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认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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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棠几乎是扑过去捡起那瓶金疮药。 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揭开小顺子被血污黏连的破烂衣衫,将药粉仔细洒在那狰狞的伤口上。 药粉触及皮肉,小顺子即使在昏迷中也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婉棠屏住呼吸,紧张地观察着。 或许是这药确有奇效,又或许是心理作用,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小顺子原本急促而微弱的呼吸似乎真的平缓了一些。 虽然依旧昏迷,但那骇人的死气仿佛被稍稍驱散了些许。 她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这才猛地想起该向赠药之人道谢。 她跑向墙头,急切地道:“苏大人,多谢……” 然而,那高墙之上早已空无一人。 月色清冷,只余下夜风吹过荒草的细微声响。 【苏言辞这会儿应该很伤心吧!】 【原本只是想要做一个闲云野鹤,没想到,终究还是被束缚再朝堂之上。】 【黄虎失踪,宁国公身体欠佳,对大将军之位并不在意。倒是苏言辞,家父也是三朝元老,关键是,苏言辞心思不再朝政上,并不会影响到楚云峥对兵权的把控。】 【苏言辞一再拒绝,皇上却说,小苏苏还有三日,便年满十六,自己会送一份礼物。狗皇帝能送什么礼物,还不是宠幸了小苏苏,让她彻底成为皇家的人,捆绑苏言辞。】 婉棠摇了摇下唇,眼中满是惭愧。 之前明明答应苏言辞,会尽力而为,也没有做到任何事情。 反倒是苏言辞,一直再帮助自己。 【朝政面前,狗皇帝会将任何人都放在后面一位,当然,除了他的白月光。】 【这几日,狗皇帝竟然时常会被梦魇惊醒,就因为梦到了白梨为他跳的皎月舞。重点还是那个面纱,上面的梨花更是动人。】 【只是皎月舞是白梨独创,其他人也不会啊!】 【什么独创,不过就是将采茶舞改了服道化,整得高大上了而已。重点还是白梨营造的那种朦胧美,迷惑了皇帝。】 【呸,其实就是皇帝喝了白梨的酒,那酒里面加了风茄儿的汁儿,都开始产幻了,当然是天下独一份的美。】 婉棠心跳加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这么关键性的信息。 小苏苏一旦受宠,苏言辞便被捆绑,接下大将军的职位。 那许研川改如何 始终只是一个小将军,如何彻底掌控许承渊培养十几年的老部将 时间一长,仅凭许研川一人之力,如何成为无人撼动的存在 想要改变局面,除非婉棠出去。 可朝局比她重要太多了,她就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 该怎么办 婉棠能清晰地听见宫门外传来李萍儿焦急的声音,似乎正与守卫争执,却被死死拦在外面,无法踏入半步。 苏言辞给的金疮药虽止住了血,但小顺子的身体却开始发起高烧,浑身滚烫,昏迷中不时发出痛苦的呓语。 更雪上加霜的是,吃食依旧无人送来,一连两日,滴水未进。 婉棠自己都已虚弱得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更别提照顾重伤的小顺子。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婉棠吃力的撑起身子,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步艰难地挪向紧闭的宫门。 她必须想办法,哪怕只是讨一口水。 她虚弱得脚步虚浮,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动静。 守卫的声音陡然变得恭敬无比: “李公公!您老人家怎么亲自过来了” 紧接着,是李德福那特有的、不高不低却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开门。” 守卫似乎极为为难:“李公公恕罪,上头有严令,这……” 李德福的声音立刻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恍然和退意:“咱家明白了。既然是上面的命令,那咱家就不进去了。” “毕竟万岁爷金口玉言,说过不来是吧咱家这就回去复命……” 他这话音还未落,那原本躲在一旁的管事太监如同被踩了尾巴般猛地窜了出来。 厉声呵斥那些守卫:“混账东西!” “都没长眼睛吗” “李公公大驾光临,也敢阻拦!” “还不快开门!” 守卫们显然更怕这直接管着他们的太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哐当”几声,将那沉重的铜锁打开,缓缓推开了冷宫的大门。 宫门刚一打开,李萍儿便第一个扑了进来。 看到婉棠虚弱狼狈的模样,眼圈瞬间红了。 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姐姐!们怎敢如此对您!” 她急忙从带来的吃食塞到婉棠手里。 婉棠几乎是本能地狼吞虎咽了两口,干燥的点心噎得她直咳嗽,但她立刻忍住。 抓起那碗还温热的燕窝粥,踉跄着扑回小顺子身边,小心翼翼地撬开他的嘴,一点点将稀粥喂进去。 李萍儿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血肉模糊、气息奄奄的小顺子,吓得掩口惊呼:“小顺子!” “他怎么…怎么成了这样!”她慌忙又去翻找自己带来的伤药。 