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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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海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可杨婉当初失踪的那个地方，却是盘山公路。 山中物种多样，尤其是这个时节，正是各种动物外出活动相对活跃的季节。 平时在山里走两圈，都有很大的概率会碰见毒蛇、各种毒虫毒蚁，一个不注意就会给人来上一口。 但凡被咬中的，短时间内没有及时处理，毒性稍强一些的，都能要人一条命去，就算毒性弱的，也能导致人昏迷，摧毁神经。 舒闻远甚至还听说过，有上山打猎的猎户不小心被不知名的毒虫咬了，因为没有及时的处理，整条胳膊迅速发黑坏死，最后活脱脱像是被截了肢，整条胳膊都动不了了。 而且除了毒蛇毒虫，山里还经常会有些野猪、獾狗之类的猛兽，一不小心就要啃掉人的半张脸…… 在那种简直堪称危机四伏的地方失踪，实在很难让人不担心。 舒闻远越想越担忧，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头却始终惴惴不安。 也不知道杨婉现在究竟身在何处，有没有好好活着…… 如果还活着，希望她能早点被找回来。 他还等着功成身退以后，和她，和女儿一家团聚呢…… 与此同时，半山腰的山村里。 杨婉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般，原本闭着的双眼，眼睫剧烈的颤抖了几下，眼珠疯狂转动，像是梦中在和什么抗争着。 下一秒，她仿佛挣脱了桎梏一般，猛地睁开了双眼。 一旁的老太太见她醒了，立刻惊喜的凑过来，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杨婉大致看懂了她的肢体语言。 她是在说：你醒了，饿不饿 杨婉有气无力的躺在草堆上，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这已经是她昏睡的不知第几天了。 精神状态实在太差，对于时间流逝的感知力都变弱了，总觉得像是过了很久，仔细想想又好像没几天。 嘴唇干的发疼，喉咙里像是有火在烧，她迫切的想喝点水润润嗓，可一张嘴，声音却哑的厉害。 加上她又实在没什么力气，只发出了几个短促嘶哑的音节，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姚老太手忙脚乱的端来一个破口的瓷碗，用汤匙搅动着碗里的汤水，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响声。 杨婉刚刚醒来，一切的感知力都是迟缓的。 直到此刻听见这声音，她的听觉才感觉像是慢慢复苏了过来。 缓了缓，鼻尖被一股清苦的味道覆盖。 她皱了皱眉，仔细嗅了嗅，才发现那味道是从姚老太手里那个破口碗里散发出来的。 杨婉眯着眼睛看了看，想问她碗里装的究竟是什么，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根本没办法说话。 就算是能说，老太太也是回答不了的。 姚老太是个哑巴。 老太太自顾自的搅动着碗里的汤药，时不时的用手触碰碗壁，感受一下碗里汤药的温度，生怕烫到杨婉。 感觉温度散的差不多了，姚老太赶紧凑到杨婉身边，舀起一勺汤药，将汤匙在碗沿上仔细刮了刮，以免药汁滴到她身上，尽量将捏着汤匙的手平稳的移到杨婉嘴边。 老太太眼睛亮亮的朝杨婉抬抬下巴。 像是在和她说：【快喝吧，喝了药才能好得快。】 汤匙一凑近嘴边，那清苦的味道更加浓烈，还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酸味。 这味道简直和从前家里喝的深烘焙的咖啡有的一拼。 杨婉从来都是不爱喝咖啡那洋玩意儿的，她实在是怕苦。 因此望着这勺黑乎乎的药汤，杨婉皱着眉犹豫了半天，实在是不想喝。 也不知道老太太到底能不能听到声音，杨婉动了动手指，想轻轻推开她，用肢体语言拒绝，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 她就像个被海浪拍上岸边的鱼，体能消耗的太大，实在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昏迷的这段时间，虽然意识模糊，但好歹也有几段清醒的记忆。 她迷迷糊糊之间，好像感觉到一直有人守在自己的身边，着急的走来走去，不时凑过来探一探她的鼻息，好像生怕她死了。 中间有很多时候她一会儿感觉凉，一会儿又感觉热。 感觉到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像是置身在数九寒天的冰面上，整个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结果下一刻，就有棉被盖了上来，拢住她的身体。 杨婉浑身颤抖的幅度这才渐渐平息下来，感觉到身体回暖。 热的时候，舌头有汗珠大滴大滴的往下滚，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皮肤热的都像有把火烧了上来。 最热的那会儿，杨婉混沌之间，甚至都忍不住胡思乱想，觉得自己像是到了西游记里的火焰山，一边难受的挣扎一边想，自己是不是就被困这火焰山里出不去了。 最难受的时候，紧接着就有人将冷冷的帕子放在了她的头上。 紧接着，她的胳膊、脖子、手背、脸颊……一切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人用毛巾沾了清清凉凉的水擦过一遍。 热量那一刻开始像是被源源不断的吸走，体温也跟着慢慢降了下来。 加上刚刚她刚一睁开眼，这个老婆婆就立刻察觉……想来，之前一直围在床边替她做这做那的，应该就是她了。 一直这么守着她，关心照顾她，想来不会是什么坏人。 杨婉也不想让她继续担心，想明白这一点，勉强张开干裂的嘴唇，喝下了一勺黑苦的药汤。 这药汤果然对得起它的味道和颜色，简直比想象中还要苦。 药汤进入口腔的那一刻，剧烈的苦味迅速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杨婉甚至有些后悔拿咖啡和这药汤来比。 和这药汤比起来，咖啡好歹还有些豆子的香味，并且还没苦到这个程度。 这药汤简直像是浓缩了几倍的咖啡，苦的人舌头发麻。 杨婉原本有些恍惚的精神，正因为这一口苦药汤被激的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许多。 之后的几勺，她几乎是强忍着，闭着气喝下去的。 如果她能说话，她实在很想让这老太太给自己一个痛快，干脆直接给他灌下去，一口喝掉也就算了。 这一勺一勺的往下喝，简直就像是钝刀子割肉，太折磨人了。