尖儿都在颤抖着。 终于! 终于到了这一刻了! 冷宫破败的朱门半敞着,里头传来许洛妍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母亲,好疼。” “女儿好怕,救救女儿和孩子啊!” “别怕,娘在这儿,娘在!” “只要娘在,一定会保护你!” 残破的窗纸漏进几缕月光,照在许洛妍身下那滩越洇越大的血泊上。 “救命啊!快传太医!”王静仪发髻散乱地扑在门框上,“我女儿是皇上亲封的答应!你们这些奴才,是找死吗” 回应她的只有穿堂而过的寒风。 婉棠的绣鞋踏过门槛时,鞋尖的珍珠恰好沾上一滴飞溅的血珠。 她唇角噙着笑,走了进去。 “皇上呢!”王静仪目眦欲裂,前襟沾满了许洛妍的血手印,“臣妇要见皇上!” “皇上不会来了。”婉棠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褶皱,“原本本宫也不想来。” “毕竟冷宫这种地方,实在是晦气得很。” 她忽然俯身,勾起王静仪下巴,“可谁让本宫协理六宫呢” “职责在,再是厌恶,也只能来瞧瞧。” 婉棠笑容明媚,与这飘落的雪,形成鲜明的对比。 笑容看得王静仪不寒而栗,后退一步。 许洛妍在榻上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十指将锦被撕成碎片。 鲜血不断流出,她更是痛不欲生。 “你故意的!” “是你,不让皇上来的。” “是你,害我女儿” 王静仪突然扑上来,却被小顺子死死拦住。 婉棠轻笑一声,“本宫如何能做这种蠢事” “许答应如何本宫管不着,可皇上的孩子,本宫自是要好好地护着。” 转身对门外道:“去请谢太医。” 见众人愣怔,又温声补充,“所有当值太医,全部请来。” 丽嫔就是在这时跌跌撞撞冲进来的。 她发间的赤金步摇缠上了蛛网,却浑然不觉地扑到婉棠跟前:“我听说许答应出血了” 婉棠眸光一暗,丽嫔的消息,的确很灵通。 却要点了点头。 丽嫔眼中全是紧张:“孩子才八个月啊!” “这孩子,当真还能保得住吗” 她冲到床榻前,颤抖的手悬在许洛妍腹部上方,却不敢触碰。 婉棠倒是安慰起来:“姐姐放心,本宫会请所有太医来,务必保住孩子。” 许洛妍痛得昏天暗地。 王静仪将一切收入眼中,来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毒妇!滚!”许洛妍突然暴起,一口血沫吐在丽嫔脸上,“你们都想害死我!” “害”婉棠笑起来:“本宫是救命!” “尽人事,听天命。” 婉棠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刺得王静仪浑身发抖。 太医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婉棠突然走到王静仪面前。 “夫人还不让开”婉棠笑得意味深长,更是刻意将怀中的无字牌位露出一角。 让王静仪能看得清楚:“耽搁了医治,可是一尸两命哦!” 王静仪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死死盯着那块无字牌位,上面雕刻的鸢尾花,让她熟悉得很。 “不!”她突然张开双臂拦在榻前,状若疯癫,“我拒绝!你们休想碰我女儿!” 王静仪双目赤红,发髻散乱。 她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块鎏金令牌,高举过头,厉声喝道:“都给我滚出去!” 令牌上刻着“许”字,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这是我家老爷留给我的!”她声音嘶哑,却字字如刀,“谁敢踏进这门槛一步,许家必让他生不如死!” 宫人们面面相觑,一时竟无人敢动。 丽嫔攥紧了帕子,焦急地看向婉棠:“娘娘,孩子是无辜的!无论如何,总要保住孩子!” 王静仪冷笑一声:“那是自然!” 她狠狠一咬牙,朝门外喊道:“侯一手!让侯一手进来!” 婉棠唇角微扬,轻声道:“好。” 门被推开,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他身形瘦削,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正是王静仪保荐的太医。 “夫人……”侯一手刚拱手行礼,就被王静仪一把揪住衣领拽了过去。 “听着!”她压低声音,却字字狠厉,“只要你保住我女儿和孩子,许家保你三代富贵!若有一丝差池……” 她指甲掐进他的皮肉,“我要你全家陪葬!” 侯一手脸色惨白,额上冷汗涔涔。 他看了一眼榻上奄奄一息的许洛妍,双腿发软,几乎要晕过去。 婉棠冷冷开口:“侯太医,你若敢不救,本宫现在就能杀了你。” 丽嫔见状,急得直跺脚,拽着婉棠的衣袖低声道:“娘娘,还是让谢太医来吧!” 婉棠轻笑:“本宫倒是想,可有人愿意吗” 王静仪死死盯着她们,声音嘶哑:“我只信侯太医!” 她猛地指向门外,“所有人都给我滚出去!” 婉棠眸光微闪,抬手示意众人退下:“都去门口候着。” 丽嫔还想说什么,却被婉棠一个眼神止住,只得咬牙退了出去。 宫人们纷纷退出,殿内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许洛妍痛苦的喘息声。 婉棠缓步上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亲手关上了冷宫的殿门。 “砰!” 门扉合拢的刹那,殿内烛火猛地一跳,映出她唇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救她!快救她啊!” “我的女儿,快不行了。” 王静仪的尖叫划破冷宫死寂,鎏金护甲深深掐进侯一手的肩膀。 许洛妍在血泊中痉挛,锦被被撕成絮状,指甲在床板上刮出刺耳声响。 婉棠却安静得诡异。 她将无名灵牌端正放在案几上,指尖抚过光滑的乌木表面。 烛火在她眼中跳动,映出两行清泪缓缓滑落,可她的唇角竟噙着笑。 指腹一寸一寸擦干净上面微不可见的灰尘。 王静仪此刻,哪儿还有半点功夫管婉棠在做什么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侯太医!”王静仪一脚踹在侯一手膝窝,“你愣着做什么!” “你难道就没有看见,我的女儿的情况吗” 侯一手扑到床前,双手悬在许洛妍隆起的腹部上方发抖。 血已经浸透三层褥子。 他胡乱掀开锦被,又被涌出的鲜血吓得踉跄后退。 “用针!用药!”王静仪抓起药箱砸在他背上,“你不是能辨百毒吗!” 许洛妍突然弓起身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 王静仪看着许洛妍的痛苦,双眼通红。 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女儿,你不能够有事了。” “我已经失去了明德,我不能没有你。” 王静仪哭得声嘶力竭。 婉棠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许夫人,有些事情,怕是你不能做主!” 许洛妍染血的指尖抓向虚空,正好对上婉棠泪光涟涟的眼睛:“毒……妇……” 王静仪怕得颤抖,一把拔下发簪,对准侯一手的脖子:“快救人!” “再不动手,我杀了你!” “我……我……”侯一手突然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血泊里,“小人真的不懂啊!” 血浆溅上他惨白的脸,“小人只是个兽医,只会给牲口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