一直沉默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切的李德福,此刻才缓缓开口。 “他这伤,怕是损了内腑。你这些寻常金疮药,救不了他的命。用了,也不过是让他多受几日苦楚罢了。” 李萍儿对待李德福的态度依旧充满敌意,闻言立刻扭头,语气很冲地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去叫太医!” 李德福脸上露出一丝老谋深算的笑意。 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婉棠:“萍儿,咱家今日踏进这道门,已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如今这宫里的风向,谁人不知谁敢来这冷宫沾染半分” “若不是看在你……咱家绝不会管这闲事。” 带着一种审视和近乎残忍的冷静:“你可明白” 婉棠背对着他,手剧烈颤抖起来。 巨大的屈辱感和现实的压力几乎将她碾碎。 她死死咬住嘴唇,直至尝到血腥味。 最终,她猛地转过身,仰起苍白如纸的脸,眼中是破碎的尊严和孤注一掷的哀求,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救救他……李公公……求您……” 她闭上眼,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从齿缝间挤出那句她最不愿、却不得不做的承诺: “只要您救他,我给您……养老送终……” 李萍儿的话音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自己心中激起的是无尽的苦涩与惊涛骇浪。 李萍儿对不共戴天的弑母仇人,许下了养老送终的承诺! 婉棠下意识地看向李萍儿,眼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愧疚与慌乱,仿佛自己亲手在李萍儿血淋淋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李德福闻言,脸上瞬间绽开一个极其灿烂甚至带着几分扭曲的笑容,仿佛多年的某种期盼终于看到了曙光。 但他那双精明的老眼一转,得寸进尺的贪婪便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真好……”他咂摸着嘴,目光却如同毒蛇般缓缓滑向一旁脸色煞白、浑身抑制不住发抖的李萍儿。 语气变得异常“感伤”而刻意,“可咱家这心里啊,总是缺着一块……” “要是……要是能亲耳听见自己的血脉至亲,唤咱家一声‘爹’,咱家这辈子……就真是立刻死了,也值了……” 这话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李萍儿最痛的地方。 她猛地抬头,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屈辱和剧烈的挣扎。 她看着奄奄一息、为了婉棠才落得如此下场的小顺子,又看向几乎虚脱、眼中带着哀求助和深深愧疚的婉棠。 最后看向李德福那副志在必得、令人作呕的虚伪嘴脸。 空气死寂,只剩下李萍儿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她紧握的双拳中指甲深掐入掌心的刺痛。 终于,那紧绷的脊梁像是被无形的重压猛地折断。 她死死闭上眼,两行滚烫的泪水决堤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颤抖的齿缝间,挤出一个破碎不堪、却清晰无比、仿佛带着血腥气的音节: “爹。” 这一个字,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 李德福闻言大喜过望,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仿佛瞬间年轻了几岁。 而李萍儿眼眶通红,猛地转身冲到了院门口。 背对着所有人,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 李德福并未追出去安抚,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转而向:“娘娘也看到了,萍儿是咱家的亲骨肉。” “咱家的女儿,岂能永远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答应” “这后宫之中,若无恩宠,便是蝼蚁。” 他话锋一转,透着老辣,“只是许多事,咱家身份所限,不便亲自出手。”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婉棠:“今日冒险救人,咱家可以办到。” “但咱家也要为萍儿的将来搏一条路。” “还请娘娘……指点一二,如何才能让她……获宠于御前” 婉棠心中剧烈挣扎。 脑海中瞬间闪过苏言辞那慵懒带笑的模样,想起小苏苏。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再抬眼时,目光已是一片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锐利。 她看向李德福,清晰而低声地说道: “苏贵人的生辰宴,是个机会。届时,还请李公公……提前备好‘风茄花’汁。” 她微微停顿,看着李德福骤然亮起的眼睛,补充道:“时机恰当之时,公公自然能得偿所愿。” 说罢,婉棠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牵起李萍儿的手。 轻声说:“萍儿,你来。” “我有一支舞蹈,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