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谁是渔夫谁是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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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雷宙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中，那巨大的浪潮，从中间，温顺地，分开了一条道路。 就像摩西分海。 林封拉着孙梦瑶，就这么从分开的“遗忘之潮”中间，悠然走了过去。 走过之后，那浪潮才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继续向着远方奔涌而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给某位至高无上的存在，让路。 雷宙跟在后面，已经麻木了。 他现在觉得，就算林封下一秒说，这混沌海是他家开的，他都信。 穿过了“遗忘之潮”，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相对“平静”的海域，出现在他们面前。 在这片海域的中心，坐着一个庞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黑影。 他，或者说它，就那么随意地坐在那里，身体仿佛与整个混沌海融为了一体。 从他的身上，延伸出亿万万条闪烁着微光的，半透明的“鱼线”。 每一根鱼线，都穿透了维度，连接着一个，或者无数个正在挣扎、哀嚎、走向毁灭的宇宙。 他就是“垂钓者”。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林封三人的到来，那庞大的黑影，缓缓地，转过头。 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道充满了玩味、好奇、以及一丝高高在上的“欣赏”的目光，落在了林封的身上。 “终于来了。” 一道宏大而古老的声音，直接在三人的灵魂中响起。 “我等了你很久了，我最完美的……藏品。” “藏品” 雷宙听到这个词，顿时怒不可遏。他将战斧重重往身前的“海面”上一顿，激起一圈金色的神力涟漪。 “混账东西！你把无数宇宙的生灵当成玩物，现在还敢称林封大哥为藏品我看你才是该被塞进陈列柜的标本！” 神王的怒火，足以焚烧星系。然而，在这片混沌海上，雷宙的咆哮，却连一丝浪花都未能掀起。 “垂钓者”根本没有理会他。 在“垂钓者”的眼中，雷宙就像一只在巨人脚边，奋力嘶吼的蚂蚁。虽然有点吵，但完全不值得在意。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林封身上，那是一种鉴赏家，在欣赏一件旷世奇珍的眼神。 “真是有趣。”“垂钓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愉悦的笑意，“我设下了无数的‘故事’，播撒了无数的‘鱼饵’，从说书人的‘剧本’，到星河道尊的‘陷阱’，再到终焉坟场的‘宝藏’……我以为，最终能钓上来的，会是一条沾满了我所设定好的‘味道’的，完美的鱼。” 他庞大的黑影，微微前倾。 “可我没想到，你不仅吃光了我所有的鱼饵，还把我的鱼塘给掀了，甚至，还用我的材料，为自己打造了一件……嗯，很不错的‘渔具’。”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林封的身体，看到了那柄被命名为“句号”的刀。 “你不是鱼。”“垂钓者”得出了结论，语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兴奋，“你是一条，想要吃掉渔夫的……鲨鱼。” “这让我的‘游戏’，一下子变得有趣多了。” 说着，他随意地，抬起了一只由混沌构成的巨手，轻轻一拉。 其中一根连接着遥远宇宙的“鱼线”，被他猛地扯动。 瞬间，一个巨大的，如同海市蜃楼般的画面，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个即将走向热寂的宇宙。所有的恒星都已熄灭，所有的生命都已凋零，只剩下一片无尽的黑暗与冰冷。 在这个宇宙的中心，最后的生灵们，蜷缩在一块漂浮的大陆上，燃烧着自己最后的灵魂，维持着一缕微弱的，随时可能熄灭的文明火种。 他们的脸上，充满了绝望。 “看。”“垂钓者”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一个多么标准，多么凄美的‘结局’。这是我最喜欢的收藏品之一，我称之为‘永夜的悲歌’。” “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一个‘游戏’。” “你可以尝试去拯救他们。用你的力量，去重新点燃那个宇宙的太阳，去复活那些死去的生灵。只要你能做到，就算你赢了第一关。”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亲眼看着他们，彻底熄灭。” “垂钓者”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意的玩味。 这是一个典型的，属于神明的，残忍的“考验”。 他要看的，不是林封能不能做到，而是林封会如何“选择”。 无论林封是选择拯救，还是选择漠视，他都落入了“垂钓者”所设定的“游戏规则”里，成为了一个被他观察、取乐的“玩家”。 雷宙看着那个画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也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神王，但看到这亿万万生灵走向末路的悲惨景象，依旧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愤怒。 孙梦瑶的脸色，也变得冰冷。她看向林封，她知道，林封绝不会按对方的剧本走。 果然，林封连看都没看那个悲惨的宇宙一眼。 他只是抬起眼皮，看着“垂钓者”，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聒噪。” 话音落下，他伸出手。 那柄刚刚被他收起的，平平无奇的刀——“句号”，再次出现在他的掌心。 他没有做出任何挥砍的动作，只是随手，对着那根被“垂钓者”拉起的，绷紧的“鱼线”，轻轻一划。 嗤。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听见的，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音。 那根坚韧到足以束缚一个宇宙命运的，由因果与宿命构成的“鱼线”，就这么，断了。 画面中，那个即将熄灭的宇宙，猛地一震。 所有生灵，都感觉到，那股压在他们灵魂之上，让他们无法反抗，只能走向毁灭的，无形的“宿命”，消失了。 下一秒，在那个宇宙的中心，一点微光，凭空出现。 紧接着，那点微光，轰然爆发！ 那不是林封的力量，而是那个宇宙本身，在挣脱了“鱼线”的束缚后，所爆发出的，求生的本能！ 一颗全新的恒星，被重新点燃！ 温暖的光芒，照亮了无尽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