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回榻上,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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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 裴玄很是强硬,他这人高高在上,向来霸道。 此刻却又刻意放轻了动作。 小心翼翼地用布料轻轻沾去她脸上的血渍。 “怎么不早说流了这么多血。” 阿蛮不敢再躲,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也不敢动,生怕又惹怒那人。 就任由那人擦拭着自己脸上的血污。 可那血污擦了又渗,裴玄向来拿箭都很稳的手,此刻竟微微颤抖着。 他忽然俯身,一把将阿蛮打横抱起,“别怕,孤这就带你回东宫。” 也不知,这声“别怕”是说给怀里人听,还是说给他自己。 阿蛮用力仰着头,想不让血再往下淌。 她从前也流过鼻血,却不曾像现在那般汹涌难止。但她倒是没怕,只是有些担心。 她看到那人衣襟的银色绣线上不知何时染上了血迹,几点刺目的红正慢慢晕开,分外刺眼。 阿蛮小声嗫嚅:“阿蛮弄脏公子的袍子了。” 裴玄没有说话,垂眸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怀中人。 “哎。” 又是一声叹息。 阿蛮想,定是又惹他厌弃了。 意识渐渐发沉,昏昏沉沉间,竟真的睡了过去。 梦里还是那条熟悉的宫道,青石板路长得没有尽头。 她走了无数次,闭着眼都能数清路边那些宫灯的位置。 她知道的,只要跑过这条道,就能看见阿姐站在尽头,笑着朝她招手。 可这条路,从来没让她跑完过。 “长乐啊!慢些跑,小心脚下!” 阿姐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还是记忆里温温柔柔的调子。 阿蛮却什么都顾不上了,眼泪滚得满脸都是,却还在跌跌撞撞地往前冲。 “阿姐!长乐跑不动了……阿姐来接接长乐好不好” 脚下一绊,又是这里! 她早该知道的,每一次梦到这里,都会摔得结结实实。 明明眼睛盯着那处凸起的青石板,想绕开,想躲开,可身体像被无形的线牵着,重重摔在和从前一模一样的地方。 一如十三年前那个雨天,她也是这样,摔在这条宫道上,从此再也没追上阿姐的身影。 “哗啦啦!” 一声惊雷炸响,震得帐幔都轻轻晃了晃。 阿蛮猛地睁开眼,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眼泪黏在睫毛上,涩得发疼。 她茫然地抬头,入目是帐顶。 不是梦里那盏永远亮着的宫灯,也不是宫道尽头阿姐的身影。 原来,又是一场梦。 帐外传来淅淅沥沥的响声,不是风声,是真的下雨了。 雨丝敲在窗户上,让阿蛮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些。 她偏过头,看见床帐外映着两个模糊的身影,说话声压得很低。 阿蛮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努力睁大眼睛去辨。 其中一道身影挺拔修长,宽肩窄腰的轮廓,倒像极了裴玄。 “那公子可知,郡主的双亲,当年是得何病去世的” 另一人的声音很陌生。 帐外静了片刻,那人没有立刻回答,阿蛮只看见那道身影微微动了动,看动作,竟像是在摇头。 阿蛮的心头一揪,藏在被褥里的手悄悄攥紧了。 为什么要问她的爹娘 他们哪里是得病死的他们的身子好得很呢。 都是被那些坏人害了的。 帐外又传来那人的叹息声。 “郡主醒了” 石太医的声音先传了进来,裴玄顺势也转身看向她。 阿蛮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卡了壳,只扯着嘴角牵出个极浅的苦笑:“公子……” 她的视线往旁侧扫了扫,这才看清另一道身影是太医院的石太医。 方才在帐外问话的,大抵就是他了。 石太医见她醒透,忙躬身行了礼,又对着裴玄略一颔首,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屋内顿时只剩他们两人,连窗外的雨声都显得清晰了些。 “既然醒了,就过来喝药。” 阿蛮不敢耽误,撑着身子就要下床。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还没换,还是那沾了血。 她下意识抬眼去看裴玄,却愣了愣。 他身上的银纹玄色锦袍,竟也还是那件,衣襟上她昨天弄脏的血迹,分明还在。 她是记得的,裴玄最是爱洁,素来见不得衣上有半分污渍。 可今日,他竟穿着这件沾了血的袍子,待在这屋里许久。 或许……是他没留意到吧 阿蛮心里悄悄想着,手指蜷缩了一下,把那句想问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哪敢多问,万一触了他的忌讳,再惹来责罚,反倒得不偿失。 桌子上的碗里是黑乎乎的汤药,还没等阿蛮凑近,一股浓重的苦涩就先钻进了鼻尖,呛得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公子,我只是撞破了鼻子,也没大碍,不必喝药的。” “喝吧。” 裴玄没多说一个字,阿蛮也不敢忤逆。 既然赐了汤药,那便只能喝下。莫说汤药,就算是毒酒,她大约也会闭着眼饮下。 在他面前,她从来没有说不的资格。 阿蛮端起药碗,屏住呼吸,仰头将那碗苦药一饮而尽。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来一颗蜜渍杏脯。 “吃了这个,就不苦了。” 阿蛮的脸颊一热,捏着那颗小小的杏脯,轻轻放进嘴里。 酸甜的滋味很快漫过舌尖,将残留的苦涩压了下去,连带着心口那点发紧的感觉,也松快了些。 “孤记得你爱吃杏。” 阿蛮没有回答,只是垂着头,余光总是忍不住瞥向那人衣襟上的那抹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发现,会不会秋后算账。 “回榻上,脱衣服。” 阿蛮一愣,“公子想做什么” “孤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怎么,在这东宫,还有孤不能做的事” 一句话堵得阿蛮哑口无言。 她怎会不知,别说这东宫,便是整个燕国,裴玄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燕王大抵都会一一应允。 更何况,她本就是他的人。 此刻倒是扭捏起来,他定是心里讥讽自己矫情吧。 想通这些,阿蛮也不再忤逆他,她垂着眼,一步步走回榻边。 满心满腹的不情愿。 可手上的动作却不能停。 慢吞吞地解着腰带,一点点松开衣襟。 窗外的雨声还在淅沥,帐内的空气却像凝住了一般。 只觉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