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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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紧跟而来的族长和族长家大儿子，听到这凄厉的哭声，忍不住叹气。 唉，还是来晚了，可怜宋虎小小年纪，先是失去了父母，现在奶奶和姐姐也不在了，以后要如何生活。 堂屋里，李兰花目瞪口呆看着一进来就扑过来嚎哭的孩子，那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在她的被子上了。 李兰花气得一巴掌呼到宋虎肩膀上，把孩子从被子上提溜起来，一边拿起旁边的布巾子往他脸上抹，一边喝道：“你这死孩子，短命哦，你奶和你姐还没死呢，你别真把人哭死了！” 那飞扑过来的一压，好人也要给他压没了。 宋虎傻愣愣询问：“我奶奶和姐姐没死吗” 李兰花没好气，“你不会摸一摸还有没有气吗，整日咋咋呼呼不成样子。”眼看宋虎又要扑过去，她赶紧眼疾手快又把人提溜了起来。 大步走进来的族长宋德和他的大儿子宋铁竹也有些没好气，这小子一顿哭，还以为人死了呢。 宋老二父子三人忙拿了凳子想让族长坐，宋德摆摆手蹲到方莲身前，拨开两人的眼皮看了看，又分别摸了摸二人的脉和额头，回头对众人说：“发热了，先煮点药退个热，退热了才知道好不好。” 他们在山里难有好医，病了更多的是凭着一口气自己撑过来，如今发热也只能先吃药，见不见效，能不能好，就看这祖孙二人的造化了。 “族长，伯娘的脚肿得厉害”，李兰花一边说一边将被子掀开，露出方莲的脚。 众人看着那又红又肿的脚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宋德是族长，又自诩是个赤脚大夫，倒也不怕触碰方莲的脚，他看了看，又摸了一下，肿得太厉害，好不容易摸到骨头，只能确定骨头没断。 宋德忍不住感叹，“哎呦，这是崴到了，就这脚还走路哦，造了孽了！”崴脚不过小伤，但是因为一直背着孩子走了这么久，伤上加伤，如今是肿成了大萝卜了。 “擦些药，先养着吧。”他一个赤脚大夫，还能怎么办呢。 猎户家里伤药不少，李兰花把丈夫备好的伤药拿出来，先帮方莲涂了药，还用力给她做了一下推揉，此前没有擦药，是怕这脚里面的骨头断了，擦药会更严重，如今没断，就好擦了。 “族长爷爷，我奶奶和姐姐会好吗”宋虎抹着眼泪小声问。 他心中很是惊惶，虽然确定了两人还活着，可没有睁开眼睛，他就感觉不放心。 去年娘亲和爹就是这样，受了伤，发了热，热着热着就死了。 再次面对这个情况，他心中的恐惧再次席卷而来，很怕自己仅剩下的家人就要离他而去。 宋德粗糙的大掌揉到宋虎头顶，“好好照顾她们，你奶奶和姐姐舍不得你，她们不会走的。” 给脚上好药，族长便提议将两人带回宋虎家去，毕竟宋老二家爷们三人皆为男子，实在是不方便留下二人，众人连忙去卸偏房门板，准备将人抬回去。 此时，宋红玉拉着王春香的手进来堂屋，刚才宋虎从他家跑出去，王春香出去砍树枝了，宋红玉急急忙忙出去找她，听说方莲祖孙出事了，她赶紧到宋鱼家里点起火塘，这会儿两人才到宋老二家。 听说马上要带两人回去，王春香又拉着宋红玉回去，提前给两人整理床铺、将水加满火塘边的水瓮，放置汤婆子。 这头，众人卸下偏房的门板，合力抬着方莲回了家，李兰花将宋鱼抱起来，宋虎无措地一直拉着昏迷的奶奶的手，一路回了家。 ———— 众人安顿好祖孙二人，黄昏以至，王春香让李兰花将宋虎带回家和宋小山一道睡，宋虎心中担忧奶奶河姐姐，如何也不愿，只得作罢。 众人离去，王春香与她十二岁的女儿宋红玉留了下来，她们住隔壁，小虎还小，照顾不好人。 看宋虎窝在祖孙二人的床脚哈欠连天也不敢睡觉，怕姐姐和奶奶就这样去了，王春香很是无奈，见他被子也不盖，怕他冷，只得给他任务，“小虎，若是睡不着，便守着火塘去，别让火灭了，冷到你奶奶和你姐。” 宋虎得了令，小心翼翼下了床，给火塘添火，孩子胸中藏事坐立不安，又被宋红玉安排了在沙盘中写字的任务，好不容易把烦躁的宋虎安抚下来。 夜深了，宋虎在床角睡了过去，宋红玉到西里屋原本宋鱼的房间睡，王春香一人照顾祖孙两人。 半夜方莲烧退了下来，她刚松一口气，宋鱼又开始烧起来，叽里咕噜地说胡话，王春香听也听不明白。 她给宋鱼灌了药，又喂了些水，接着回自家拿了一床被子过来捂了汗，良久，看宋鱼烧退了下去，这才在床边歪趴着睡过去了。 一夜兵荒马乱。 第二日一早。 冬日里天亮得晚，此时夜色未退，晨光熹微。堂屋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趴着的王春香猛地醒过来，扭了扭自己僵硬的身体，触了触宋鱼和方莲的额头，看二人没有发烧才安心下来。 堂屋里传来响动，看到宋虎睡得呼呼的，王春香轻手轻脚走出去关上房门。 是李兰花，她手中提着篮子，里面一锅干菜米粥，五张饼子，看到王春香出来，赶紧问了状况，招呼王春香吃东西，吃完了将不愿意离开的王春香赶出去，让她回家补觉去，忙了一夜定是累坏了。 “邦邦——”梆子的声音一早在村庄上空回荡，这是村人集合开会的号令，各家有空的都会前去。 李兰花进屋腋被子，宋虎被梆子声吵醒，迷迷糊糊去探奶奶和姐姐的额头，被李兰花拉着出了房门。 给宋虎洗了脸，吃了早食，又听到梆子声，李兰花转身对宋虎吩咐道：“我去听听，若无事，我马上回来，若是你奶奶醒了，让你红玉姐去叫我和你王伯娘。” 宋虎点头，李兰花出了门，往族长家开会去了。 不多时，回家梳洗好的宋红玉走进来，看到宋虎拿着小碗要给两人喂米粥，忙说道：“小虎，先别喂，若是大奶奶她们正午未醒，再喂也行啊。” 宋虎倔强道：“昨日她们一定没吃东西，昨夜又喝了这么多药，现在不知肚子里有多难受，喂两口他们也能舒服些。” 宋红玉看他这样，只得接过他手里的米粥，“我来喂吧，别打翻了还得收拾。”小姑娘刚刚十二岁，却一副大人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