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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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在沈时雨准备踩下油门前，陆绪风扒在车窗边，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夜里开车，一定要注意安全，别太着急。到了医院，不管多晚，记得给我发个消息报个平安。” “好，我知道。你快回去睡吧，外面冷。”沈时雨应了一声，对他勉强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缓缓驶出了别墅院门。 陆绪风站在原地，直到姐姐的车尾灯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才搓了搓冻得有些发僵的手臂，转身回到了依旧寂静的别墅中。 深夜的道路空旷了许多，但沈时雨的心却丝毫不敢放松。她专注地驾驶着车辆，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飞速掠过，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交替浮现出晴晴那张苍白却带着倔强笑容的小脸，以及张玲玲在电话里绝望哭泣的声音。她不由得踩重了些油门，希望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抵达棉城市中心医院时，已是凌晨两点多。夜晚的医院，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却更添一种冰冷的、令人不安的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气味，走廊里灯光惨白，只有值班护士站的灯还亮着，偶尔有穿着病号服的病人或神色疲惫的家属悄无声息地走过。 沈时雨按照张玲玲之前模糊提到的信息，找到了儿科住院区晴晴的病房。她轻轻推开房门，心里却是一沉，病房里空荡荡的，床铺整理得一丝不苟，属于晴晴的那些零星的小玩具和图画书都不见了踪影，只有冰冷的医疗设备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情况的紧急。 她立刻拿出手机，再次拨通张玲玲的电话。响了好几声，电话才被接起，背景音是空旷的回音和一些模糊的仪器声响。问清了位置，沈时雨快步穿过安静的走廊，向着手术室的方向跑去。 在手术室门口那片被冰冷白光笼罩的等候区，沈时雨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墙角椅子旁的张玲玲。 此刻的她，像一只被暴风雨摧残过的、失去了所有庇护的雏鸟，蹲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散架。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绝望和恐惧，却无法掩盖。 沈时雨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下，泛起尖锐的酸疼。她放轻脚步走过去，蹲下身，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拍了拍张玲玲不住颤抖的后背，低声唤道：“玲玲姐……” 感受到触碰，张玲玲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未干的泪痕，眼睛又红又肿。 看到是沈时雨，她像是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一直强撑着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她猛地抓住沈时雨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声音嘶哑而破碎：“小鱼儿啊……我该怎么办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她靠在沈时雨的肩膀上，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依靠的支点，开始语无伦次地忏悔：“医生之前就提醒过我了……说晴晴的情况，最好……最好是能提前做那个手术……风险会小一些……可是……可是我害怕啊……我看了好多资料，听说那个手术有后遗症……有风险……我害怕晴晴下不了手术台……我害怕她以后……都是我！都是因为我胆小！因为我犹豫！如果……如果我早听医生的话，说不定……说不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突然恶化，要紧急手术了……都怪我……是我害了晴晴……” 滚烫的泪水迅速浸湿了沈时雨肩头的衣物。听着张玲玲充满自责和痛苦的哭诉，沈时雨的心也跟着一阵阵抽紧。 她很清楚，此刻的自己绝不能流露出任何一丝一毫的慌乱或低落，她必须是那个冷静的、可以提供支撑的支柱。 她用力回握住张玲玲冰冷的手，用自己最温和最坚定的声音，一遍遍地安抚着，：“玲玲姐，你别这样想，这不完全是你的错，做母亲的，哪个不是想把最好的、最安全的选择给孩子你只是太爱晴晴了，害怕她承受风险。现在我们不想之前，只想现在，好吗” 她稍微推开张玲玲一些，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沉稳而充满力量：“你看，现在晴晴已经在手术室里了，正在接受最好的医生救治。我们棉城中心医院的儿科是全国顶尖的，我打听过了，今晚主刀的更是这方面的权威教授。我们要相信医生，相信现代医学，他们一定会尽全力把晴晴救回来的，一定会没事的，你要有信心，好不好” 这番安慰，既是说给张玲玲听，似乎也是在说给自己听。她提到的医院和医生的水平，是客观事实，这在一定程度上给了张玲玲一些微弱的希望。 见张玲玲的哭声稍微平息了一些，只是身体还在不住地发抖，沈时雨又趁热打铁，用更实际的理由鼓励她：“再说了，玲玲姐，你现在必须振作起来，为了晴晴，你也得撑住。你想想，等会儿手术结束，晴晴被推出来，她第一个想看到的人肯定是你。她还需要你照顾，需要你陪着做后续的康复。你是她最依赖的人啊，你可不能先倒下了，知道吗” 如果说前面理性的分析只是让张玲玲稍微平静，那么这最后关于晴晴需要妈妈的呼唤，则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激发了张玲玲作为母亲的本能。她猛地抬起头，用手背胡乱而用力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和鼻涕，眼神里虽然还残留着恐惧，却多了一丝必须要坚强的决绝。对，她不能倒下，晴晴还需要她。 她试图站起来，但因为蹲得太久，加上情绪激动，双腿发软，险些栽倒。沈时雨眼疾手快地用力搀扶住她，让她借着自己的力量，慢慢地、艰难地站了起来，然后扶着她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玲玲姐，你晚上吃饭了吗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点个外卖多少吃一点，才有力气等下去。”沈时雨担心张玲玲因为着急和悲伤，根本顾不上吃饭，身体会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