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一纸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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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平元年冬，王镜终于等来了朝廷的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天命有归，功懋懋赏。咨尔王镜，夙秉忠贞，才兼文武，戡乱安民，功在社稷。昔镇交、扬，德威远播；今复平徐、豫，勋业益彰。是用特颁纶綍，晋尔爵秩，以彰殊勋。 封尔为徐州牧，总领徐州军政，绥靖地方； 兼领豫州牧，统辖豫州诸务，抚育黎元。 进封郡侯，食邑万户，世袭罔替，永葆勋荣。 赐尔封号“靖”，以彰尔靖难安邦之德，威服四方之能。 尔其克勤克慎，永固疆圉；无怠无荒，勉承朕命。” 钦使肃然立于堂上，双手捧起玄色锦缎诏书，声若洪钟，一字一顿地宣读完毕。殿内鸦雀无声，唯有余音在梁间回荡。 “——钦哉” 话音落下，钦使微微躬身，双手将诏书恭敬递向王镜，沉声道：“君侯，请接旨。” 王镜神色沉静，缓缓起身，双手接过诏书，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锦缎，心中却如烈火灼烧。 她微微颔首，道：“臣，领旨谢恩。” 刹那间，堂下文武百官、亲信将领齐齐跪伏，声震殿宇：“恭贺主公荣膺四州之牧，晋爵郡侯！” “靖侯威德，天命所归！” 声浪如潮，殿外侍卫亦随之跪拜，甲胄铿锵，旌旗猎猎。 王镜立于高阶之上，手握诏书，目光扫过众人。 “诸君请起。今日之荣，非我一人之功，乃众将士血战、百姓拥戴所致。自今日起，当共勉之。” 众人再拜，齐声应诺：“愿随主公，共襄大业！” 殿外风起，云卷龙腾，似是天意昭昭，见证此刻。 她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己还是个无名之辈，在乱世中朝不保夕。如今，她竟已手握四州，位极人臣。 “郡侯……靖……” 她在心中默念这个封号，既觉得讽刺，又觉得可笑。朝廷给她“靖”字，是要她安靖天下，可这天下，何曾真正安宁过 她一路走来，脚下踩的是白骨，手中握的是鲜血，哪一步不是踩着敌人的尸骨爬上来的如今朝廷赐她尊荣，不过是畏惧她的兵锋，又想借她的手去平定更乱的乱局罢了。 封得再高，也不过是棋子。 可那又如何她早已不是任人摆布的卒子。四州之地，数万雄兵，皆听她号令。朝廷想用虚名笼络她，她却要借这虚名，做真正的大事。 堂下众人跪拜，呼声震天，她却只觉耳边一片寂静。他们的忠诚，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畏惧她不在乎。乱世之中，真心最无用，唯有权力，才是真实的。 王镜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在心中默念：“既然给了我名分，那我便……名正言顺地，把这天下，也一并收下吧。” 随后，她抬手示意侍从展开早已备好的封赏名册一一宣布。 “荀彧，擢别驾从事，兼扬州刺史，总摄四州政务，赐金百斤、帛千匹。” “郭嘉，晋豫州别驾，兼军师祭酒，随军参赞。”“孙策，加封讨逆将军，领扬州都督，总督江东水陆诸军。” “陈登，加封为徐州治中从事，总理四州屯田水利事务。” “刘备，封豫州刺史。” “关羽，加封荡寇将军；张飞，封虎威将军，各率精兵五千，镇守要地。” …… 文臣武将依次受赏完毕，众人纷纷跪地，谢恩声震耳欲聋。王镜于府中设宴，与众人共饮，以表庆贺。 直至夜色深沉，庆功宴的喧嚣渐渐散去。 钦使却去而复返。 这一次，他的神情不再如白日宣读诏书时那般肃穆，反而带着几分谨慎与试探。 使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压得极低：“靖侯恕罪。下官白日里……不得不做戏给外人看。” “李傕以为下官是他的人，郭汜也当我是他的心腹，可实际上，下官这条命，是陛下从乱军中救回来的！下官奉陛下之命，特来向君侯传达陛下口谕。陛下，有一事相托……” 王镜指尖轻叩案几，目光幽深：“哦使者不妨直言。” 钦使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长安已非久留之地。李傕、郭汜二贼内讧，陛下欲趁此时机，率董承、杨奉等忠臣东归洛阳，重振汉室。” 王镜眸中闪过一丝锐光，却不动声色：“洛阳残破，恐非安身之所。” 钦使苦笑：“可长安更是虎狼之穴！陛下希望靖侯能派兵接应，迎奉天子至徐州。若得靖侯相助，陛下愿以大将军之位相酬，共扶社稷！” 殿内一时沉寂。 王镜缓缓垂眸，似在沉思。 迎奉天子……历史上，这是曹操的戏码。 如果按照历史，刘协东归后，本该被曹操迎去许昌。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从此占据大义名分，一步步吞并北方。 可现在曹操还在兖州和吕布纠缠，而王镜，却成了那个最有实力接盘的人。 奉天子以令不臣……听起来很美，但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她太清楚刘协的结局了。 一个被权臣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傀儡皇帝，一生挣扎，却从未真正掌握过自己的命运。而现在，她若迎奉天子，究竟是会成为“匡扶汉室”的忠臣，还是下一个“权倾朝野”的枭雄 可惜王镜从来就不是什么忠臣。这个时代，仁义道德救不了任何人。要么成为执棋者，要么沦为棋子，而王镜，早已选择了前者。 她缓缓抬头，望向西北方向。那里是长安，是刘协正在挣扎求存的牢笼。 既然历史已经因她而改变……那不如，就让它变得更彻底些。 刘协想要自由可以。但这份自由，必须由她来定义。 汉室可以存续，但必须在她的规则之下。 夜空中，乌云散开，一弯冷月浮现，清冷的光洒在她的身上，映出一张平静而锋锐的面容。 王镜忽然开口：“陛下身边，还有多少可信之人” 钦使连忙道：“董承、杨奉皆忠心耿耿，另有羽林郎数十人，愿誓死护驾！” 王镜轻轻颔首，转身时，眼中已有了决断：“好。你回去告诉陛下。半月之内，我会命孙策率轻骑出豫州，陈兵弘农接应。只要陛下能出潼关，我保他平安抵达徐州。” 钦使大喜，深深一拜：“靖侯大义，汉室必不忘此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