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冰镇乌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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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颂安果然站在那棵高大的油桐树下，夕阳的金辉透过叶隙，在他身上洒下跳跃的光斑。 看到她走近，他唇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眼神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深邃温柔。“就知道你会过来。”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了然的笑意，随手递给她一瓶冰镇的乌龙茶，“休息一下，换换脑子。” 那一刻，沈时雨捧着那瓶冰凉的茶，嗅着空气中植物叶片被阳光炙烤后散发的干燥清香，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只觉得胸腔里被一种饱胀而酸涩的情绪填满。 她贪恋这份介于搭档与暧昧之间的温柔，这份仿佛独属于她的关注，却又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像是一个窃取了珍宝的小偷，时刻活在即将被揭穿的恐惧里。 而最让她心防决堤、至今回想起来仍觉脸颊发烫、心跳失序的，是两周前的那个雨夜。 那天他们一起在三楼的临时会议室里，与远程的发行商开完一个漫长的视频会议，结束后出来，才发现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初秋的雨带着沁人的凉意，两人都没带伞。梁颂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身上的薄外套脱下来，撑在两人头顶，带着她快步跑向连接连接小洋楼和停车场的这段小小的距离。 尽管他尽量将外套向她倾斜，跑到门廊下时，她的肩头还是被雨水打湿了一片，鬓角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 门廊下的空间狭小而静谧，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更显得此处的逼仄。梁颂安抽出纸巾，很自然地侧过身，想要帮她擦拭脸上的雨水。他的动作轻柔，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脸颊的肌肤，带来一阵微弱的电流感。 沈时雨下意识地抬眼，恰好撞入他近在咫尺的眼眸中。 那双平日里在讨论游戏架构时总是闪烁着理性光芒的眼睛，此刻在昏暗的廊下光影里，仿佛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情绪，像幽深的潭水，要将人吸进去。 他的目光缓缓从她的眼睛，滑落到她因为紧张而微微翕动的鼻翼，最后，定格在她因沾了雨水而显得格外湿润光泽的唇瓣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也停滞不前。沈时雨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慢慢靠近，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以及一点点雨水的潮湿味道。 然后，是一个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的吻。 短暂，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灼热温度，烙印在她的唇上。 他没有深入，只是那样轻轻地贴了一下，便退了开去，但那双眼睛依旧牢牢地锁着她，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愫，有试探，有期待，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沈时雨彻底僵住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冲上了头顶，耳边嗡嗡作响。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和耳朵在以惊人的速度烧起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她只是极其狼狈地、鸵鸟般地低下了头，手指紧紧攥住了自己微湿的衣角。她不敢看他，不敢回应，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梁颂安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像窗外飘落的雨丝，却又重重地砸在了沈时雨的心上。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拉开了一些距离，转头看向廊外连绵的雨幕。两人在沉默中站了一会儿，才各自默默转身上楼，回到自己的领地。一路无话，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像节拍器一样，敲打着她混乱的心跳。 那天之后，梁颂安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解释，仿佛那个吻只是一个意外，或者，他在等待她的反应。 他出现在她的办公室门口，邀她一起吃饭或讨论工作的频率，似乎有增无减，态度也一如既往的温和体贴，只是那温和之下，某种势在必得的意味越来越明显。 沈时雨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已经被捅破，她不能再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份“偷来”的温情，却不去面对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由她一手造成的巨大鸿沟。 “我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沈时雨将脸深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发出沉闷又懊恼的呻吟。 她翻了个身，仰面躺着，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每一次和梁颂安近距离接触回来，她都会陷入这样的循环，短暂的甜蜜与沉溺之后，是更长久的自我厌弃和恐慌。 她清楚地知道不应该这样。她就像那个穿着红舞鞋的女孩，一旦开始舞蹈，便难以停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奔向未知的毁灭性的结局。 她懊恼自己的心志不坚，懊恼每一次在梁颂安面前都轻易溃败的防线。但这似乎并不是单靠懊恼和意志力就能解决的事情。梁颂安对她而言，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瘾，明知有害，却难以戒断。 她伸手拿过床头的手机，指纹解锁，指尖迟疑着，最终还是点开了那个被她设置了特殊提示音、聊天框永远置顶的联系人。 沈时雨慢慢地、近乎自虐般地向上滑动屏幕，翻看着这两个多月来的聊天记录。从最初围绕yuan工作室项目的沟通，到后来逐渐频繁的、夹杂着工作与生活的分享，再到他几乎雷打不动的周末邀约……文字和表情包构筑出的轨迹，清晰地勾勒出他们关系一步步失控的过程。 然而，这还并非全部。还有更多次的接触，是梁颂安直接从三楼下来，敲响她二楼的房门，或者在她办公室门口探头，以讨论方案为名，行靠近之实。那些不在记录里的、突如其来的见面，往往更具冲击力，也让她更加无力抗拒。比如那个雨夜的吻，比如黄昏油桐树下的“寻找灵感”。 “我该怎么办啊”沈时雨欲哭无泪，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 她将手机屏幕朝下，重重地扣在床单上，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那个让她心烦意乱的名字和聊天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